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时，季然正盯着云曦后颈处被自己扯变形的校服领口
医务室白炽灯管在对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突然发现这个转学生右眼尾有颗小痣
“坐这边”
校医敲了敲诊疗床
“先处理膝盖”
陈梦梦突然从帘子后探出头：“校医，我觉得他更需要处理的是心灵创伤”
她晃了晃手机屏，上面赫然是论坛热帖《惊！季学霸当众亲吻转校生额头实况录像》
“陈、梦、梦！“
季然咬着后槽牙转身，马尾辫甩出凌厉的弧度
“医务室禁止携带电子设备”
“可你耳朵比云曦膝盖还红哎”
陈梦梦灵活地躲过季然伸来的手，一屁股坐在云曦身侧
“说真的，刚才你扑倒人家的姿势，比偶像剧还标准”
云曦突然轻嘶一声，校医正用碘伏棉球擦拭他渗血的膝盖
季然下意识往前半步又硬生生刹住：“那个…刚才在操场…”
“季同学不用道歉”
云曦抬起被刘海遮住的眼睛
“毕竟被撞到沙坑时，是我先扯掉了你的发绳”
空气突然凝固，校医手里的镊子“当啷“掉进托盘
“所以你们这是双向奔赴？”陈梦梦突然蹦起来，校服外套滑落露出粉色的肩带
“我说季然怎么突然要换训练服，敢情是早有预谋！”
季然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陈梦梦你闭嘴！事情根本不是…”
余光瞥见对方膝盖上渗血的擦伤，后半句硬生生转成别扭的嘟囔
“…我不是故意让云曦摔的”
校医给纱布打结的手顿了顿：“现在的学生道歉都这么迂回？”
“老师您不懂，这叫傲娇式愧疚”
陈梦梦不知从哪摸出袋瓜子
“我赌五毛钱，接下来季然要说医药费我出”
像是被按下开关，季然猛地掏出校园卡拍在桌上：“所有费用记我账上！”
云曦忽然笑出声，右眼尾的小痣跟着颤动，他慢悠悠卷起沾了沙子的裤腿
“季然同学，你这样的道歉很容易引起误会哦”
窗外的蝉鸣突然喧嚣起来，季然盯着对方脚踝处淡青的血管，想起二十分钟前在单杠区的混乱——自己伸手去拽快要跌倒的云曦，却因惯性将人扑倒在沙坑，错位的瞬间，少年温热的呼吸扫过她额头，围观人群的尖叫震得耳膜生疼
“当时我…“
季然喉头发紧，视线落在云曦锁骨处微红的擦痕
“嘴唇碰到你额头…是意外”
陈梦梦的瓜子壳在半空划出抛物线：“重点不是嘴唇，是季学霸维持那个姿势整整十秒！“
她模仿着当时场景往后仰倒
“云曦的腰真有这么软？”
陈梦梦踮着脚把云曦按在药品柜上时，白纱窗帘被风掀起又落下，在三人之间划出半透明的结界
炎热夏天，荷尔蒙的气息在三人之间蔓延，云曦突然想起前世的一句话——有些故事总是发生在夏天
“你学我？！”
季然手里的玻璃瓶磕在铁皮柜上当当响
陈梦梦指尖还勾着云曦的上衣拉链，转头笑得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季同学，要不要帮我们计时？“
季然耳尖红得能滴血
“你闭嘴！”
伸手就要扯陈梦梦的马尾辫
看着打闹的两人，云曦笑了，同时有了点恶趣味
云曦突然握住两人手腕，喉结在阳光下轻轻滚动：“表姐教过我测心率的方法，说要贴着胸口听…“
他忽然扯开领口，瓷白的锁骨惊得季然倒退两步撞翻了酒精棉
“云曦你疯啦！”
陈梦梦手忙脚乱去捂他领口，反倒被少年揽着腰转了个圈，医用屏风哗啦倒地时，季然来不及躲闪，三个人的影子在墙面上扭成麻花
季然看着压在身上的两人气极反笑：“好得很！你们骨科cp锁死算了！”
门外围观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男生破音的呐喊：“打起来！打起来！”
紧接着是教导主任陈夕的怒吼：“都挤在这干嘛，都给我回教室去！”
混乱中云曦突然闷哼一声，潮红从脖颈漫到眼尾。陈梦梦触电般松手：“小曦，你体温怎么这么高？”
“可能是…”
少年湿漉漉的睫毛颤了颤：“表姐刚才勒到我的肋骨了”
季然立刻起身翻出体温计甩了甩：“让我来看”
她伸手就要掀云曦衣摆，被陈梦梦一巴掌拍开
“我来！”陈梦梦咬牙切齿地撩起少年衣角，指尖碰到腹肌的瞬间突然僵住，“这，这体温正常啊？
云曦歪头枕在她肩上轻笑：“可是表姐的手指好冰“
他忽然握住季然正要缩回的手
“季同学要不要也试试？”
阳光透过百叶窗把三人剪影钉在墙上，教导主任的咆哮穿透门板：“云曦！陈梦梦！季然！给你们十秒钟整理仪容！”
陈夕拽着云曦的手腕刚跨出医务室，围观的人中一个黑框眼镜的男生突然举手
“教导主任，季然刚才在操场亲了转学生的额头”
陈夕转头，金丝眼镜链晃出冷光：“季然？”
同时陈梦梦在后面扯季然马尾：“你最好解释清楚刚，年级第一强吻转学生需要挂脑科还是心脏科？”
季然反手用温度计戳她腕骨
“松手！”
人群里爆出尖锐口哨声，一个女生扒着消防栓喊：“季姐，嘴唇测温更准啊！”
陈夕的金丝镜链撞出细碎响动，她单手拎起云曦后衣领往身后带
她扫过攒动的人头，指尖敲在消防栓玻璃上：“三分钟内没回到教室的人，下个月画三十块黑板报”
人群轰然消散
“姑姑，云曦同学的后颈现在还红着“
陈梦梦突然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半小时前操场的抓拍
照片里云曦跌坐在沙坑，季然的手正悬在他发顶，阳光把两人重叠的影子烙成暧昧的琥珀色
季然感觉被无形的手掐住，教导主任镜片后的目光像解剖刀般扫过季然，最终停在云曦沾着沙粒的校服下摆：“根据《校园冲突调解规范》第三章第七条…”
“是季同学帮了我”
云曦忽然开口，他掀起刘海，淡粉色的压痕像枚小月亮
“当时沙子里有碎玻璃，她不是故意亲我额头的”
云曦掀起刘海时，走廊的穿堂风恰好掀开窗帘，阳光在他淡粉色的压痕上镀了层金边
季然呆呆盯着那个小月亮形状的印记
云曦指尖在额角画了个圈
“季同学怕我直接摔上去”
陈夕推了下金丝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表情：“所以是紧急避险？”
“就像体育课翻单杠要托腰那样”
云曦的校服领口被风吹得鼓起来
“不过这次托的是脸”
季然突然咳嗽起来，陈梦梦抱臂靠在窗台上，指甲敲得玻璃叮叮响：“托脸需要托到亲上额头？”
陈夕的文件夹啪地拍在窗台
“陈梦梦！”
“先把这些教材拿回教室”
等陈梦梦踩着恨天高咚咚咚跑远，陈夕蹲下身整理云曦凌乱的领口
陈夕的表情凝固成惊讶，教导主任和云曦此刻亲昵地像是母子
“季然同学，云曦同学刚来，对教学楼还不熟悉，你带他回教室吧”
等陈夕走到拐角处消失时，云曦突然凑近她耳边
“其实沙子没玻璃”
“但你拽我倒地时，心跳声比碎瓷片还硌人”
季然手一抖，手上的温度计啪地掉落，云曦眼疾手快直接接住
“快，快要上课了，云曦”
云曦被季然拽着往走廊拐角跑时，能清晰感受到掌心里渗出的汗正顺着对方腕骨往下滑
不知道哪里传来化学实验室特有的苦杏仁味
云曦有了些新奇的感受，作为一个少年被一个少女羞涩对待的感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