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说什么？”
陈梦梦抬头时马尾辫扫过云曦的手背
云曦突然抓住她膝盖上破洞的牛仔裤，蓝白校服领口随着俯身动作滑开：“我说要当陈梦货真价实的弟弟”
保洁车轱辘声停在转角处，陈梦梦突然笑出声，手指戳着云曦锁骨：“灵魂是十七岁女高中生，知道当别人弟弟要做什么吗？”
“现在十岁”
云曦突然发力把她按在斑驳的石灰墙上
“你看，我踮脚才能碰到你发梢”
陈梦梦的呼吸滞了滞，阳光正巧漫过云曦新生的喉结，那里还留着操场上被勒出的红痕，她别开脸轻声说
“我弟可不会和季然那样的家伙走那么近”
“而且当姐姐的…”
“要教会弟弟保持安全距离”
云曦忽然含住她腕间晃动的贝壳手链
“啊，云曦你干嘛？！”
犬齿咬断红绳的刹那，十二枚贝壳叮叮当当滚落满地，陈梦梦的惊叫被他用额头抵住，少年睫毛扫过她剧烈颤动的眼睑
“现在安全了”
云曦吐掉嘴里的红绳碎屑
“没有凶器了”
“不然握你手的时候，总被这些贝壳硌疼”
陈梦梦甩着红痕未褪的手腕
“你牙是钻石钻头啊？“
指甲盖上的小鲸鱼贴纸差点蹭到云曦鼻尖
“这手链我攒了半个月奶茶钱！”
云曦舌尖一卷吞下贝壳碎片，喉结滚动时像在咽一颗星星：“现在去校门口买章鱼烧的话…“
他突然抓住陈梦梦往走廊带：“我请客”
“疯了你？下节是我姑姑的课！“
陈梦梦死死扒住消防栓，帆布鞋在瓷砖上划出尖锐的摩擦音
云曦突然转身逼近，睫毛几乎扫过她额前的碎钻发夹
“可我现在是绝美男正太欸——”
少年指尖戳着自己泛红的脸颊肉，眼尾泪痣在阳光下晃成金粉
“就算翘课被抓到，老师也只会说，云同学要不要来办公室喝奶茶呀”
陈梦梦笑出声，指戳着他锁骨处：“是谁上周在海边别墅哭诉前世的过往，说好的重度社恐呢？”
“所以现在要补足前十六年没逃过的课嘛”
陈梦梦后退半步撞上消防通道的门，金属门发出闷响
“你这人设崩塌得比海啸还快...”
陈梦梦揉着后腰龇牙
云曦忽然伸手拽住陈梦梦的袖口，塑料纽扣硌着掌心：“姐姐教教我？”
陈梦梦差点被自己帆布鞋的鞋带绊倒，扭头看见少年睫毛在阳光下抖成蝴蝶翅膀
她压低声音凑近：“闭眼”
“什么？”
“闭眼才能骗过监控摄像头啊”
她伸手捂住云曦的眼睛，少年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虎口的茧
“跟着我数台阶——左转十三步，右转五步，记住转角第三块地砖是松的…”
云曦突然掰开她手指缝：“可是姐姐在发抖”
“废话！你见过带校草逃课的人吗？”
陈梦梦拽着他钻进消防通道，铁门关上的瞬间听见保洁阿姨哼着小调经过。霉味混着少年身上柑橘香扑面而来，她后腰撞上灭火器箱时倒抽冷气
云曦忽然蹲下来掀起她衣摆，指尖触到腰间淤青：“你这是怎么摔的？”
“要你管！”
陈梦梦拍开他的手，却看见少年从口袋里摸出个贝壳雕的小药盒
清凉药膏抹上来时，她盯着他发旋里翘起的呆毛：“你这人怎么随身带跌打膏？”
“我前世就有这个习惯”
云曦仰起脸笑出小虎牙
“现在轮到你教我怎么翻墙了”
陈梦梦踢开消防门时，海风卷着她的马尾扫过云曦鼻尖
她指着围墙外摇曳的椰子树：“看见那根歪脖子树没？脚踩凸起的砖，左手抓树枝，右手去扒…”
话没说完云曦已经攀上铺了层渔网的墙头，衬衫下摆迎风翻飞，露出一截雪白的劲瘦腰线
陈梦梦急得跺脚：“你当拍偶像剧呢！快下来！”
少年忽然倒挂下来，长发垂成银色瀑布：“姐姐要不要骑脖子？”
“要死啊你！”
陈梦梦涨红着脸扒住砖缝，却摸到块温热的贝壳片
粗粝的麻绳在她掌心勒出红痕时，少年忽然握住她手腕：“别怕，我托着你”
她骑上墙头才发现云曦在发抖，少年把脸埋进她后背闷笑
陈梦梦纵身跃下时，帆布鞋精准踩中这里的轮胎堆，云曦落地却崴了脚，整个人扑进她怀里
温热的雪松香扑面而来，少年眼睫毛扫过她颈动脉时像蝴蝶振翅，陈梦梦听见了自己吞咽的声音
“姐姐，你这心跳声比下课铃还吵”
云曦撑起身时，喉结擦过她耳垂，陈梦梦这才发现他右手护着她后脑勺，掌心里还攥着半片花瓣
“刚认的姐姐就要吃豆腐？”
云曦揪住陈梦梦的领口把人扯近，少年指甲刮过她发烫的耳廓，喉间溢出的闷哼混着远处操场的哨声，蒸腾出潮湿的暑气
陈梦梦用膝盖顶他
“是谁说托住我的，还不是我最后抱住了你，不然你肯定摔下来了！”
云曦歪头一笑：“那姐姐想摸哪里？“
陈梦梦感觉血液全涌上耳尖：“我是怕你不适应！”
“那现在适应了”
云曦退后两步拉开距离，校服下摆沾着墙头的青苔
“姐姐，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迪士尼！”
“幼稚”
“海洋馆！”
“鱼腥味太重”
陈梦梦踢开脚边的银杏叶：“那你说去哪？”
“去琴行吧”
“忽然想听立式钢琴的音色”
“你什么时候学的？”
“上辈子看过，这辈子，还有一些原身记忆和指法...”
半小时后，陈梦梦的帆布鞋踢开一颗石子，石子骨碌碌滚进路边的排水沟
她拽着云曦的校服袖子往右一拐，经过街角奶茶店，电子音恰好播报您已偏离导航路线
“抄近道”
她扯开粘在颈后的发丝，盛夏的蝉鸣把柏油马路烤出细小的裂纹
“看到那个蓝招牌没？音乐老师总说钢琴键得像烤化的柏油一样烫手才叫练到位”
云曦的睫毛在日头下抖了抖：“你手心出汗了”
“这叫少女的炙热！“
陈梦梦突然松手，倒退着走在梧桐树荫里：“这事过后，要是姑姑问起来，小曦你得替我说话哦，是你要逃课的”
柏油路上跃动的光斑突然静止，云曦停在一家倒闭的花店前，玻璃橱窗映出他脸庞，发梢还沾着画室的金粉
看着映出的自己，云曦轻声回应
“知道了“
玻璃门推开时风铃叮咚作响，陈梦梦的帆布鞋踩上黑白琴键纹样的地砖，身后飘来一缕紫藤花的香气，云曦的校服袖子被她攥出褶皱
“欢迎光临银可可琴行！”
导购员的话卡在喉咙里，不锈钢门把手上映出一张美得近乎虚幻的脸
穿铆钉外套的女生正试弹《月光》，指尖悬在中央C键上方两厘米处，像被施了定身咒
陈梦梦踮脚凑近云曦耳边：“上回在游泳馆，季然也是这副表情”
“梦梦姐又取笑人”
云曦垂眸时睫毛在脸颊投下蝶翅般的影，试琴区的琴凳突然挪动发出刺耳摩擦声，穿格子衫的男生慌忙扶正琴凳，后脖颈红得发亮
云曦的指尖触到琴键时，空调出风口卷起她紫色发梢，前奏响起的刹那，角落里擦拭三角钢琴的老调律师停住动作，松香粉末簌簌落在黑檀木上
“是《对话》”
穿格子衫的男生喃喃自语
“第二小节降半音处理？”
格子衫男生扶了扶眼镜，笔记本从膝盖滑落到地毯
“这版谱子明明…”
导购员用绒布裹住滚动的节拍器，冲他比划噤声手势，云曦的左手正悬在低音区上方，腕骨在阳光里折出玉器般的光泽
“梦梦姐？”
云曦突然仰起脸，左手在琴键上划出串涟漪
“你心跳声漏拍了”
陈梦梦的坐了下来，马尾辫蹭过琴盖，
“是空调太吵”
她伸手拨开云曦垂落的银发，试琴区传来琴凳倒地的闷响，格子衫男生手忙脚乱扶起凳子
“第二声部不该用连奏”
角落里突然响起沙哑的声音。老调律师用绒布擦拭着琴槌
老调律师掀开三角钢琴的顶盖：“试试这个声部“
他布满裂痕的指甲敲击谱架
“用触后感应”
云曦的瞳孔微微收缩，右手悬在琴键上方两厘米处，像被月光定住的蝴蝶
琴声突然炸开，雨点般砸在黑白键上，云曦惊讶地发现自己和原身的指法融为一体，十分自然
穿铆钉外套的女生倒退两步撞到展示架，水晶钢琴模型摇晃着坠落，被导购员用膝盖接住，格子衫男生捡乐谱的手僵在半空，纸页上的《对话》曲谱正随着琴声诡异地颤动
“这才是第二声部”
当最后一声和弦消散时，空调出风口飘落的传单悬在半空，穿铆钉外套的女生摸到眼角冰凉的水渍，老调律师的绒布落在地面，吸走了松香与时光，格子衫男生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三次才发出声音：“能…能请您签个名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