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的厚重石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寂静。
林风站在门外,日光有些刺眼。
他微微眯了眯眼,适应了片刻。
周遭是熟悉的云渺宗景致,灵气氤氲,仙鹤偶有飞过,留下清越的鸣叫。
往日里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象,此刻却似乎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纱。
他定了定神,抬步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脚步不疾不徐,白色的衣袂在微风中轻轻拂动,依旧是那个风姿卓绝、清冷出尘的亲传二弟子。
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沉淀着比以往更复杂难明的情绪。
饭堂离主殿不算太远。
尚未走近,便隐约有食物的香气混杂着喧闹的人声传来。
与主殿的肃穆压抑截然不同,这里充满了俗世的烟火气。
林风踏入饭堂。
午后的饭堂人不算多,三三两两的弟子低声交谈着用餐。
他的目光扫过,很快便定格在角落的一张桌子旁。
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埋头在一堆碗碟之间,动作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
油光沾上了她的嘴角,她却浑然不觉。
正是易梨。
她面前堆着好几个空盘,手里还抓着一个吃到一半的灵米包子,腮帮子鼓鼓囊囊。
林风的脚步顿了顿。
宗主口中的“未来宗主”、“陆地神仙”,此刻正以一种极其接地气的方式,解决着最基本的生理需求。
强烈的反差感让林风心头那片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再次泛起涟漪。
他缓步走了过去。
易梨似乎吃得太急,猛地呛了一下,小脸憋得通红,拼命捶着自己的胸口。
“咳咳咳……”
好不容易顺过气来,她端起旁边的水碗猛灌了几口。
“嗝……”
一个响亮的饱嗝。
她放下水碗,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满足又痛苦的表情。
“快噎死我了。”
她嘟囔着,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早知道这样,我也应该慎重。”
林风在她对面站定,看着她这副模样。
易梨这才注意到有人,抬起油乎乎的小脸,看清来人后,眼睛亮了一下。
“二师兄?”
随即她又看向自己面前的食物残骸,再看看林风一尘不染的白衣。
她指了指桌上还剩的一些点心。
“你饿了吗?”
“帮我吃点。”
语气自然得仿佛在请人帮忙挪个凳子。
林风看着她真诚的眼神,还有那伸出的、指尖还沾着包子渣的手指。
他那总是平静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些微的裂痕,似是无奈,又似是觉得有些荒谬。
他沉默片刻,没有去看那些点心。
他的视线落在易梨那双因为吃饱喝足而显得格外清澈明亮的眼睛上。
“你想成为宗主吗?”
他开口问道,声音依旧清冽,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易梨闻言,愣住了。
她眨了眨眼,仿佛没听清。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林风,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突然开始说胡话的正常人。
“哈?”
她发出了一个短促的音节。
随后,像是确认了自己没有听错,她猛地摇头,幅度大得像个拨浪鼓。
“怎么可能!”
她的语气充满了惊恐,仿佛林风说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我只想躺平。”
她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皮,一脸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