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无所谓了。”
西蒙低声说着，声音轻得仿佛风一吹就会散。
他慢慢站起身，拍掉膝盖上的灰烬，动作平静得可怕。眼前是焦黑的残骸，是曾经熟悉的一切烧成的灰烬——而现在，连那一点熟悉，也已经不存在了。
老神父死了。
村民死了。
教堂没了。
连信仰，都仿佛成了一场笑话。
西蒙抬起头望着天，天空依旧是那种阴沉的铁灰色，像极了他刚来这个世界时那第一天的云层。
希耶拉怔怔地看着西蒙的背影，纤细的手指微微颤抖，像是想要伸出却又不敢触碰。
那是她最后的信徒。
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与之建立真正羁绊的人。
而现在——那条象征着信仰的丝线，正在缓缓、痛苦地崩裂。
不像其他人的信仰那样虚浮、动摇、被利益驱动。西蒙的那一缕信仰，是她神魂深处最清晰、最纯粹的光。她不需要祷词，不需要供品，只要那一丝光还在，她就存在。
可现在，它正在断。
“……不要……”
她轻声呢喃，声音细若游丝。
神魂深处传来强烈的撕裂感，她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躯体逐渐轻盈，像是飘散的尘埃。
如果这最后的信仰也随他而去，那么她就会彻底从这片大陆上消失。
不再被记住，不再被供奉。
她将沦为“野神”，失去争夺信仰的资格，失去所有神籍、祭坛与回应人祈祷的力量。
再也无法触碰人世，再也无法回到他身边。
她害怕了。
这是自她诞生以来，第一次感到真正的恐惧。
“不要……西蒙……”
她踉跄地站起身，想要追上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可脚下仿佛生出了无形的锁链，将她死死缠住。
她的身体逐渐变得半透明，光辉黯淡，连风都能穿透她的存在。
“西蒙……求你不要走……不要抛下我……我不是不想守护你们……我只是……我只是太弱了……”
她的声音哽咽，跪倒在焦黑的地面上，纤细的肩膀颤抖着，如同一株随时会被风吹散的白色花朵。
那一刻，她什么神明的尊严都没有了。
只是一个哭着哀求的少女。
“我可以……变强……只要你还在……只要你还相信我一点点……”
“别不要我啊……”
“管我什么事？”
西蒙的话语冷得像冰锥，钉入希耶拉心口。
她的身形微微一颤，胸口起伏不定，明明是神明，却像是被一声呵斥吓到的孩子。
但她知道——如果现在不说点什么，就真的全都结束了。
“我……我不配成为神明！”她急切地喊出来，声音颤抖，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整个教会都是你和神父在维持……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帮上……我……”
她咬住下唇，努力抑制住哭腔，语速几乎要打结：
“我愿意……做你的信徒……你来带领大家！”
话音刚落，西蒙猛地顿住脚步，回头，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他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说出疯话的人，甚至带着点被冒犯后的冷笑：
“哈……逃避责任？”
“果然，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啊。”
“当神做不来，就想当信徒？那谁来做主？谁来救人？你哭一哭，我就要把教会背起来？”
“你拿我当什么？”
他声音越来越低，字字锋利如刃，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然而希耶拉没有退后，反而一步步向他走来。
她的身体仍然半透明，眼泪还在流，但她站得笔直，不再跪地。
“不是的！”她喊道，声音哽咽，却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坚定。
“我不是在逃避责任……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啊！”
“我的母亲从没告诉我神明该怎么活，她只是把我‘种’在这块土地上，说这里是我应该守护的地方，可是……可是谁教我怎么守护？”
“我根本不知道‘繁育’是什么……我连该回应什么祈祷都不知道，我没有神格、没有信徒、没有力量来源……我只知道，当我在沉睡中感到冷的时候，是你靠近我，我才感受到温暖。”
她的声音一颤一颤地，像是在倾诉，又像是在忏悔：
“如果是你……你或许真的会做得更好。”
“你从不高高在上，你照顾孩子，帮老人修房子……你不需要神力，你就已经让他们安心。”
“所以我不是不想守护，我只是……一直都在等你。”
“不是等一个信徒，是等你这个人。”
风吹过她耳边，她站在火焰烧焦后的土地上，身后破碎的神像只剩断裂的底座。
她是神明，却跪过、哭过、弱小过。
而现在，她正站着，伸出手。
不是以神明的姿态，而是以一个……愿意跟随他的“人”。
“胡说八道！”
西蒙爆出一句近乎咆哮的话，脸上的血色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又迅速涌上一抹诡异的通红。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神明欸！”
他声音拔高，情绪激烈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升天，“让一个凡人来当神明，你当信仰是儿戏吗？！那你信谁？信我？信你自己？这就是你所谓的自信来源？”
希耶拉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眼神里居然带着一点微妙的——希望？
西蒙眉头跳了一下，刚要再说些什么，下一秒就看见她伸手去解领口。
“你……你干嘛？！”他声音骤然提高，步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母亲说了，”希耶拉一边小心翼翼地脱着白裙的外袍，一边一本正经地说着：“‘繁育’是生命的延续，神明的职责就是唤醒万物的生机。虽然我还不太熟练，但……应该没问题。”
她的声音越说越轻，脸颊也浮现出一抹红晕，像是强装镇定的小学生在念生物课本。
“停停停停停！别脱了！”
西蒙整个人快炸了，连话都说不利索，“你是不是疯了！？”
他扑过去，慌忙拉住她的手腕，试图阻止她继续脱下去。
结果一拉——那柔软的袖子就这么滑下来，白嫩的肩头倏然露出一点。
“我靠！！”西蒙眼睛差点没喷出来，一边扯着她的衣服往上拉，一边怒吼，“你在干嘛啊你在干嘛啊你在干嘛啊啊啊啊啊！！”
“松手啦！”希耶拉睁着眼委屈地看他，像只挣扎的小猫，“我看其他人类都是这样做的！贴贴之后就怀孕了！这不是繁育吗？！”
“你学谁的啊！你到底都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教义啊！！”西蒙快崩溃了，脸比夕阳还红，动作却没有一刻松懈地把她的裙子往上拉回去，“你是神明欸！神明能随便脱的吗？！”
“我不是随便的，我是……只对你这样。”
她小声说了一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但西蒙耳朵根子一瞬间彻底炸裂。
他僵在那里，愣了好几秒，手还僵硬地扶着她的肩膀，不知该往哪儿放。
而此刻的希耶拉，突然瞪大了眼睛，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目光落在西蒙胸口的某个位置。
“诶……？”她轻声呢喃。
那股若有若无、原本快要断裂的信仰丝线，此刻竟然在迅速回温、稳定——甚至，比之前更清晰、更强烈了。
“……有效果。”她眼睛一亮，宛如发现新大陆的小动物，雀跃又羞涩，“原来贴贴真的可以增强链接啊！”
“这不是贴贴吧你给我停下你停——”
“嘘，别动。我继续试试。”
“住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