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不停地说着,叔叔只是看着手中的报纸一言不发;不知该说不该说,但他手中的报纸其实拿倒了,估计心里也焦躁不安吧。
虽然我想到他们要说些什么,不过果然我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件事。我与雏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等待他们开口。
「内个...泉晤,关于枫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叔叔的手抖了一下,雏的表情也相当不安——大家都在担心我,毕竟这件事中,最受伤的人除了枫的父母外,就剩下我了吧......不过没关系的,我早已经过了只会大哭大闹的年纪了;这种时候应该更冷静些才行。
「嗯,我在来的路上,南爷爷告诉我了,说枫被人杀害了。」
我尽力保持冷静,但说到枫时,还是忍不住会伤心。
「其实我们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这件事的,本打算在中午的时候打电话告诉你,没想到你却先一步回来了。」
看来枫她没有把我要回来的事告诉婶婶他们,应该和我想到一块,打算给他们一个惊喜吧......算了,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
「婶婶,可以把昨晚发生的事告诉我吗?」
我没有问出「凶手是谁」这种没用的问题。
突然,一个念头从脑中闪过,让我脊背发凉——枫死于昨天晚上,而村子离最近的城镇也有着几百公里的遥远距离,要想离开这里,就必须乘坐那班高铁才行;但这班高铁只有早上与下午两趟而已,我所乘坐的就是除过昨天以外的时间里最近的一班高铁了;如果凶手在杀害枫之后要离开这里的话,就必须搭乘早上返程的高铁才行;但返程的高铁为了差开时间而比来时的晚上十分钟,可我在进入森林前并没有见到任何人影;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那个杀人凶手还待在村子里。光是这样想便叫人毛骨悚然。
「具体的事情我们也不清楚,不过当时应该已经天黑了吧;今天一大清早就接到司仪先生的电话,说枫遇害了,要推迟迎春祭的时间,当时他的声音相当消沉呢;不过当事人也不是他,而是尾三家的二女儿,你还记得她吗?」
「尾三汶吗?她是第一目击者?」
我当然记得她,因为她是雏最好的朋友,也和枫是高中时期的同舍室友,无论从她们俩谁的口中,总是能听到她的名字呢;以前汶也经常来家里拜访,我自认为我们的关系还算不错,虽然不清楚她是怎么想的就是了。
「嗯,小汶说她昨晚见到有人杀了枫,但因为天色太暗,所以没看清那人的样子;再多的事情我们也不知道了,具体的话,你直接去问她好了。」
看来有必要去问问她了,我立即便要起身出门,赶忙被婶婶叫停。
也对,太过心急的话什么也做不好,我重新坐了下来。
「对了,其实我还有两个问题的。」
婶婶摆出请讲的表情,不安的眼神实在叫人看着难受。
「既然发生命案,没人报警吗?」
关于这个问题,婶婶有些面露难色,支支吾吾不知在说什么;叔叔却放下报纸,一脸的严肃。
「泉晤,这么说,你或许无法接受,但先听我讲完,可以吗?」
难得叔叔也会有用疑问语气的时候呢。
「当然,叔叔你说吧。」
「咱们村子从以前起就一直不发达,相比起别的村子也要落后许多;迎春祭是唯一能够引来游客的活动,也是我们一直能够延续至今的手段。虽然已经不大有人记得春日神了,但用她的名声开创庆典的话,会给许多人带来几个月也无法获取的利润;如果报警的话,今年的迎春祭就无法举办,甚至会影响之后每年庆典的正常举行;为了整个村子着想,我们决定隐瞒这件事情,这也是司仪先生的意思......」
怎么会!连枫的爸爸都......
「那然后呢?就不管这件事了吗,枫死了,那可是杀人呐!」
我感到自己有些激动。
「所以我说先听我讲完。」
我不再多说什么,也没有重新坐下,而是紧盯着他的脸。
「我们打算等庆典结束后的次日就报警,到时候游客们回去了,我们也能安心去查凶......」
「别开玩笑了!等到那种时候,凶手早就逃跑了!说到底不还是只顾利益的自私行为吗!你们这样做根本就等同于谋杀......」
我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我从叔叔的眼中看到了羞愧与悲伤;没错,这不是他的错,我没理由将怒气都撒在他的身上。我深吸了一口气,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我明白了,至于报警的事情,我不会参与的。」
三人都明显地松了口气,原来之前他们的不安都是因为这件事啊。
「还有一个问题,近一周内,除我和枫以外,还有别人进出过村子吗?」
得到的回答是没有,村里人这几天都忙于迎春祭,也没有外人来到过村子里。
枫的事先放在一边,虽然聊天搞得有些不愉快,但无论怎么说,大家有两年多没见面,自然有许多话想说;就连叔叔也加入进来,向我谈起村里的变化和有趣的事情;他的话不多,大部分内容都交由婶婶和雏来补充,不过我们依然聊得很开心。
之后我将在高铁上拍摄的城市照片给雏他们看——叔叔是进过城的,装模作样地说着「没什么大不了的」的大话,婶婶则揭穿他初到城中兴奋大叫的丢人样子,惹得叔叔涨红了脸,相当有趣。
「哥,我们来拍张合照吧!」
我没有拒绝雏的请求,将手机设置好时间后,四人一同站在客厅中央。「咔嚓」一声,拍了一张相当不错的照片呢;为了怕不小心删掉,我将合照放到了收藏夹中。
之后我们吃完午饭已经是下午一点二十多了,因为雏说洗餐具交给她就行,我在玄关穿好鞋子后,披上挂在衣架上的外套便出了门——我打算去找汶一趟,她应该知道更多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