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酬是什么?”晨曦问道。
“您可以先提出来,因为我们也不太清楚什么是您需要的?”
“一本帝国地理志,再来张帝国地图吧。顺便再办个级别最高的通行证?”
“可以可以!您看看什么时候…”大汉欣喜道。
“就决定是你了!去吧!河阿姨!”晨曦又一次发电道。
“哎,我吗?真的假的?”河仙一脸茫然。
“这是我养的幽灵,嗯…”晨曦想了想说。“水平应该比安要高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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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刚刚忘记说了,能不能给一点基础货币?”晨曦又补充道。
大汉又十分殷勤的递给了晨曦一个沉重的小麻袋。
“地图,书籍,通行证,最多两日就会送到您的手上-”
还没有等城主说完,晨曦便已拉着潮汐进城扬长而去,原地只留下城主与安,还有发怔的河仙。
“幽灵小姐,我先行告辞了。”
安行了个礼,便化作黑雾散去。
河仙子悬在离地三尺的寒雾里,透蓝的裙裾无风自动,翻涌如暗河深处的涡流。
她双手交叠在胸前,指节叩击臂膀的节奏带着冰棱碎裂般的脆响,足尖凝结的霜花簌簌坠落,在武僧锃亮的头皮上砸出细小的水痕。
“委托?”她的声音像是冰层下挤压的暗流,每个音节都裹着森森寒气,“堂堂边城之主,支使幽灵当苦力倒是顺手。”
……进入角色倒是挺快。
城主武僧仰起脸,刀疤从额角撕裂至下颌,在月光下蜿蜒如蜈蚣。
他解下背后半人高的降魔杵,杵尖裹着的符咒已褪成灰白。
“边境山脉的亡灵往年只在雪线游荡,如今却像蝗虫般往下涌。”
他跺了跺脚,覆着薄冰的冻土应声裂开几条幽蓝的雾带,它们正从裂缝里渗出,蛇一样缠上他的靴筒。
武僧抬脚碾碎,冰晶爆裂声里混着细弱的尖啸。“百里外的牧民营地,昨夜冻毙的羊羔眼窝里开了朵冰凌花。”他盯着鞋尖融化的蓝雾,“再不管,下次开花的就不止是牲口了。”
“哦?”河仙子的指尖凝出一枚冰棱,漫不经心剔着指甲缝里不存在的污垢,“你一个受戒和尚,超度亡魂不是看家本事?”
冰棱突然射向武僧眉心,却在触到皮肤的刹那碎成雪沫,“还是说——”她俯身逼近,发梢垂落的冰珠砸在武僧鼻梁上,“你只会超度活人?”
武僧的瞳孔猛地收缩。
视觉告诉他有危险,可是身体根本就无法做出反应……就像……身体不在乎,或者说,只有被打中这一个结局可以选择。
降魔杵重重顿地,杵尾镶嵌的青铜骷髅震得嗡嗡作响。
“阿弥陀佛。”他合掌时指骨暴凸,腕间一串人牙佛珠撞出金铁之声,“小僧修的是金刚禅,只会送它们魂飞魄散。”
他扯开僧袍前襟,古铜色胸膛上交错着数十道霜痕,最深的一道横贯心口,边缘还凝着幽蓝冰碴,“至于超度,我师父倒精通《地藏本愿经》。”
风卷着雪沫掠过城门,铁锈斑驳的铰链发出呜咽。
河仙子飘到那道贯穿伤前,冰凉的指尖悬在伤痕上方三寸。
“所以委托是什么?”河仙双手抱胸不满的飘在半空中问道。
“边境山脉上常有一些游荡的亡魂,原本不成气候,但是近些年来亡魂越来越狂暴了,虽然还没有伤到人,但是我们有必要消除潜在的隐患。”
“阿弥陀佛,小僧是武僧,不懂太多的经文要义。”城主解释道。
“不是有老秃驴吗?”河仙平静问道。
“师父死在了他们手上。”武僧沉默了片刻回答道。
河仙没有追问武僧刚刚为什么要隐藏信息,也没有过问更多细节,只是说:“我该如何保证我完成了任务?”
“已经有先遣队伍上山了,幽灵施主可以让他们证明。”武僧说道。
“啧。”河仙又变的不满,像是在生什么人的气一样。
眨眼间,她便化作水雾散去。
晨曦那丫头在河边捞鱼的笑脸鬼魅般浮现在眼前。
要是让她知道见死不救……河仙子打了个寒噤,仿佛看见金光闪闪的少女鼓着腮帮把她的水形给揉成麻花团团。
武僧站在原地怔了许久,抬头望着大山,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便进城去了。
城门在他身后隆隆闭合,门轴碾碎的冰晶簌簌落下,像一场迟来的雪。
(这里是切割线)
江河湖泊,云雨雷电,水脉八仙。
八仙之中,河仙排在第二。
河仙的见识很广吗?
河仙自以为很广。
可是河仙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个乡下村姑。
仙灵仙灵,先天之灵。
明明自己就很清楚的,那些诞生之初继承的记忆不是自己的,但她对那些记忆就是无法理解,无法释怀。
所谓的生灵啊,是只会一次又一次的犯着重复的错误,并乐此不彼的愚蠢存在。
可是武僧的师父死了,这个代价不够吗?明明就可以过一辈子逍遥日子,为什么要吃这个苦呢?
武僧的生命气息也是风中残烛了,他明明就正值壮年,难道这个代价也不够吗?
为什么要去忍受苦难?
为什么要为了无所谓的事情付出这么多呢?
明明只要去祈求强者的庇护就好了,为什么偏偏要做这种傻事呢?
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要叫自己这个“强者”来救场。
可那又怎样呢?
是啊,可那又怎样呢?
我为什么会因为区区一群愚人就有如此大的触动?
帝国公主……
七百多年前雨仙子和战争公主曾经找到了她,雨仙子希望她可以帮彼时的战争公主,也就是如今的帝国公主一统天下。
那时,战争公主已创下天地人神鬼诸天五部军,其中神部军虽然人丁稀少,却都是由仙与仙灵组成的顶级战斗力。
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世界的一统似乎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是河仙子知道,那并不是绝对的。
仙灵的力量,也是有限的,概念神,一样会被概念束缚啊。
乒。
“人世就该让人来推动,战争公主,你越界了。”河仙子放下茶杯冷冷道。
“规则也是被定下的,那么既然有人可以定下规则,就该有人可以打破规则。”
战争公主顿了顿又说“何况,从来没有仙灵不得干预世事的规则。”
战争公主非常淡然,就像是在说什么无足轻重的小事,事实也确实如此。
可那又怎样呢?
这只不过是河仙子为了送客,随意找的托辞罢了。
“可那又怎样呢?请回吧,无论你说什么我也不会动身的,而且我做也不到这种事情。”
“还有你,水笙烟,你为什么也跟着胡闹。”河仙子不满道。
“姐姐,你脱离人间太远,早就不知如今世界的模样吧?如今的天下还会缺水么?可还是会有数不清的人渴死、饿死,他们的平均数甚至远比战死来的还要多。”
雨仙子平静道:“时间于我们而言没有意义,但这不能成为我们高高在上的理由,如果仙灵真的不干预世事,那世界早就毁灭了。”
“我也知道姐姐榆木脑袋定然不会同意,所以,我们来打个赌吧。”雨仙子起身拱手道。“千年之后,若是世道太平,姐姐便行走人间,疏理水脉,福泽万民。”
“若是不成?”河仙子颇有几分挑衅之意。
“若是不成,我当以自裁谢天下。”战争公主将茶水一饮而尽。
“雨仙。”
“在。”
“掠阵。”
“是。”
那一天,河底的河仙子看着战争公主只用手就把那条在河中兴风作浪的蛟龙给细细的切成了臊子,岸边有无数生灵为她而欢呼。
可那又怎样呢?
不过是慕强者罢了,河仙子不屑道。
(这里是切割线)
边境山脉深处,海泼一万四千米,夜幕时分,小雪。
有一支残破的部队正在艰难跋涉着,他们的背后是连绵不绝的群山,一望无际。
“老大,我看我们这样走也不行啊,再这么走下去,咱们都得冻死了!”一名身材高瘦,眼神却十分坚毅的年轻人,皱着眉头道。
队伍末尾戒备的一个年轻人,闻言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个理,这么走下去可真是有够受的,要是再遇上个强大亡灵怎么办?"
年轻人的话音刚落,便感到肩膀上多出来了一只手。
那人吓得浑身猛然颤抖了一番,转过头去却发现自己面前的人并不是什么亡灵,而是一个浑身透蓝色飘在空中的姑娘,有体温,应该不是亡灵,但也绝不是什么正常人。
世间有这样的生灵吗?明明充满了生命的气息,却怎么看都像一只幽灵,察觉不出来境界的气息,那就说明…她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