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密马塞,昨天晚上写嗨了,忘记了原文战争公主是用手把蛟龙干碎的,所以今天又重写了一伤……嗯……就当是战斗场景的练笔了)
(2025-6-12)
河底的暗流裹挟着血腥味,黏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
河仙子洛水隐在千年沉木的阴影里,冰冷的河水拂过她幽蓝的长发,发梢凝结的星屑在浑浊中兀自闪烁,像沉在淤泥里的碎钻。
她看着那个立于河床之上的身影——战争公主应无恙。
剑甚至未曾出鞘。
那柄裹着暗沉鲛皮的乌木剑鞘,此刻就是最暴戾的凶器。
蛟龙“覆海”的咆哮震得整条水脉都在哀鸣。
这头盘踞河心无数载的孽畜,身躯庞大如移动的山峦,腐烂的鳞甲间滋生出无数怨毒的眼珠,每一次扭动都掀起裹挟着骸骨与沉船的污浊狂澜。
它喷吐的毒息将河水染成墨绿,所过之处,水草枯萎,鱼虾化作森森白骨。
应无恙踏在嶙峋的礁石上,渺小得如同风暴中的一粒尘埃。
当覆海那覆盖着腐肉与骨刺、足以拍碎山丘的巨尾挟着万钧污浊之力横扫而来时,她动了。
不是闪避。
她迎着那毁天灭地的阴影,向前踏出一步。
右手五指张开,看似轻描淡写地,按在了横扫而至的蛟尾末端——那最坚硬也最狂暴的骨刺根部。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一瞬。
下一刹,无法理解的恐怖力量自那纤细的掌心爆发!
“咔——嚓——嘣!”
令人头皮发炸的碎裂声,如同万千琉璃盏在河底被同时碾爆!
覆海足以硬撼法宝轰击的狰狞骨刺,连同下方包裹的腐肉与筋膜,在那只白皙手掌下,如同酥脆的蛋卷般寸寸碎裂、坍塌!
不是断裂,是彻底的粉碎!
坚逾精钢的蛟骨被一种蛮横到不讲理的“分解”之力侵入,从微观层面瓦解成最细小的颗粒。
骨刺的爆裂只是一个开始。
那只手沿着蛟尾的骨节脉络,一路向上“抚”去。
所过之处,覆盖着厚重腐鳞的坚韧蛟皮无声地撕裂、翻卷,露出下方暗红蠕动的血肉。
紧接着,血肉如同被投入无形的粉碎机,伴随着沉闷的“噗噗”声,爆裂成细碎均匀、色泽暗红的肉糜!
没有飞溅,所有的破坏力都被精准地约束在掌心方寸之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壁障笼罩着她的手。
只有被彻底“分解”的物质,才化为浓稠的血雾,丝丝缕缕地融入周围污浊的河水。
覆海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惨嚎,那声音扭曲了水流,震碎了河底大片大片的礁石。
它疯狂地扭动身躯,试图挣脱那如同附骨之疽的手掌。
剩余的巨尾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抽打、拍击,每一次都掀起河床的淤泥,形成浑浊的沙暴。毒息不要命地喷吐,将大片水域染成死亡的墨绿。
应无恙的身影在狂澜与毒息中闪烁,快得只在浑浊中留下道道模糊的残影。
她的动作简洁到近乎枯燥,只有按、压、碾、切。
每一次手掌落下,覆海庞大身躯的某一部分便如同被无形的利刃精准解剖,骨肉分离,再被那恐怖的力量分解成大小几乎完全一致的碎末。
蛟龙头顶一支虬结的独角被一掌拍碎,齑粉混入血水;
脊背上凸起如小山包的坚硬骨瘤,被五指插入,如同捏碎一颗腐烂的果实,脓血与碎骨四溅,又在无形的力场约束下化为均匀的肉糜;
一只布满怨毒眼珠的粗壮前肢,被抓住腕部,轻轻一抖,整条臂膀的骨骼便发出密集如炒豆般的爆响,筋肉寸寸断裂、粉碎,最终整条龙爪软塌塌地垂落,只剩下皮囊包裹着一腔烂肉……
这不是战斗。
这是一场庖丁解牛般冷酷而精准的“处理”。
应无恙的眼神平静无波,如同在处理一堆没有生命的食材。
她无视了覆海疯狂的挣扎和足以毒杀元婴修士的吐息,那些污秽的毒气甚至无法靠近她身周三尺,便被一股无形的战意领域焚烧、净化。
河底的景象变得诡异而恐怖。
浑浊的血雾弥漫,细碎均匀的暗红色肉糜如同被搅动的浓汤,在污浊的水流中缓缓沉浮、扩散。
覆海庞大身躯的一部分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被分解、被粉碎,融入这锅由它自己血肉熬成的、令人作呕的“臊子汤”中。
庞大的蛟龙躯体在急剧缩水,断裂的创口处没有鲜血狂喷,只有不断流淌出的、细腻如沙的肉末。
岸上,早已被惊动。
浑浊的河面先是剧烈翻腾,如同煮沸,随后大股大股暗红色的“肉汤”混合着破碎的鳞片和骨渣翻涌上来,染红了整片水域。
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气,即使隔着厚厚的河堤也能闻到。
“死了!那孽畜死了!”
一个须发皆白、脸上刻满风霜沟壑的老渔夫最先嘶喊出来,声音劈裂般沙哑。
他扑通一声跪在泥泞的河岸,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深深插入冰冷的淤泥,浑浊的老泪混着雨水滚滚而下。
他的儿子,十年前被覆海兴起的浪头卷入河底,尸骨无存。
更多的身影涌向河堤。
衣衫褴褛的纤夫丢下了沉重的绳索,瘦骨嶙峋的妇人抱着嗷嗷待哺的婴孩,被洪水夺去田地的农夫扛着生锈的锄头……
他们挤在湿滑的河岸,伸长了脖子,贪婪地望着那被染红的河面,望着河心翻滚的碎骨肉糜,望着那象征着无尽噩梦的污秽正在被“处理”。
“龙王爷显灵了!是龙王爷杀了那妖怪!”一个妇人抱着孩子激动地哭喊,朝着河水拼命磕头,额头沾满了腥臭的泥浆。
“什么龙王爷!是那位女仙人!是那位穿白衣裳的女神仙!”一个曾远远见过战争公主一面的行商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唾沫横飞地比划着,“我见过她!在云泽城外,一剑就劈开了作乱的山魈!是她!一定是她!”
“天神下凡!是天神下凡来救我们了!”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劫后余生的狂喜如同野火燎原。
有人点燃了破旧的衣物,火光在阴沉的河岸跳跃;有人敲打着瓦罐铁盆,发出不成调的铿锵声响;更多人只是扯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哭嚎着、大笑着,将积压了数代人的恐惧、绝望和此刻喷薄的狂喜,一股脑地倾泻在浑浊的河风里。
声浪汇聚,压过了奔流的河水,震得河堤都在微微颤抖。
河底。
洛水漠然地看着这一切。
岸上的喧嚣、狂喜、膜拜,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扭曲的琉璃,模糊不清地传入她的感知。
那些声嘶力竭的呐喊,那些感激涕零的跪拜,那些望向河心时眼中燃烧的近乎狂热的希冀……
在她幽蓝的眸子里,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呵……”一声极轻的嗤笑,从她优美的唇间逸出,带着亘古河床般的冰冷与倦怠。
几颗细小的气泡随着这声轻笑缓缓上升,消失在浑浊的血水里。
慕强者罢了。
她看得太清楚了。
那些欢呼的泪水中,有多少是真正的感恩?
有多少是劫后余生的本能宣泄?
又有多少,是看到更强大的力量碾碎了曾经压迫他们的力量时,那种根植于骨髓深处的、对暴力本身的敬畏与依附?
许多年前,覆海初成气候时,兴风作浪吞噬过往船只。
那时两岸的愚民也曾战战兢兢,将童男童女、猪羊三牲投入河中,祈求“河神”息怒。
他们跪拜的对象,是带来恐惧的覆海。
如今,覆海被一个更强大的存在,用一种更暴烈、更直观的方式碾成了肉糜。
于是,他们便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将膝盖和欢呼献给新的力量象征——那位白衣的战争公主。
他们的信仰,他们的敬畏,他们的狂热,从来都只追随力量的影子——如同水草,永远只朝着水流最强的方向匍匐。
河仙子的指尖,无意识地捻起一缕沉浮到面前的暗红肉糜。
那细碎的物质在她冰蓝的指尖微微颤动,带着覆海残留的微弱怨念和生命精粹。
她指尖微光一闪,那缕肉糜瞬间被冻结、净化,化作一粒剔透如红宝石的冰晶。
她随手将这粒价值不菲的“蛟髓晶”弹开,任它沉入更深的淤泥。
岸上的声浪似乎更高了。
隐约能听到“万胜!”“公主千岁!”的呼喊,充满了盲目的崇拜和廉价的拥戴。
洛水的目光掠过那些狂热的面孔,最终落回河心那个身影上。
应无恙似乎已完成了“处理”。
覆海庞大的身躯彻底消失了,原地只剩下一片缓缓扩散、浓稠如粥的暗红水域,以及悬浮其中的大量细碎骨渣和鳞片粉末。
她正缓缓收回手,那白皙的手掌上,连一丝血污都未曾沾染。
乌木剑鞘依旧安静地悬在她腰间,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肢解从未发生。
战争公主微微侧首,隔着浑浊的血水和幽暗的河床,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阻隔,精准地落在了沉木阴影中的洛水身上。
那双眼睛里,没有胜利者的骄矜,没有对岸上欢呼的在意,只有一片沉静如渊的深邃,以及一丝……
洞悉一切的、近乎悲悯的了然?
洛水心头莫名地一刺,如同被一根极细的冰针扎了一下。
她猛地别开视线,幽蓝的长发在水中拂动,将那一丝被窥破的狼狈悄然掩去。
岸上的喧嚣是献给强者的烟花,绚烂而空洞。
河底的死寂是她的王座,冰冷而永恒。
她不需要凡人的欢呼,更不屑于成为他们下一个寄托恐惧或希望的神像。
她只是河流的君主,见证着兴衰,流淌着岁月,漠视着岸上蝼蚁般轮回的悲喜与依附。
水流卷动着最后一丝覆海的气息远去。
洛水的身影在沉木的阴影中渐渐淡化,如同融入水中的一滴墨,最终消失不见。
只有那粒被她遗弃的“蛟髓晶”,在河床的淤泥深处,兀自闪烁着微弱而冰冷的红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