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谢谢您!强大的法师小姐!”鲁仁乙不停的鞠躬感谢着,他身后的四名同伴也一感谢道。
这一行五人,两名战士,一名弓兵,一名盾卫。
还有一个胖子,叫作商仁义。
“说说吧,你们为什么会被亡灵追杀?”
河洛心想着,这里并不是什么大凶之地,应该没道理跑出来这么一大堆残暴的蛮荒亡灵。
一番寒喧过后,河洛四人也知道了大概的缘由。
这原是一支商队,由于近来年月西境蛮荒亡灵越发猖獗,而在荒漠变换为草原后居然带动了此地一部分亡灵的变异。
草原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这群蛮荒亡灵。
频繁出现的亡灵导致商仁义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因此商仁义决定雇佣一群实力不错的冒险者,岂图找明蛮荒亡灵变异的秘密。
结果这些蛮荒亡灵居然是有一定程度的智慧的,他们中了埋伏,原本一行十人到了现在已经去了五人,如果不是遇到了河洛一行人,那这离阿希利尔城仅仅两公里的路就将成为他们永远都走不完的绝命路。
“哦,伟大的晨曦小姐!我可以拜托您接受我的委托吗?”
看起来商仁义还是没有死心。
“哦,我的上帝啊,我相信以您的实力,一定可以弄清楚蛮荒亡灵暴乱的原因!”
“偶内盖西玛斯!”
大腹便便的商仁义已经五体投地了,除了鲁仁乙以外的冒险者对此都是一脸讥讽的表情。
这个该死的委托险些要了他们的命,现在这个商仁义还想要继续?做梦!他们不奉陪了!
“好啊,那么报酬是什么呢?”
晨曦欣然接受了,反正仙灵的时间又不值钱,而河洛无论作为同伴还是弟子,都需要一点锻炼。
反正河洛也觉得无聊,那就接了呗。
河洛觉得没有问题,洛水自然没有话讲,至于潮汐?移动自助餐的附加挂件罢了,她的存在感真的好低。
“感谢您!愿伟大的阿希利尔小姐祝福您!强大的法师小姐!”
“待探明原因,在下商行的一切都任小姐取舍!”
商仁义跪在地上磕着一个又一个响头。
“哎哎哎?你别这样啊?”晨曦赶忙把商仁义给扶了起来。
“跪天跪地跪父母,我们也是拿钱办事。”
“现在来吃点?天亮后告诉我埋伏你们的地方的坐标,我们探个究竟。”
晨曦忙递了一串海鲜过去以表示友好。
商仁义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停了半拍,这蠕动的白色肉块(章鱼)是不是还没有被烤熟?
六百九十五年,九月二十一日,太阳当空。
阿希利尔城城门口。
几位冒险者拜谢以后便离去,鲁仁乙却是留了下来。
“商仁义,我也要跟着去,哪怕没有报酬。”
鲁仁乙的实力是那几人当中最好的,所以他才能够跑到防护罩前。
至少不算是累赘,商仁义心中盘算着说道:
“哦,好吧,好吧,我的朋友,到时候我也会给你一笔钱财的,那是伟大的阿希利尔小姐对英勇者的奖赏,我向我隔壁家的二婶婶摊的煎饼果子保证,那会是一笔不菲的奖赏。”
“既然入伴了,商仁义先生,还有法师小姐,有一件事情我认为有必要告诉你们。”
“我们落入埋伏绝对不是什么偶然!我怀疑是阿希利尔城中有人想对我们不利!”
鲁仁乙愤愤不平的说道。
“什么!哦!这帮该死的狗皮膏药,我保证,伟大的阿希利尔小姐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用她的小皮靴狠狠的踹它们的屁股!就像是我隔壁家的二婶婶摊的煎饼果子!”
晨曦一行人没有理会这两个正在对照证据的家伙,只是静静的等着他们聊完。
片刻后。
“哦!抱歉,我的强大的法师小姐!让您久等了!”
“晨曦小姐,这是当时埋伏圈子的坐标。”
河洛接过鲁仁乙手中的流光,将坐标共享给了晨曦。
晨曦眨巴眨巴眼睛,决定还是先不要表现的太夸张了。
虽然她这一辈子也没活多长,才六百九十五年,但是过往的人生经历和直觉告诉她(并不是),阿希利尔城的水很深,兴许都可以没过她的脚踝了。
不过没关系,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权当作是来洗脚城放松了!
想到这里,她从棕色大袍子那小小的衣兜里掏出了一把普通的木头法杖。
河洛目测是一米九长。
天耶,虽然早知道晨曦小姐那衣兜里有一个异空间。
但是这里最高的鲁仁乙才179的样子,商仁义就是颗滚地雷,目测153,比洛水还要矮。
白天她才终于看清,那法杖比所有人都高…
法杖长的就像是一朵根须长到离谱的山茶花,乍一看普普通通的。
但是对方可是晨曦小姐呀,不行,再多看一眼。
神器·世界花之心-
河洛才刚刚窥探了一眼,方才知道了名字,挂在卫衣下的长命锁就开始发烫了。
不准看,杀了你哦。
冥冥之中有着这么一个声音说着。
晨曦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样,说着:“啊,抱歉抱歉,这个东西比较死板,所以我不是很喜欢用它。”
晨曦张开金眼摇晃了一下法杖以作警告。
河洛好像看见了那根法杖在疯狂颤抖。
嗯…
哦,原来是洛水在瞪它。
“没事吧?”洛水有些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姐姐。”河洛回答道,这个便宜姐姐有时候还是挺靠谱的。
这么一阵小插曲倒是无伤大雅,晨曦用法杖轻点地面,只见地面上飞速勾勒出一个复杂的阵法。
晨曦的手指轻轻抚过法杖表面斑驳的木纹,朽木特有的粗糙触感摩挲着掌心。
这根被称作“世界花之心”的法杖足有一米九长,顶端虬结的根须盘绕成山茶花的形状,乍看平平无奇,但当晨曦的金色瞳孔泛起微光时,木质纹理间流淌的暗金色脉络便若隐若现。
河洛注意到那些纹路并非天然生成,而是层层叠叠的古老符文,随着晨曦的呼吸忽明忽暗,如同沉睡巨兽的脉搏。
“要抓紧了。”晨曦突然开口,法杖尾端在地面轻轻一磕。枯黄的草叶被无形的力量推开,露出下方湿润的泥土。
第一枚符文自杖尖绽放,像是蘸着液态阳光书写而成,明晃晃的金色纹路在接触到土壤的瞬间便疯狂生长。
河洛下意识后退半步,看着那些发光的线条如同活物般扭动延展,转眼间就勾勒出直径三米的圆形基阵。
洛水的铃铛突然急促作响,潮汐木屐下的水洼泛起涟漪。
空气中弥漫起焦糊与檀香混合的奇异气味,河洛的卫衣下摆无风自动,裸露的脚踝能清晰感受到地面传来的震颤。
阵法的外沿开始升腾起半透明的金色光幕,晨曦的长发在魔法乱流中狂舞,她将法杖高举过头顶,山茶花状的顶端骤然迸射出刺目光芒。
“闭眼!”晨曦的警告与强光同时抵达。
河洛在阖上双眼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无数金色符文从地面剥离,悬浮在空中交织成立体的球形网络。
法杖顶端的根须突然舒展,每一根末梢都刺入虚空,像是抓住了某个看不见的支点。
当光芒吞没视野的瞬间,她听到潮汐轻哼一声,木屐与地面碰撞的声响突兀地消失在某个维度。
失重感来得猝不及防。
河洛感觉自己被塞进了滚烫的蜂蜜里,粘稠的金色能量包裹着每一寸皮肤,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耳畔传来千万只蜜蜂振翅的嗡鸣,其间夹杂着细碎的破裂声——像是冰层在春日暖阳下崩解,又像无数琉璃盏被同时打碎。
她试图睁眼,却发现眼皮仿佛被焊死,唯有视网膜上残留着诡异的几何光影。
突然有冰凉的手指扣住她的手腕。“别松手。”洛水的声音穿透魔法乱流,带着奇异的回响。河洛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急速旋转,五脏六腑都挤到了喉咙口。
防护罩外的空间正在发生恐怖的畸变,即便闭着眼睛,她也能“看”到无数星辰被拉成长条状的光带,沼泽腐殖质的腥气与篝火的焦香诡异地共存于鼻腔。
法杖的嗡鸣陡然拔高,河洛的耳膜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她感觉晨曦的魔力正在撕裂某种厚重的帷幕,金色符文组成的网络突然收缩,将所有人压缩成纯粹的能量束。
这个过程不过瞬息,但对于河洛而言却漫长得可怕——她的意识被拉成细丝,仿佛同时存在于无数个时空断层:
看见自己三岁时在雪地里摔倒,看见父亲书房里泛黄的地图,看见某个陌生城池在战火中崩塌,最后所有画面都坍缩成法杖顶端那朵燃烧的山茶花。
“咳!”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河洛弓起腰背。双脚重新触地的瞬间,潮湿的腐殖质立刻裹住脚掌,腥臭的泥浆从趾缝间溢出。
防护罩的光芒尚未完全消散,她眯着眼睛看向四周——金色光幕外是望不到边际的灰绿色沼泽,枯死的乔木如巨人遗骨般刺破雾气,树冠上垂落的藤蔓挂着半腐烂的兽皮。
晨曦的法杖仍插在泥泞中,但顶端的山茶花已经蔫萎大半。
阵法残留的金色符文正在急速黯淡,每一次闪烁都会在沼泽表面激起诡异的波纹。
河洛注意到三十米外的水潭里浮着具肿胀的尸体,苍白的指尖随着符文的明灭规律性抽搐。
“空间褶皱比预想的严重。”晨曦拔出法杖时带起一串泥浆,那些沾在根须上的腐殖质立刻被金色火焰焚尽。“阿希利尔城的坐标被某种力量扭曲过,我们实际上一共穿越了十七层重叠空间。”
洛水正在检查铃铛上的裂痕,闻言抬头道:“而且每层空间的时间流速差异都至少超过三倍……”她突然噤声,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原本平静的沼泽表面突然鼓起无数气泡,十几具身披铠甲的尸体正缓缓浮出水面,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幽绿磷火。
此地距离阿希利尔城有…一千多公里…
这片沼泽地占地一百多万平方公里,在众多沼泽中不怎么大。
但它就如同一片坟墓,到处弥漫着湿润的雾气和隐约的尸臭,仿佛让人进入了死亡的世界。
在沼泽潭中,那些枯死在水中的树木和灌木依然保持着生前的形状,只是没有了新叶,它们为这片死寂的土地增添了一缕诡异而神秘的气息。
自天降之海后,凡沼泽属地必有“巫师”的存在。
尽管上一代的巫师们名义上的领袖忘归女巫曾经也是神部军的天兵,但时至今日,也仍有许多沼泽巫师没有完全倒向帝国,只是保持着所谓的“绝对中立”,但至少都向文公主承诺了不主动攻击无辜闯人之人了。
主要帝国如今依然百废待兴,也没有更多时间来管制这群巫师就是了。
“哦,我的上帝啊,我以隔壁家的二婶婶摊的煎饼果子发誓,事情解决后我再也不要来这里了。”
“当时就是有一个奇怪阵法,将我们传送到了这里。”鲁仁乙解释道。
“这种话为什么不早说?这不是妥妥的被人算计了吗?为什么不先去阵法哪里?”河洛没好气道,什么人呐这是。
“这就是我们被埋伏的地方呀?”鲁仁乙不解,“不是说直捣黄龙么?”
虽然河洛很想骂人,但目前是没有时间来骂鲁仁乙了。
她们被二十多个从沼泽中走出的黑衣巫师包围了。
有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从二十多人当中传了出来:
“大家上啊,擒贼先擒王!拿下那个恶心的金毛法师!”
沼泽的雾气突然凝成冰晶坠落。潮汐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颤动,木屐尖在水洼表面轻轻一点,涟漪尚未荡开便冻结成环状冰纹。
二十三名黑衣巫师同时结印,腐烂的指节在胸前交错成骷髅图腾,沼泽深处传来千万具尸骸摩擦骨节的咔哒声。
“噬魂阵!”为首的巫师声音雌雄莫辨,黑袍下涌出沥青般粘稠的黑雾。
河洛的鼻腔瞬间充斥腐肉灼烧的气味,防护罩外悬浮的金色符文竟被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潮汐抬起眼帘。
她的瞳孔在阴影中泛着深海般的幽蓝,发梢无风自动时带起咸涩的海风气息。
第一个巫师完成结印的瞬间,她将拇指与中指相扣,在亡灵尖啸抵达最高潮时——
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咔。”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正在喷涌的黑雾定格成扭曲的雕塑,巫师们维持着结印的姿势僵立原地。
河洛看到距离最近的那个巫师突然瞪大双眼——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更原始的惊骇——他黑袍下的躯体正在发生恐怖的畸变。
无数细小的水珠从巫师们的七窍渗出,在空气中汇聚成颤动的银线。
沼泽的腐水、树冠的露珠、甚至亡灵眼眶里的尸液,全都化作晶莹的丝绦向着潮汐指尖汇集。
河洛的耳膜开始胀痛,那是方圆十里的水分子在超高频振荡。
“退潮。”潮汐轻启朱唇。
霎时间天地倒转。所有液态存在同时摆脱重力束缚,化作亿万柄湛蓝刀刃悬停半空。
黑衣巫师们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龟裂,他们张大的口腔里伸出枯枝般的手指,试图抓住正在蒸发的血液。
沼泽深处传来婴儿啼哭般的呜咽,那些沉眠的亡灵被强行抽离了维持形体的水分,变成漫天飘散的灰**末。
雌雄莫辨的声音发出非人的嘶吼:“你竟敢触碰沼泽权柄!”黑袍轰然炸裂,露出下面青灰色的躯体——那根本不是人类,而是用上百具婴儿骸骨拼凑的傀儡,每根骨节都刻满反写的殄文。
潮汐睫毛都没颤动分毫。
第二个响指在傀儡完成变形前炸响。
“咔。”
悬浮在空中的水刃同时震颤,发出鲸歌般悠长的共鸣。
河洛看到无数道幽蓝弧光划过诡异的角度,那些轨迹并非直线,而是沿着空间本身的褶皱游走。
婴儿傀儡的殄文刚刚亮起血光,最纤细的一根水刃已刺入它额头的第三只眼。
没有碰撞声。
当水刃接触咒文的刹那,构成傀儡的怨气开始层层剥离。
河洛突然明白这不是普通的攻击——那些水珠里压缩着整个海洋的压强,每滴都重若千钧。
婴儿骸骨在绝对的质量下分崩离析,刻满殄文的骨片尚未落地就化作青烟。
余下的巫师们终于意识到死亡临近。三个身影突然炸成血雾,试图用血遁之术逃逸。
但飘散的血珠立刻被潮汐操控,反而凝聚成猩红的锁链将施术者捆回原地。
最年长的巫师咬破舌尖,喷出裹着本命精魂的黑焰,却在接触水雾的瞬间被同化成跳动的蓝火。
潮汐踏出第一步。
木屐落地的脆响催动了更恐怖的异变,沼泽里所有水分开始逆流。
参天古树的根系爆裂,储存千年的树汁倒灌天空;腐尸的眼球脱离眼眶,拖着视神经飞向蓝色漩涡。
巫师们的哀嚎变得断断续续——他们的声带正在脱水。
当第三个响指回荡在沼泽上空时,月光突然染上血色。
河洛的视网膜残留着诡异的画面:所有巫师同时仰头望向虚空,他们的天灵盖自动掀开,脑浆化作银线投向潮汐手中的水球。
那个直径不过寸许的液态球体,此刻却散发着吞噬万物的气息。
“涨潮。”
随着潮汐的低语,压缩到极致的水元素轰然释放。没有爆炸的轰鸣,只有冰川崩解般的细碎呻吟。
以她立足处为圆心,方圆百米的沼泽开始结晶化,所有亡灵残骸被永恒封存在湛蓝冰晶之中。
逃得最远的巫师刚触到空间裂隙,就发现自己胸口绽开一朵冰花——那是他三秒钟前呼出的水汽。
当最后一丝涟漪平息,二十三具冰雕保持着逃亡的姿态矗立在月光下。
潮汐漫不经心地屈指轻弹,冰雕立刻碎成星尘般的粉末,随着突然席卷的海风飘向远空。
洛水这时才松开捂住河洛眼睛的手。晨曦的法杖不知何时插在了潮汐脚边,杖身的符文尽数黯淡——方圆十里的魔法元素已被彻底清洗。
在原本巫师首领站立的位置,一株冰晶珊瑚正破土而出,枝桠间流转着被净化后的亡灵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