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义德名下的遗产其实并不多,而且大多都捐给了阿希利尔城的基建。
当然,商仁义死了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接管商仁义的财产,毕竟商仁义除了他,无亲无故。
但是杀死自己,是在挑战帝国的权威,而没有杀成自己,是因为仓皇之间做不出充分的准备吗?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但是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经初步掌握了强大到让他足以跟仙灵叫板的能力,至少黑心商是这么认为的。
黑心商要造反,而阿希利尔城将是他的原始资本。
河洛现在已经完全懂了,唯一的迷雾就是那力量依仗到底是什么。
晨曦姐姐和潮汐小姐还有洛水婆娘都留在了瘟疫沼泽。
晨曦姐姐当时只是神秘兮兮的跟她说到时候就知道了,唔,迷语人真可恶!
但是有三位仙灵在,无论那力量是什么都只会被按死在摇篮中。
仙灵的权威无法撼动,自古以来从未有人可以战胜仙灵。
就算偶尔有,那也是仙灵没有动真格的,人家觉得你有趣在陪你玩呢。
比如自己就可以轻易把洛水弄破防,但就是把十万个自己给榨成汁也不可能填出哪怕半条河来。
概念类的能力真的是无所不能的,如果洛水哪天说银河也是河呢?
她不敢想象。
古往今来,号称彻底杀死仙灵的唯有帝国公主一人。
帝国历一年一月一日零点零分零秒,帝国公主斩杀太阳女神与皓月公主所生第二女黄昏公主。
伴随着弥漫着整个世界的黄昏转瞬间替换为晨曦与晚霞,晨曦公主诞生,日月也开始重新轮转不休。
那一刻,帝国公主向全世界宣告,仙灵战争结束,黄昏已死,帝国当立。
后来,人们只得见晨曦晚霞,而不见黄昏,才终于肯定黄昏公主真的死了。
仙灵是可以被杀死的,这叫人难以置信。
但是一想到这事情是帝国公主干的,又好像挺正常的。
毕竟帝国公主存在的本身比仙灵可以被杀死要离谱多了。
但是帝国公主是帝国公主啊,你黑心商凭什么呢?你比帝国公主还牛吗你就敢这么玩?
她又想起了昨日商仁义“主动”向她们吐露的心声。
黑心商本名商仁德,是商仁义一母同胞的弟弟,商义德与其发妻老来得子,可是他们的母亲走的早,于是老商人商义德一人将他们兄弟二人拉扯大。
商仁德自小体弱自卑,像只干巴的哥布林,在众人的评价中,远远不如他那乐观开朗的哥哥商仁义。
或是有意或是无意,商仁德开始不愿意与他人过多交流,商仁义和商义德想过许多办法,但是没有用。
长大后,商义德为了锻炼他们,给了他们一些基础资金,叫他们自己去做些生意。
最终商仁义获得了大成功。
商仁德却是因为外貌被人唾弃,还在一次交易中被下了黑手,后来才知道原来对方早就上下打点好了,串通一气。
甚至于还给他改了个名字叫黑心商。
商义德原本要带黑心商去登记处改名,但是-
“父亲,我会永远铭记这次教训,从此以后,我就永远叫作黑心商。”
那一年,父亲突然老了很多。
在外打拼的商仁义越长越胖,油光满面的像头猪人,而黑心商却是变得高大挺拔,有了宛如人马族的俊秀模样,只是笑起来太邪恶了。
商仁义说,他觉得自己的弟弟笑起来像是只狡诈的哥布林。
而当河洛问起这座城池由来的时候,商仁义说,这座城池是因为父亲不断的努力才改名的,早在七八百年前,这里其实是一所监狱矿场。
就像是坊间总是少不了野史传说,哪怕那本本子叫做帝国公主落难记,又或者是文武公主姐妹花落难记,总有人抱着法不责众的心态,百无禁忌。
商仁义对此本不屑一顾。
但是父亲临终前说,他们是阿希利尔的血脉后代。
他去求证了。
其实都不用坊间盛传,历史书上就有记载。
历史书上就说:当年,阿希利尔在狱中受尽凌辱折磨,最终被凌迟处死。
而商仁义经多方查证…
据说她在狱中一共诞下三子。
据说为了摧毁阿希利尔的意志力,有两名都是刚刚分娩就被惨忍杀害。
据说为此,阿希利尔曾撕心裂肺。
据说,她在双耳失聪双目失明喉咙发哑的情况下被当众凌迟处死。
据说她被凌迟削去声带前的最后一次张嘴,说的是…
“活…下…去…我的…”
我的什么?
我的孩子。
河洛那时的神色很复杂。
这种东西,已经没有办法去真实求证了。
而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这更是千万个不敢放到台面上来讲了,因为这实在是太地狱了。
谁都知道帝国公主为什么手刃了四十六亿兽人。
这他妈真的是BUFF叠满了,妈的,这本来不应该是一个年轻人觉醒后装B打脸的故事吗?
黑心商是让人打傻了吗?或者…被急了的戒指老爷爷给夺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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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说,他们的祖先在万般侥幸的情况下活了下来,并将这支血脉流传到现在。
尽管他们的身上还流淌着无数的诸如哥布林,狗,猪,马,半兽人等等的称的上是肮脏的血脉,但是究其源头,到底还是有一支血脉是来自于阿希利尔的。
他们既不能也不配借助先祖的余荫,是他们害得先祖蒙受了许多迫害。
父亲说,希望将来他们不必羞于向他人提起自己的血脉来源,因为有些东西,比血脉,比地位,比财富更加重要。
“帝国公主说人人生而平等,我也不岂求你们将来多有出息,守好这一亩三分地就够了,我只希望你们不要让自己的先祖死去后还要再一次蒙羞。”
商仁义觉得这话实在是太荒唐了,与是他花了大价钱多方鉴定,终于认了自己是异种兽人的猪人血脉返祖。
猪这种东西,看起来笨,实际上鬼精的很,吃什么都不挑,而猪人更是以精于小算计闻名。
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早早的养成了不挑食的好习惯,他也曾经为了身材而自卑,但是无论如何努力都改变不了,他便也放弃了。
许多的人见他大腹便便,油光滑面,常常会轻视他,把他当作是什么贵族二世祖,因此他偷摸着挣了不少钱。
他那时还暗自里开心,喜欢以貌取人?呵呵,让你们赔个够!
反正,我只要帮助我的人民就够了,我很贪婪,也很狭隘。
我的目力只有这阿希利尔城一城之远,看不见那天下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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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红色的烛火在铜制灯盏中摇曳,将商仁义圆润的影子投射在绣着金丝牡丹的屏风上。
他摩挲着手中已经发黄的账簿,羊皮纸边缘被常年翻阅磨得起了毛边。
窗外飘来煎饼果子的香气,混着隔壁二婶婶沙哑的叫卖声,恍惚间让他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个清晨——父亲商义德咽下最后一口气时,枯槁的手还死死攥着他的腕子,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仁义...阿希利尔的血脉...绝不能断..."老人浑浊的眼珠凸出眼眶,仿佛要穿透屋顶望向某个虚无的远方。
商仁义至今记得那双手的温度,像浸过冰水的铁钳,冷得他浑身发颤。
那时的他尚不明白,为何父亲临终前要反复提及那个早已湮灭在历史尘埃中的名字,仿佛商氏家族真是什么上古贵胄的后裔。
这可不好笑,贵族容易被帝国砍。
烛芯突然爆出个火花,将他从回忆中惊醒。
商仁义自嘲地笑了笑,将账簿重重合上。
什么阿希利尔的血脉?不过是困在猪人返祖血脉里的笑话。
他伸手抚过腰间赘肉,粗粝的绸缎下隐约可见暗红色的鳞片纹路——那是商氏一族最羞于示人的印记。
十岁那年他躲在祠堂后的柴房里,用烧红的铁钎试图烫平这些耻辱的痕迹,直到焦糊味引来管家才被救下。
"大少爷,您又在看老账本?"老管家端着药碗掀帘进来,铠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
这个跟了他十五年的,最终死在了瘟疫沼泽的护卫总爱多嘴,此刻正盯着他手中泛黄的书册摇头:"要我说,您就该学学二少爷,管他什么先祖遗训,先把西境的商路攥在手里才是正经。"
商仁义没有接话,只是用银匙搅动着褐色的药汤。
药面浮起细密的泡沫,映出他浮肿的面庞。
这张脸像极了父亲临终时的模样,同样泛着不健康的青灰,同样被脂肪撑得看不出原本轮廓。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商氏男丁活不过八十岁的诅咒,是不是都藏在这些层层叠叠的肥肉里。
屏风后忽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接着是侍女压抑的抽泣。
商仁义眉头微皱,鲁仁乙立刻会意地退出去查看。
不多时,外间便响起皮鞭破空的啸叫,夹杂着女子断断续续的求饶:"我真的不是故意打碎贡瓶...求二少爷开恩..."
商仁义闭了闭眼。
自半月前黑心商强行搬进祖宅,这样的戏码每日都要上演。
那个曾经瑟缩在墙角、连正眼都不敢看人的干瘦少年,如今穿着缀满珍珠的紫貂大氅,用嵌宝石的马鞭将老宅抽得面目全非。
昨日他经过中庭时,正撞见黑心商命人将父亲最爱的青瓷鱼缸砸成齑粉,飞溅的瓷片在晨曦中闪着冷光,像极了那人嘴角讥诮的弧度。
"哥,你看这些老物件多碍事。"黑心商踩着满地狼藉踱步而来,鹿皮靴底碾过碎瓷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要我说,就该把整座宅子推平了盖赌场。听说北境的豪商就爱这个调调,一晚上流水能抵咱们半年的茶叶生意。"
商仁义至今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
他说这是祖辈留下的产业,说商氏子孙不能忘本,说阿希利尔的血脉需要传承...多么可笑的说辞。
黑心商当场笑弯了腰,镶金的护甲拍在汉白玉栏杆上叮当作响,惊飞了檐下一窝新孵的燕子。
药汤早已凉透,商仁义却浑然不觉地灌下一大口。
苦味在舌根炸开的瞬间,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暗红色的药汁顺着指缝滴落在账簿封皮,将"天启三年"的烫金小楷洇成模糊的血色。
屏风上的影子随着他的颤抖扭曲变形,恍惚间竟像是父亲临终前挣扎的模样。
老管家回来时脸色铁青:"二少爷要把祠堂改成酒窖,这会儿正带着人拆祖宗牌位呢。"他说这话时死死攥着剑柄,甲胄下的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只要您点头,我带兄弟们..."
"随他去吧。"商仁义抬手打断,声音轻得像是叹息。
窗外的暮色正在蚕食最后的天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又揉碎。
那些描金绘彩的牌位他早该烧了——从发现黑心商在父亲药里下毒的那天起,从知晓所谓"阿希利尔血脉"不过是父亲临终癔症的那刻始。
商氏哪有什么高贵血统?不过是靠着坑蒙拐骗在西境苟延残喘的暴发户。
可为何每当夜深人静,那些泛黄的族谱总会自动摊开在案头?为何父亲咽气前执意要在他掌心画下那个古怪的符文,说那是阿希利尔最后的馈赠?
商仁义解开衣襟,就着昏黄的烛光看向胸口——暗青色的印记正在皮下缓缓游动,像条蛰伏的毒蛇。这是商氏男子与生俱来的诅咒,亦是黑心商宁死也要剜去的耻辱。
突然,一阵阴风穿堂而过。
商仁义猛地抬头,恍惚间竟见铜镜中映出个陌生女子的身影。
她穿着复古样式的蓝白襦裙,脖颈处狰狞的缝合线在烛光下泛着冷光,灰绿的手指正抚过他案头的族谱。
当视线相交的刹那,女子腐烂的唇角微微扬起,露出鲨鱼般的利齿。
"谁?"商仁义霍然起身,带翻了案上的烛台。火苗舔舐着垂落的帐幔,将那个诡谲的影子烧成青烟。
等老管家带人冲进来时,只见满地狼藉中飘着张焦黑的纸页,依稀能辨出"凌迟""挫骨"几个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