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镜面突然浮现记忆残片:安娜攥着西洋参片冲出药铺时,貂皮女人的长烟杆正勾住她的头巾。染着蔻丹的指甲陷进少女结痂的虎口,在旧伤上掐出月牙状的血痕。
“要卖的可不只有花。”女人吐出的烟圈幻化成子宫形状。
水面下的安娜突然抬头,腐心引擎的脉冲通过茉莉根系传来,晨曦的脚踝瞬间爬满银色纹路——那是千年前刻在安娜头皮上的镇魂咒。
第六级台阶断裂时,晨曦直接踏着空气浮到阁楼门前。
门板贴满褪色的马戏团海报,泛黄的“畸形秀”字样下,安娜七岁时的照片被钉在“双头蛇女”广告旁边——那是教会孤儿院卖掉她时拍的“商品照”。
门缝里渗出茉莉与腐肉混合的甜腥。
“我知道您在门后。”晨曦的指尖凝出金线,顺着门缝游进去缠住门闩,“用晾衣杆当武器可不是淑女该......”
木门轰然洞开。
生锈的晾衣杆擦着晨曦耳畔飞过,钉入对面墙体的瞬间,墙灰簌簌剥落露出后面的符咒——用月经血绘制的反占星阵,边缘还粘着婴胎的脐带碎片。
安娜缩在五斗柜和床板的夹角里,蓝头巾下露出半张溃烂的脸。
腐心引擎的茉莉根系正从她锁骨钻出,带刺的藤蔓缠着十八根钢钉,那是上周她用教堂烛台自残时留下的。
“他们把你变成了播种机呢。”晨曦蹲下来平视少女,金瞳照亮她脖颈的淤青,“每开一朵花,就有一颗心脏停跳——昨晚西城区猝死的牧师,今晨中央广场倒下的警长......”
安娜突然剧烈咳嗽,茉莉花瓣混着肺片落在晨曦裙摆上。
染血的花瓣触及金色布料后,竟绽放出完整的教会地图——每个十字架标记都对应着腐心引擎的神经节点。
“为什么......帮我?”安娜的声带已被花茎取代,发音靠的是震颤的藤蔓。
晨曦从虚空抓出个琉璃瓶,瓶中银河般的碎光是她从陌上玉铁扇上剥离的“逢春”魂丝:“因为你床头那本《海洋福音书》缺了七页,恰好......”
床底的铁盒突然发出蜂鸣。
安娜瞳孔骤缩,腐心引擎的根须如群蛇乱舞,却在触及晨曦前被金线钉在空中。
教会特制的拘魂盒爆开时,千百张人脸从盒中涌出,每张脸都在重复安娜人生最痛苦的时刻——
“妓女的女儿就该待在阴沟里!”孤儿院长的铁钩刺入她肩胛。
“把腿再张开些,小茉莉~”貂皮女人的烟杆烙在她大腿内侧。
“用圣女的血浇灌......”教皇的权杖刺穿她姐姐的胸膛。
晨曦忽然将整瓶魂丝倒进污水滩。
银河在霉斑地板上铺展,无数春藤刺破混凝土疯狂生长,眨眼间将阁楼包裹成翡翠宫殿。
腐心引擎的茉莉在春藤绞杀下发出婴儿啼哭,安娜溃烂的皮肤开始渗出珍珠母贝的光泽。
“第七页在这里。”晨曦从春藤间摘下一片银叶,叶脉浮现出赛琳娜被钉在珊瑚十字架上的画面,“人鱼溟的戟枪本该刺穿教皇,却被你的怨灵挡住了。”
安娜的蓝头巾突然自燃,露出爬满根须的头皮。腐心引擎在她颅内发出尖啸,整座贫民窟的地面开始隆起——百万具埋在化粪池下的尸骸正在苏醒。
“真是......老套的救世剧情。”安娜咧开被根须缝合的嘴角,藤蔓缠住晨曦的脚踝猛然发力,“你以为我为什么故意留下《海洋福音书》?”
污水滩里的倒影突然全部立了起来。
十二个晨曦的幻象同时开口,声波震碎了翡翠宫殿。
安娜趁机撞破窗户跃下阁楼,腐心引擎在她背后绽开茉莉花般的骨翼,每片花瓣都是倒插的十字架。
“找到你了......”晨曦的真身从污水里浮出,裙摆滴落的金液将地面蚀出星图。
安娜俯冲进教堂地窖时,晨曦的金瞳突然淌出血泪——这是潮汐当年封印在晨曦灵核中的“海恶龙之怒”。血泪落地化作八爪鱼般的触手,瞬间缠住安娜的茉莉骨翼。
“你的脊椎骨在哭呢。”晨曦踩着触手走到安娜面前,指尖轻触她心口的教会烙印,“被做成腐心引擎的操作杆,每天要旋转九千次来泵送童血......”
安娜突然抓住晨曦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腐心引擎的核心透过皮肉发出心跳般的震动。
整座教堂突然倾斜四十五度。
晨曦在坠落的彩绘玻璃中看见真相:所谓教堂根本是倒插在地底的利维坦鲸颅骨,而安娜的心脏正在鲸鱼左眼的位置跳动,每下搏动都震落大片海盐结晶。
“如您所愿。”晨曦的赤足突然燃起白焰,一步便在鲸骨上烙出焦黑的脚印。
当她的手指刺入安娜胸膛时,腐心引擎的哀鸣与利维坦鲸的残魂共振,将整片贫民窟抛向暮色幻境。所有正在复活的尸骸突然僵住,它们的眼窝里开出洁白的茉莉,朝着安娜的方向跪拜。
“原来你早就是......”晨曦的金瞳映出安娜真正的姿态——茉莉根系在她体内交织成婚纱,利维坦鲸的神经束化作头纱,而腐心引擎的核心竟是镶着自己肋骨的,向利维坦鲸“暮色幻境”的求婚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