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融化的琥珀般浸染天际,残阳在沙丘边缘挣扎出最后一线金红。
河洛瘫坐在滚烫的沙砾间,灵力耗尽的虚脱感让她连指尖都抬不起来。
白卫衣空荡荡地裹着缩成少女模样的身体,阴阳丝袜上沾满晶砂,随着呼吸在脚踝处簌簌滑落。
"啪嗒。"
琉璃瓶碰撞的脆响惊得她猛然抬头。
洛水正倚着半截风化的骆驼刺,指尖转着支孔雀蓝琉璃瓶。
夕阳穿透瓶身,在她雪白的面颊投下粼粼波光,连眼尾那颗泪痣都被镀成了碎金。
"跑啊?怎么……跑不动了?"
洛水拖长尾音,足尖勾起沙粒画着圈,
"方才不是还威风得很?"
她故意晃了晃手中琉璃瓶,玫瑰蜜的甜香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熏得河洛喉头发紧。
沙粒突然缠上脚腕。
河洛还未来得及挣扎,整个人就被拽得腾空而起。
缩小的身体轻得像片羽毛,直直跌进带着皮革与檀香气息的怀抱。
洛水的锁骨硌得她生疼,肌肤上未愈的抓痕随呼吸起伏,像沙漠里干涸的河床。
"叫声好姐姐我就考虑考虑放过你。"
温热的气息呵在耳廓,洛水腕间的银铃随动作轻颤。
她故意用瓶口抵住河洛颈侧,冰得怀中小人儿打了个激灵。
琉璃折射的虹光扫过二人纠缠的发丝,在沙地上织出妖异的图腾。
河洛别过头,后颈却被冰凉指尖捏住。
洛水垂眸欣赏她泛红的耳尖,忽然屈指弹了弹琉璃瓶。
瓶底的沙漠玫瑰瞬间舒展,花瓣上凝结的蜜珠滚落,正巧滴在河洛紧抿的唇缝间。
"走神?"虎口突然施加的力道唤回神智。
洛水不知何时解开了高马尾,水蓝色长发如幔帐垂落,将两人笼在私密的阴影里。
她指尖探进河洛衣领,勾出那枚从不离身的长命锁,"小没良心的。"
琉璃瓶突然倾倒。
粘稠的玫瑰蜜顺着锁骨滑入衣襟,河洛被激得弓起身子,又被牢牢按在对方膝头。
洛水低笑着含住蜜珠,犬齿擦过剧烈跳动的颈动脉:"都说了沙漠玫瑰要配雪水才好入口,要不要我亲自教你?"
远处沙丘突然传来驼铃闷响。
陌上玉的传音混在风里,惊散了正要俯身的洛水:"蜜要兑三倍天山雪,当心醉了她。"
"多事。"
洛水蹙眉捏碎传音符,扬起的沙尘却泄了底气。
她恶作剧般咬住河洛耳垂,直到怀中人发出幼猫似的呜咽才松口:"你陌姐姐倒是心疼你,这些琉璃瓶..."
沙粒突然灌进领口。
洛水翻身将人压在身下,月白腰带散成禁锢的银蛇。
"孩子?"她掐着河洛的腰冷笑,"哪家孩子会往姐姐被窝里塞合欢香?"
尾音淹没在突然贴上的唇间,玫瑰蜜的甜腥在厮磨中酿成烈酒。
琉璃瓶震颤,封印其间的往事如烟花绽放。
河洛看见十二岁的陌上玉偷穿无双的鲛绡裙,看见及笄那夜埋在无双枕下的并蒂莲香囊,看见战场上她故意撞进无双怀中的小心机。
这每一幕都被陌上玉妥帖收存,浇灌成永不凋零的沙漠玫瑰。
你在影射什么?!
"呼吸。"洛水渡来的灵力裹着薄荷凉意,惊醒了沉溺幻境的人。
她拨开河洛汗湿的额发,露出底下淡青的血管:"现在知道怕了?"
夜风卷着流沙掠过驼铃,星河在琉璃阵列中碎成万千光点。
河洛忽然挣开桎梏,发狠咬住近在咫尺的肩头。
血腥味漫进口腔的刹那,琉璃瓶应声炸裂,陌上玉封存的安魂咒化作金粉洒落,在她们周身旋成璀璨的茧。
洛水吃痛闷哼,禁锢却化作拥抱。
她抚着怀中人颤抖的脊背,任对方将这些年藏起的委屈尽数哭进衣襟。
沙漠深处传来悠远狼嚎,月光把纠缠的影子拉得很长,像要触到天边的拉克希米城。
最后一丝灵力涟漪归于平静。
洛水将睡熟的河洛裹进狐裘,指尖凝出冰镜查看肩头渗血的牙印。
镜面忽然漾起波纹,陌上玉的虚影提着灯笼浮现,二十八根扇骨在袖中叮咚作响。
"人给你哄睡了?"她瞥了眼琉璃碎片中的金粉,"三百年陈的雪水,倒是没白埋。"
"多事。"洛水把狐裘裹紧几分,
陌上玉轻笑,灯笼映出她腕间新添的咬痕:"彼此彼此。咱俩某种程度上也是一样的变态了”
残月西沉时,洛水抱起熟睡的河洛走向骆驼。
琉璃瓶的残骸在她们身后闪烁,像散落的星子坠入沙海。
陌上玉的传音追着夜风飘来:"蜜要慢慢品,当心齁着..."
沙漠尽头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洛水忽然低头轻吻怀中人的发顶。
狐裘缝隙间露出半截皓腕,腕上除了长命锁,还多出串用玫瑰蜜凝成的琉璃珠——每颗珠芯都封着片带血的鳞,在曙光中流转出七彩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