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狗屁的法！不过是上位者编织的牢笼，锁住众生咽喉的绞索！你以为那些高悬在仙门藏经阁顶层的‘无上妙法’是什么？是慈悲的馈赠？不！那是饵，是诱你心甘情愿戴上项圈的骨头！是让你耗尽一生心血、抛却尊严、甚至手染至亲之血去争夺的幻影！看看那些所谓的‘大宗门’，他们把持着最核心的传承，层层设卡，非嫡系不传，非献上足够‘忠诚’不授。一部残缺的上古残篇，就能让无数所谓的天才趋之若鹜，争得头破血流，沦为宗门争斗的炮灰！更有甚者，故意在流传的‘法’中埋下隐患，练之越深，死得越快，或者终生受制于人！你告诉我，这样的‘法’，是通天之径，还是自掘坟墓的镐头？！”
溟的指尖几乎要点到河洛的鼻尖，幽蓝的火焰在她指尖缭绕，空间被灼烧得微微扭曲。
“侣？哈！”溟发出一声短促而尖利的冷笑，充满了讥讽，“同道挚友？生死与共？这世间最锋利的刀，往往来自背后最信任的人！双修伴侣？更是天大的笑话！多少所谓的‘神仙眷侣’，不过是互相采补的炉鼎！温情脉脉的面纱下，是赤裸裸的精元掠夺和气运吞噬！信任？在道面前，比一张草纸还要脆弱！为了独占机缘，为了突破瓶颈，至亲可杀，挚友可烹！你看到的那些琴瑟和鸣，不过是尚未触及核心利益时的假象，是风暴来临前虚伪的宁静！修行路上，最大的劫，往往就是那个与你并肩而行之人！”
她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河洛对“同伴”那尚且朦胧的认知里。
“财？地？”溟的声音更加高亢，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悲愤，“灵石宝药？洞天福地？没错，它们重要！没有资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这恰恰是最赤裸、最残酷的掠夺！你以为那些灵脉是天生地养、无主之物？每一处洞天福地的崛起，脚下都踩着无数枯骨！是灭族的血，是亡国的恨堆砌而成！大能们圈地为王，霸占灵源，视底层修士如蝼蚁草芥。为了争夺一条新发现的微型灵脉，两个小家族可以拼得血脉断绝！为了几块上品灵石，亲兄弟可以反目成仇！拍卖会上的一掷千金？那背后是多少见不得光的掠夺和压榨！财与地，是强者的勋章，更是弱者的催命符！它放大了欲望，扭曲了人性，让修行路从一开始就浸泡在血腥和肮脏里！所谓的‘财侣法地’，这‘地’字沾的血，比任何一字都多！”
她挥手一划，意识空间中竟幻化出模糊而惨烈的画面：宗门倾轧、家族血战、修士为争夺灵草而互相残杀……血腥气仿佛透过幻象弥漫开来。
“师？德？”溟的怒火似乎燃烧到了极致，反而透出一种冰冷的、令人骨髓发寒的平静，但这平静比咆哮更可怕。“名师指点，少走弯路？呵，多少‘名师’，不过是把弟子当成延续自身道统、甚至准备随时夺舍重生的容器！他们传授的，是**过的知识，是带着他们个人烙印和局限的‘道’，让你永远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成为他思想的奴隶！更有甚者，以师之名，行操控之实，将弟子炼成傀儡，成为其谋取私利的工具！至于德？”
溟嘴角扯出一个极度讽刺的弧度，“积善行，聚福缘？天助？这简直是世间最虚伪的遮羞布！看看那些满口仁义道德、慈悲为怀的‘大德’！他们坐拥无数资源，享用着底层修士和凡人供奉的血汗，稍有不顺，便以‘逆天’、‘无德’之名降下雷霆之怒，动辄屠城灭国！他们的善，是施舍给蝼蚁的残渣，是用来粉饰自身、凝聚信仰的工具！真正的滔天罪恶，往往披着最光鲜亮丽的道德外衣！行善若只为求那虚无缥缈的‘天助’，与交易何异？这‘德’，早已被蛀空，成了束缚弱者、美化掠夺的锁链！”
她的目光如冰刀般刮过河洛因震惊而苍白的脸，最后定格在“慧”与“悟”上。
“慧？悟？”溟的声音低沉下来，却蕴含着更沉重的力量，仿佛万钧巨石压在心头。“先天灵光，刹那顿悟？是，这世界从不缺惊才绝艳之辈，七岁炉火纯青，十五功德圆满！但河洛，你告诉我，这些被捧上神坛的‘天才’，有多少最终卡死在‘至臻化境’的门槛前，郁郁而终？他们的‘慧’，成了困死他们的精致牢笼！过于顺畅的道路，让他们失去了在绝境中挣扎求存、破而后立的韧性与狠劲！那点灵光，在真正的天地伟力、在浩瀚如星海的传承、在需要以命相搏才能撕开的壁垒面前，渺小得可怜！至于‘悟’？”她嗤笑一声，“更是被神化到极致的运气！多少修士枯坐百年，参枯了血肉，熬干了神魂，所求的不过是一丝虚无缥缈的‘灵机’。他们将一生的希望寄托于这不可捉摸的‘顿悟’上，如同等待上天施舍的乞丐！这‘慧’与‘悟’，成了多少庸才安慰自己的借口，成了多少懒汉逃避磨砺的温床！它们重要，但绝非根本，更不是可以依赖的凭仗！将修行寄托于飘渺的‘慧根’和撞大运般的‘顿悟’，无异于将性命交予无常之风！”
溟一口气说完，胸膛剧烈起伏，纯白的晚礼裙上竟隐隐有幽蓝的电弧跳跃游走，显示出她内心激荡的力量几乎要控制不住。
整个意识空间在她狂暴的气势压迫下哀鸣，白茫茫的背景色变得灰暗不定，裂痕在虚空中时隐时现。
她看着完全被这一番惊世骇俗、颠覆认知的言论震懵的河洛，看着少女眼中那固有的、对修行世界的“常理”认知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露出底下茫然无措的底色。
“所以，放屁！统统都是放屁！”溟的声音如同最终审判的槌音，带着斩断一切虚妄的决绝。
“这些玩意儿，不过是庸人和唐人给自己找的借口，是既得利益者编织出来束缚后来者的罗网！是掩盖修行本质残酷与个人奋斗核心的迷魂烟！”
她猛地俯身，那张绝美而此刻因愤怒显得无比威严、甚至有些狰狞的脸庞逼近河洛，冰冷的气息几乎喷在河洛的额头上：
“人之所以越常庸者，无非才、学、识三者！这才是撑起你通天之路的、真正不可撼动的鼎之三足！”
今天休息，所以双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