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解读完遗诏的瞬间——
“轰隆……!!”
一阵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接近的剧烈震颤,从地底深处传来!整个地下仓库都在摇晃,灰尘落下,堆叠的宝物轰然倒塌。
那不是普通的震动,而是地脉在被触碰到核心“混沌层”后,发出的、充满痛苦与愤怒的咆哮!
反噬,已经开始了,而且正以惊人的速度加剧!
时间,已经不多了。埃琉德紧紧攥住了那枚镶嵌着溟鳞片的吊坠,这不仅是拯救帝国的唯一希望,也可能是一道……与帝国共同毁灭的催命符。
他看了一眼手中溟的意志投影,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必须立刻行动,前往归墟之井!
溟的叙述进入了最高潮,语气依旧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足以焚毁一个帝国的烈焰与无法挽回的遗憾。
“某夜,”她吐出这两个字,仿佛能听到那时灾难降临前的死寂,“积蓄已久的地脉反噬,终于彻底爆发。”
水幕影像剧烈地抖动起来,呈现出炼狱般的景象:最大的矿洞深处,毫无征兆地,喷发出冲天而起的紫黑色火焰!
这火焰并非凡火,它蕴含着混沌的能量,所过之处,并非燃烧,而是直接将触及的一切——坚硬的矿石、钢铁的支架,以及……数千名来不及逃离的工匠——瞬间化作闪烁着诡异光芒的晶尘!
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生命就在那毁灭性的能量中湮灭,只留下漫天飘洒的、如同墓碑般的晶莹粉末。
帝国的心脏,被自己亲手释放出的恶魔,狠狠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在混乱中,”溟的声音加快了些许,“我与埃琉德,试图启动归墟之井。”
影像中,溟的真身似乎从深海降临,与手持吊坠的埃琉德汇合,冲向那位于地脉核心、被重重封印的归墟之井。
那井口并非水井,更像是一个巨大的、通往地心能量的漩涡入口,周围矗立着七十二根刻满符文的青铜柱。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触及井口核心,准备用鳞片吊坠启动湮灭程序的关键时刻——
“轰!”
一道强大的魔法屏障骤然升起,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帝国的大法师,那位曾斥责溟为“懦弱者”的掌权者之一,率领着精锐的法师团出现。
他脸上带着疯狂与偏执,怒吼着:“阻止他们!帝国的力量不容毁灭!我们将驾驭这混沌!”
“把帝国的未来,交给你们这些蠢货,才是真正的毁灭!”溟的回应冰冷而愤怒。
战斗瞬间爆发!
溟挥舞着「沧溟戟」,潮汐之力与仙器之威撼天动地,瞬间击溃了数十名法师,直指为首的大法师。
但大法师显然早有准备,他用一种诡秘的契约法术,暂时纠缠住了溟的戟锋。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的僵持——
埃琉德做出了决断。
他看着被暂时牵制的溟,又看了一眼那近在咫尺却无法触及的归墟之井核心,以及周围不断崩塌、被紫黑色火焰吞噬的帝国疆土,眼中闪过一丝解脱,以及深深的遗憾。
他猛地将手中那枚镶嵌着溟鳞片的吊坠,用力塞入了溟的掌心。
然后,在溟惊愕的目光中,他后退一步,双手结出一个古老而禁忌的法印。
他残弱的身体内部,仿佛有某种东西被点燃了,皮肤表面浮现出燃烧血脉般的赤红纹路——他在引燃体内的禁术!
以索拉希尔皇族最后的直系血脉为燃料,换取短暂而强大的力量!
他对着溟,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喊,声音在爆炸与崩塌的轰鸣中依然清晰:
“吊坠需要皇族血脉献祭才能激活!”他揭示了遗诏未曾明言的、最残酷的启动条件。“请告诉后人……索拉希尔毁于傲慢,而非命运!”
这是他最后的遗言,是对帝国覆灭根源的盖棺定论,也是一个皇子对先祖、对历史最后的责任。
话音未落,禁术的力量轰然爆发,埃琉德如同一个人形火炬,撞向了那被大法师维持的屏障!他以自身为矛,为溟创造出了唯一的机会!
“不——!”溟发出一声厉啸,「沧溟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瞬间贯穿了因埃琉德自毁式冲击而出现破绽的大法师的心脏!
然而,就在她击杀大法师的同一瞬,引爆了禁术、耗尽了所有的埃琉德,身体如同破碎的玩偶,向着下方那因为能量失控而沸腾翻滚的岩浆深渊,无力地坠落。
溟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他。
她的指尖,甚至已经触碰到了他飘起的衣角。
但,来不及了。
那下坠的势头太快,距离太远。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拥有着“真实之眼”、理解她的警告、带着她找到遗诏、最终以生命为代价为她打开通道的末代皇子,那苍白而带着一丝释然笑容的脸庞,被炽热的岩浆吞没,瞬间化为乌有。
光芒闪过,电影结束。
水幕上的影像,最终定格在溟伸出的、未能抓住任何东西的手,以及她面前那翻涌的、吞噬了一切的岩浆。还有她掌心那枚,因为吸收了皇族血脉献祭而开始发出幽幽蓝光、与归墟之井产生共鸣的鳞片吊坠。
整个祭坛空间陷入了一片沉寂。
只有下方金色星河矿脉依旧在不知疲倦地奔流,发出低沉的轰鸣,仿佛在无声地吟唱着那场发生于久远过去的、关于贪婪、背叛、牺牲与毁灭的悲歌。
索拉希尔帝国的终焉,以一种如此惨烈的方式,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河洛的思绪还沉浸在索拉希尔帝国覆灭的悲壮史诗中,她看着脚下奔流的金色矿脉星河,又望向周围环绕的七十二面棱镜和中央的星图祭坛,脑海中灵光一闪,将溟讲述的历史与眼前的景象联系了起来。
“所以…”她若有所思地开口,灰白色的瞳孔中闪烁着明悟的光芒,“这座迷宫,就是当年的归墟之井演化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