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典礼的清晨，俞婉清在衣帽间发现了一件陌生的礼服。
象牙白的丝绸长裙挂在最显眼的位置，剪裁简约却处处精致，领口和袖口绣着细小的紫荆花纹——魔都大学的标志。她伸手抚摸面料，触感像水一样滑过指尖。这样一件裙子，大概抵得上奶奶半年的医药费。
"喜欢吗？"沈念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今天罕见地穿了浅色西装，银灰色长发盘成优雅的发髻，手里拿着一个天鹅绒首饰盒。
俞婉清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发梢——这是林墨的小习惯，不知何时变成了她自己的。
"转身。"沈念琛命令道。
冰凉的金属贴上她的脖颈，咔嗒一声轻响。俞婉清看向全身镜，呼吸一滞——那是一条极细的金链，坠子是一个精致的黄金鸟笼，笼门处镶嵌着三颗不同颜色的宝石：沈念琛喜欢的祖母绿，程晓玥偏爱的蓝宝石，以及林墨钟情的红宝石。
"这是..."
"订婚礼物。"沈念琛的下巴搁在她肩头，从镜子里凝视她，"毕业典礼上我们会正式宣布。当然，你可以拒绝。"她的手指抚过金笼吊坠，"但那就意味着这六个月的一切都是场游戏。"
俞婉清盯着镜中的自己和沈念琛。阳光透过纱帘，为两人镀上柔和的轮廓。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能一眼分辨沈念琛用的哪款香水，知道她生气时右眉会比左眉抬高0.5毫米，甚至能预判她下一个动作——就像现在，沈念琛要吻她了。
这个吻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分开时，沈念琛罕见地流露出一丝不确定："你的回答是？"
俞婉清转身面对她，主动献上一个更深的吻。六个月前，这样的接触会让她发抖；三个月前，她会被动接受；而现在，她学会了如何让沈念琛的呼吸变急促。
"我猜这是同意？"沈念琛微微喘息着问。
俞婉清只是微笑，手指轻抚脖颈上的金笼吊坠。金属已经被她的体温焐热，不再冰凉。
——
魔都大学礼堂座无虚席。当校长宣布"特别环节"时，俞婉清已经站在台上，聚光灯让她微微眯起眼。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中，她轻易找到了那三个身影——沈念琛坐在前排，背挺得笔直；程晓玥在控制台调试着什么；林墨则靠在墙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今天，我们不仅庆祝毕业..."校长声音洪亮，"还见证一段特殊的感情。"
俞婉清的掌心渗出细汗。按照彩排，接下来三人会上台，然后...她深吸一口气，突然注意到观众席中有几个熟悉的面孔——帮助过她的周睿（虽然拄着拐杖），还有那位总对她冷嘲热讽的李教授。他们的表情各异，但都盯着她脖颈上的金笼吊坠。
音乐响起，三人从不同方向走上台。沈念琛手捧花束，程晓玥拿着戒指盒，林墨则举着一个小型投影仪。全场寂静，只有快门声此起彼伏。
"婉清。"沈念琛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这半年里，你从抗拒到接受，从接受到成长..."她将花束递来，是俞婉清最喜欢的白色郁金香，"今天我们想问——"
"你愿意正式成为我们的人吗？"林墨直接打断，按下投影仪按钮。空中浮现四个人的全息影像：一起喝茶的早晨，共同工作的午后，相拥而眠的夜晚...全是俞婉清微笑的瞬间。
程晓玥打开戒指盒，里面是三枚风格迥异的戒指：古典的钻石，现代的铂金，粗犷的祖母绿。"选一个。或者全选。"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
俞婉清看向台下。周睿神情复杂，李教授则一脸"果然如此"的讥讽。她忽然明白，无论选择什么，在别人眼中她永远是被财阀圈养的金丝雀。
但当她转身面对三人时，一种奇异的平静笼罩了她。这半年里，沈念琛教会她品酒和金融，程晓玥带她进入代码世界，林墨让她发现艺术的魅力...她们给了她全新的眼睛看世界，代价是自由。这笔交易公平吗？她不知道。
"我愿意。"她听见自己说，声音清晰得不像话，"但有一个条件。"
三人同时挑眉——这是她们没彩排过的部分。
"新星基金要扩大资助范围。"俞婉清继续说，"不只是学费，还包括生活费、实习机会...我要亲自参与管理。"
沈念琛最先反应过来，唇角微扬："可以。"
"还要每周一天独处时间。"俞婉清补充，心跳如雷。
林墨眯起眼，但程晓玥已经点头："合理需求，有助于心理健康。"
最后，俞婉清取下脖颈上的金笼吊坠，在三人的注视下，将它重新戴回去，但这次，她把笼门处的三颗宝石转向外侧——一个小小的反抗姿态。
"成交。"沈念琛为她戴上那枚钻石戒指，顺势吻住她。林墨和程晓玥也凑过来，四个人的剪影在全息投影中融为一体。台下掌声雷动，闪光灯亮如白昼。
——
婚礼在沈家的私人岛屿举行。纯白沙滩上，俞婉清穿着没有后摆的婚纱——为了方便行动，她坚持这么设计。海浪声淹没司仪的致辞，海风不时掀起她的头纱。
"现在，新娘们可以交换戒指..."
沈念琛为她戴上第二枚戒指，这次是家传的翡翠；程晓玥送上一对智能手环，能随时监测她的健康数据；林墨则直接在她脚踝系上一条细金链，坠着小小的钥匙——象征性的，打不开任何真实的锁。
轮到俞婉清了。她从口袋里取出三把真正的黄铜钥匙，分别递给她们："这是奶奶红木箱的钥匙，里面装着我所有的童年记忆。"她轻声说，"现在交给你们保管。"
这是她精心设计的仪式——用真实的钥匙交换象征性的锁链。三人显然明白其中的含义，沈念琛甚至罕见地眼眶发红。
宴会持续到深夜。当最后一波客人离开后，俞婉清独自走到沙滩边缘。月光下，海水呈现出近乎黑色的深蓝，无边无际。这个岛屿距离最近的大陆有三百海里，没有船，没有飞机，没有逃生可能。
"冷吗？"沈念琛从背后为她披上外套。
程晓玥和林墨也跟过来，四人并排望着海平面。俞婉清突然想起半年前那个暴雨夜，她也是这样被三人包围，只是那时她还在发抖，而现在...
她主动靠进沈念琛怀里，牵起程晓玥的手，让林墨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海浪声中，没人说话，但某种无声的交流在四人之间流动。
——
新婚之夜，俞婉清在浴室镜前取下所有首饰，唯独留下那条金笼项链。镜中的女人陌生又熟悉——眼睛依然清澈，但眼角已经有了些许风霜；嘴角自然上扬，不再是强颜欢笑；脖颈上的金笼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既像装饰，又像烙印。
她想起今天收到的毕业礼物：奶奶在疗养院录制的祝福视频。老人看起来气色很好，背景是海南的碧海蓝天。视频最后，奶奶悄悄比了个她们从前玩游戏时用的手势——"我很好，别担心"。
浴室门被推开，三张各有特色的美丽面孔出现在镜中。
"在想什么？"程晓玥问，手指习惯性地推眼镜。
俞婉清转身面对她们："在想...金丝雀真的会怀念天空吗？如果笼子足够大的话。"
林墨大笑，一把将她抱起："我们的笼子有整个岛那么大。"
沈念琛则捏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她的表情："你比半年前漂亮多了。"这是她表达爱意的方式。
那晚，当三人沉沉睡去后，俞婉清悄悄起身，从行李箱夹层取出那本《如何成为完美的所有物》。翻到最后一页，她画了第四个笼子——这次没有鸟，只有一个女人站在开着的笼门前，眺望远方的海。
钥匙就在她脚边，但她选择不捡。
[全文完]
(PS:实在不知道写什么了，想了一天，本来就把节奏提的太快了，再强行降下来也会显得怪怪的，所以选择完结。说实话，没想到这篇兴趣使然的小说成绩还不错，感谢大家的支持。也打算好好写一篇长点的轻小说，有兴趣的可以看看。至于这篇，之后可能会有番外)ヾ(✿ﾟ▽ﾟ)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