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上次在丙字号仓库经历了“闹鬼”事件——虽然她心里清楚那根本不是鬼，而是比鬼还可怕的东西——林初月就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恐慌状态。
她开始疑神疑鬼。
路过庭院里的假山，她会忍不住多看两眼，怀疑那是不是韩清的某个监控节点。
看到天上飞过的仙鹤，她也会下意识地缩缩脖子，总觉得那双锐利的眼睛背后，藏着大佬的视线。
就连师傅李长老偶尔用来传讯的纸鸢，她都觉得长得有点像仓库里那只诡异的木鸟……
完了完了，她是不是得了被迫害妄想症？
再这样下去，还没等天魔降临，她自己就先疯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也为了……嗯，万一哪天真要在大佬面前露一手阵法，不至于太丢人，她更加刻苦地钻研起了阵法典籍。
效果嘛……聊胜于无。
至少她现在能分清十几种基础阵纹了，虽然画出来的还是歪歪扭扭。
这天，她刚从师傅的书房出来，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就又被外事堂的执事给堵了个正着。
又是任务？林初月心里咯噔一下。
上次那个仓库清理任务，简直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
“林师侄，”执事笑呵呵地递过来一枚任务玉简，“宗门外五十里的青石镇坊市，有一批炼制基础符箓的材料需要采购。数量不多，但比较零碎，需要仔细核对。”
“原本是安排了几个外门弟子去的，但他们临时被抽调去维护山门阵法了。你看……”
林初月接过玉简，神识扫过，确实是一些很基础的朱砂、符纸、妖兽血之类的东西。
任务本身不难，就是有点繁琐。
去坊市逛逛也好，总比待在宗门里胡思乱想强。
“行，我去吧。”林初月点点头。
“哎，那就辛苦林师侄了。”执事松了口气，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李长老也知道这事了，他说……让你顺便带上韩清师弟一起去。”
林初月：“……”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
师傅！您老人家是觉得我跟韩清的代为看顾关系还不够紧密是吧？！
非得把我们俩凑一块儿？！
她简直想当场拒绝。
一想到要和那个浑身都是秘密、可能随时随地都在监视她的大佬同行，她就觉得头皮发麻。
但……师傅的命令，她能怎么办？
而且，拒绝的话，会不会显得更心虚？
“……知道了。”林初月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她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一定很僵硬。
执事却像是没看见，乐呵呵地走了。
林初月拿着任务玉简，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去外门找韩清……
她现在是真的有点怵他啊！
磨蹭了半天，林初月还是硬着头皮来到了丁字九五二七号院落前。
依旧是那扇破旧的木门。
她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这次门开得很快。
韩清出现在门后，依旧是那身灰扑扑的道袍，那张平平无奇的脸。
“林师姐。”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平淡。
“……韩师弟，”林初月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有个宗门任务，需要去青石镇坊市采购些材料，师傅……让我带你一起去。”
她把任务玉简递了过去。
韩清接过玉简，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好。”
没有丝毫意外，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
仿佛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林初月：“……”
大佬你这反应……是不是太平静了点？
难道……这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
她感觉自己的脑补能力又开始失控了。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宗门。
玄灵宗的山门建在半山腰，下山的路是一条蜿蜒的青石阶梯。
林初月走在前面，感觉后背像是被针扎一样。
她不敢回头，也不敢说话。
气氛沉默得可怕。
好不容易走到了山脚下，这里有宗门设置的简易传送点，可以直达青石镇附近。
随着一阵轻微的空间波动，两人出现在了青石镇外的一片小树林里。
青石镇是玄灵宗附近最大的凡人城镇兼修仙者坊市，镇子规模不小，街道上人来人往，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充满了烟火气。
这种世俗的热闹，让林初月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
至少……这里人多眼杂，大佬应该不会对我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她对照着任务玉简上的清单，开始在坊市里寻找需要的材料。
“老板，这百年朱砂怎么卖？”
“道友，看看这新到的符纸，上好青玉竹浆炼制的！”
“冰狼血，只要三块下品灵石一瓶！”
林初月穿梭在各个摊位之间，仔细地挑选、比价。
韩清就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不远不近，既不插手，也不发表意见，像个……嗯，合格的跟班？
林初月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几眼。
他还是那副平静淡然的样子，目光随意地扫过周围的摊位，偶尔会在某个卖奇怪小玩意儿的摊子前停顿一下，但很快又会跟上来。
看起来……真的很普通。
普通得让她几乎要忘记上次在仓库里的惊悚发现，还有他那深不可测的眼神。
也许……真的是我想多了？
他可能只是个性格比较孤僻、恰好有点阵法天赋的普通外门弟子？
那个木鸟……说不定真的是个意外？
林初月心里刚刚升起一丝侥幸，就被下一个任务目标给难住了。
清单上需要一种叫做“月光藤汁液”的东西，是绘制某种安神符的辅料。
这东西不算特别珍贵，但产量稀少，而且采集不易，通常只有特定的店铺或者运气好才能在散摊上碰到。
林初月问了好几家符箓材料店，都说没有。
她在坊市里转悠了大半圈，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奇怪……游戏里明明记得青石镇有卖这个的啊……”她忍不住小声嘀咕。
难道是记错了？还是说……剧情发生了偏差？
她有些焦躁地在一个看起来规模不小的药材摊前停下，再次询问：“老板，请问有月光藤汁液吗？”
摊主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懒洋洋地摇了摇头：“没有，那玩意儿难弄得很，老头子我好久没收到货了。”
林初月叹了口气，有些失望。
看来只能回去跟宗门报备，说没买到了。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
异变突生。
跟在她身后的韩清，似乎是被旁边一个卖灵兽幼崽的摊位吸引，往前走了两步。
然后，他好像脚下没注意，被一块凸起的青石板绊了一下。
身体一个趔趄，手臂下意识地往前一挥——
“哗啦！”
正好撞到了旁边药材摊上堆着的一个竹筐！
竹筐被撞翻在地，里面装着的各种干枯药草滚落一地。
“哎呀！你这后生！怎么走路不长眼睛！”山羊胡老头顿时吹胡子瞪眼，不满地嚷嚷起来。
“抱歉，老丈。”韩清站稳身子，脸上露出一丝歉意。他弯下腰开始帮忙捡拾散落的药草。
林初月也赶紧上前帮忙。
就在她捡起一株干瘪的黑色草药时，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在翻倒的竹筐底下，压着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玉瓶。
玉瓶是半透明的，里面装着浅银色的液体，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这……这不就是月光藤汁液吗？！
林初月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也……太巧了吧？！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韩清。
韩清正低着头，认真地将一株草药放回摊主递过来的新篮子里，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
仿佛刚才那一下，真的只是个意外。
“咦？这是什么？”山羊胡老头也注意到了那个玉瓶，伸手捡了起来，放在眼前看了看，“哦……想起来了，这是前阵子一个采药人寄放在我这儿的，说是月光藤，让我帮忙问问有没有人要。我给忘了，随手塞筐底下了。”
他看向林初月：“小姑娘，你刚才不是在找这个吗？”
林初月：“……”
她感觉自己的喉咙有点干。
“是……是的。”她艰难地点了点头。
“算你运气好。”老头把玉瓶递给她，“这玩意儿不好找，看你也是诚心要，五块下品灵石，拿走吧。”
五块下品灵石……这价格简直是白送！
林初月恍恍惚惚地付了灵石，接过了玉瓶。
入手微凉，里面确实是月光藤汁液没错。
她看着手里的玉瓶，又看了看已经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下摆灰尘的韩清，心里翻江倒海。
真的是……意外吗？
绊倒？撞翻竹筐？正好露出被遗忘的月光藤汁液？还正好被她看见？价格还这么便宜？
天底下……有这么多巧合吗？
她不信。
可是……韩清的表情，他的动作，都太自然了。
自然得让她找不出一丝破绽。
如果这是他故意安排的……那他的演技，他的算计，也太可怕了！
他为什么要帮我？
是为了……继续麻痹我？让我放松警惕？
还是说……
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他是不是……对我……有点特别？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她狠狠掐灭了。
别傻了林初月！他是谁？他是布局万年的幕后大佬！是未来的救世主！他怎么可能对你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师姐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他做的一切，肯定都是有目的的！
是为了他的大计！是为了对抗天魔！
你现在最多只是他棋盘上一个……有点奇怪的棋子而已！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玉瓶收好。
“多谢韩师弟……刚才帮忙。”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
“举手之劳。”韩清淡淡地回应，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她紧握着玉瓶的手。
采购任务总算完成了。
两人踏上了返回宗门的路。
回去的路上，林初月的心情比来时更加复杂。
恐惧还在，但似乎……又多了一点别的东西。
一种难以言喻的……困惑和悸动。
她忍不住偷偷地观察走在身旁的韩清。
他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侧脸的线条在夕阳下显得有些模糊。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冷酷无情的布局者？还是……也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回到宗门，交接完任务，两人在内门与外门的分岔路口告别。
“今日……多谢师姐。”韩清微微颔首。
“……不客气。”林初月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飘。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韩清忽然又开口了。
“师姐。”
林初月脚步一顿，心里咯噔一下，紧张地回头：“嗯？”
韩清看着她，那双黑沉的眸子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深邃。
他顿了顿，才缓缓说道：“师姐今日似乎心事重重？”
林初月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果然看出来了！
“阵法研习，亦需劳逸结合。”他补充道，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说完，他便转身，朝着外门的方向走去。
留下林初月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师姐今日似乎心事重重？”
他看出来了？当然看出来了！她刚才一路上都在心不在焉，紧张兮兮的，他那么敏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阵法研习，亦需劳逸结合。”
这是……关心她？
为了阵法研习？还是……真的关心她？
林初月感觉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那个绊倒、那个竹筐、那个巧合出现的月光藤汁液……如果不是巧合，那就是他故意安排的。
他故意安排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仅仅是为了完成任务？还是……为了帮她？
如果只是为了帮她，那又是因为什么？
因为师傅的代为看顾任务？所以他顺手帮一下？
还是因为……他发现了那个木鸟的秘密，看出了她的异样，所以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安抚她？或者说，继续试探她？
林初月站在那里，直到韩清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她才回过神来。
风吹过山路，带着一丝凉意，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紧了紧身上的道袍，拖着沉重的脚步，朝着内门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脑海里全是韩清那双深邃的眼睛，还有他最后那句意味不明的话。
心事重重……他知道她在为什么心事重重吗？
是因为那个诡异的木鸟？是因为她发现了他情报网的冰山一角？是因为她感到恐惧和不安？
还是说……他以为她只是为了阵法研习而发愁？
林初月苦笑了一下。
大概率是后者吧。
他怎么会想到，她一个初次见面的师姐，会知道他的秘密？会怀疑他遍布大陆的情报网？
这种事情，听起来都像是天方夜谭。
可是，那个木鸟……她亲眼看到的。
那种冰冷的、被监视的感觉……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她回到自己的小院，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虫鸣声偶尔响起。
她没有立刻回屋，而是走到院子中央，抬头看向夜空。
繁星点点，月亮皎洁。
这个世界……真的很美。
有灵气，有神通，有飞天遁地的修仙者，也有充满烟火气的凡人城镇。
她曾无数次幻想过，在这个世界里自由自在地闯荡，见识各种奇景，体验不一样的人生。
但现在，她却觉得被一种无形的网笼罩着，进退维谷。
她想活下去，想熬过天魔浩劫。
而韩清，是她活下去最大的依仗。
可这个依仗……太危险了。
他就像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你越靠近他，就越容易被他吞噬。
她能感觉到，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自从她试图接近他，她的生活就开始偏离了原本的轨迹。
师傅的代为看顾任务，仓库里的木鸟，今天的巧合……这一切，都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动着。
这只手，是韩清的吗？
他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她身上有什么，是值得他这样一个万年大佬去关注的？
除了那些来自游戏的、他可能根本不屑一顾的先知信息……她还有什么？
林初月感觉自己像个被摆上棋盘的棋子，身不由己。
可是……
她又想起了韩清最后那句话。
“阵法研习，亦需劳逸结合。”
还有他在药材摊前无意绊倒，让她发现了月光藤汁液。
这些……真的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布局者会做的事情吗？
如果他只是想监视她，完全可以用更隐蔽的方式。
如果他觉得她碍事，也有无数种办法让她意外消失。
但他没有。
他给了她一个光明正大接近他的机会，让她发现了他的情报网的冰山一角，又在任务中以一种巧合的方式帮助了她，最后还提醒她注意休息。
这算什么？
猫捉老鼠的游戏？
还是说……他真的对她产生了一丝……特别的关注？
这种特别，不是因为她的先知，不是因为她的价值，而是……因为她这个人？
林初月用力地摇了摇头，把这个荒谬的想法甩出脑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只是一个穿越者，一个筑基期的小菜鸟，一个……连性别都变了的倒霉蛋！
他怎么可能对她产生那种感情？
她和他之间，隔着万年的岁月，隔着天魔浩劫的重担，隔着他那深不可测的秘密和力量。
那是游戏里的主角才有的待遇！不是她这个炮灰女配！
可是……
她又忍不住回想起，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看向她时，偶尔闪过的那一丝……探究？或者说，是一种看有趣事物的眼神？
还有今天，他弯腰捡药草时，那副认真的样子。
以及最后，他提醒她休息时，虽然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林初月捂住脸，感觉自己快要分裂了。
一边是理智告诉她，韩清是个极度危险、深不可测的大佬，他做的任何事都有目的，她只是他棋局中的一个变数，需要小心应对，甚至可能被随时抛弃。
另一边，却是一种无法解释的、细微的情绪在悄然滋生。
那种被他无意帮助，被他淡淡提醒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在他那里，并不是完全无关紧要的。
她不是一个纯粹的工具，也不是一个必须被清除的障碍。
她好像……对他来说，有点不一样？
这种不一样，让她感到害怕，却又……忍不住去想。
她对韩清的感情，从最初的抱大腿求生，好像开始朝着一个她完全无法预测的方向发展了。
这是一种……危险的转变。
她知道。
但她……似乎有些控制不住了。
林初月在院子里站了很久，直到夜露打湿了她的衣袍，她才猛地惊醒。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
无论是恐惧还是那种奇怪的悸动，都会让她失去判断力。
她必须冷静下来，好好思考。
她和韩清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她未来的路，又该如何走？
抱紧大腿，还是……另寻他路？
可是，除了他，谁还能扛过天魔浩劫？
她没有别的选择。
她只能继续抱下去。
只是……抱大腿的方式，也许需要调整了。
不再是单方面的依赖和讨好。
而是……一种更加复杂、更加危险的……靠近？
她深吸一口气，走进石屋。
今夜，注定无眠。
她坐在床边，拿出身份令牌，看着上面属于自己的名字——林初月。
又想起了韩清。
那个平静淡然，却又深不可测的男人。
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看向她的眼神，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和他之间，未来会走向何方？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她已经无法像以前那样，只是把他当作游戏里的一个NPC了。
她已经……被他卷入了更深的漩涡。
她能感觉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张庞大的情报网正在无声地运转着。
而她，也许就在那张网的中心。
她该怎么做？
继续隐藏自己？还是……
她握紧了手中的身份令牌。
鬼使神差地，她点开了身份令牌上的通讯功能，找到了韩清的名字。
犹豫了很久。
最终，她还是没有发送任何信息。
她只是看着那个名字，出神。
直到令牌的光芒渐渐暗淡下来。
她缓缓地躺倒在床上，看着屋顶。
脑子里，全是韩清的影子。
还有他最后那句话。
“师姐今日似乎心事重重？”
是啊。
她心事重重。
而且……这种心事，似乎和他，再也分不开了。
她翻了个身，将被子盖过头顶。
睡吧。
明天，也许会有新的线索。
也许……他还会再出现在她面前。
她又该如何面对他呢？
那个……让她感到恐惧，却又隐隐约约觉得……有些特别的男人。
她闭上眼睛，试图强迫自己入睡。
但在黑暗中，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不知道，就在距离她不远的外门区域，韩清也正坐在简陋的石屋里。
他没有打坐，只是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一块玉简。
玉简上，跳动着一些极其细微的信息流。
这些信息流，来自宗门内外，来自凡人城镇，来自……那个丙字号仓库里的木鸟。
还有……来自他刚才与林初月的互动。
他嘴角的那抹弧度，又出现了。
比之前更深了一些。
“心事重重……”他低声重复着她刚才的状态。
看来，她确实发现了什么。
而且……她的反应，也很有趣。
没有惊慌失措，没有立刻逃离，只是……心事重重。
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将玉简收起，目光投向林初月初月的方向。
那个小小的院落，在夜色中显得那么不起眼。
但他知道，那里住着一个……让他越来越感到好奇的变数。
一个打破了他万年布局的变数。
一个……让他开始觉得，这场无趣的棋局，也许会变得有点意思的变数。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夜空。
天魔降临的日期越来越近了。
他的布局，也到了关键时刻。
但现在……他似乎对某个小小的、心事重重的棋子，产生了额外的关注。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窗棂。
指尖，无声无息地亮起了一道极其微弱的符文。
符文没入木质的窗棂，瞬间消失。
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没有看向林初月的院子。
他的目光，只是平静地扫过整个宗门。
整个玄灵界。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除了……
他收回目光，转身回到屋内的蒲团上坐下。
除了那个……会心事重重的女人。
他闭上眼睛，开始入定。
但脑海深处，却不自觉地闪过林初月那张带着困惑和一丝慌乱的脸。
还有她紧紧握着月光藤汁液玉瓶的手。
以及她最后，那句带着颤音的“……不客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