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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静止的乘客
我紧攥着那张警告纸条，指节发白。林小雨在一旁快速写着什么，然后悄悄推给我看：
"从现在开始，我们只用写的交流。它们能听到声音。"
我点点头，掏出自己的笔记本写道："'列车管理组'是什么？"
林小雨的笔停顿了一下，然后写下："规则的执行者。可能是那些穿红色制服的，也可能是更可怕的东西。"
我正想再问什么，车厢里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转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所有乘客同时停止了动作——玩手机的悬着手指，看书的定格在翻页的瞬间，连正在走动的乘务员都像被按了暂停键。
只有我和林小雨还能动。
"怎么回事？"我无声地用口型问道。
林小雨脸色惨白，快速写道："规则补充：当灯光变红时，不要移动，不要呼吸，假装你也是静止的。"
我们立刻僵住。我屏住呼吸，眼睛微微转动观察四周。车厢尽头的门缓缓打开，三个黑影滑了进来——它们有着人形轮廓，却没有五官，全身漆黑如同剪影，只有胸前别着银色的"管理组"徽章。
它们无声地"走"过过道，确切地说是飘浮着，检查每一个乘客。其中一个停在一个年轻人面前，那人的手机屏幕还亮着。黑影俯下身，似乎在嗅闻什么。
突然，年轻人的手指抽搐了一下——他可能也是装静止的活人！黑影立刻像发现猎物的捕食者般兴奋起来，整个轮廓膨胀了一圈。它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碰触年轻人的额头。
年轻人的身体开始融化。
就像高温下的蜡像，他的皮肤变得透明，肌肉和骨骼清晰可见，然后慢慢塌陷成一滩粘稠的液体，最后被座椅吸收殆尽，只留下衣服和随身物品。
我死死咬住嘴唇才没有叫出声。林小雨的手在颤抖，汗水从她额头滑落。
三个黑影继续巡视，其中一个向我们这边飘来。我屏住呼吸，眼睛盯着地板。它停在我们座位旁，我能感觉到一股寒气从它身上散发出来。
它弯下腰，那张没有五官的脸离我只有几厘米。一股腐肉和铁锈混合的恶臭钻入鼻腔，我胃里一阵翻腾，但不敢有任何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黑影终于直起身，和其他两个一起飘出了车厢。灯光恢复正常，乘客们"活"了过来，继续各自的活动，似乎没人注意到少了一个人。
"那是什么东西？"我写道，手还在发抖。
"清洁工，"林小雨回复，"清除不遵守规则的乘客。刚才那个人可能在灯光变红时动了。"
"他们看不到我们？"
"它们只能看到违反规则的人。我们装得够像，所以逃过一劫。"
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列火车上的危险远比我想象的多。我翻开笔记本，记下这条新规则："灯光变红时，必须完全静止。"
林小雨看了看手表，写道："还有6小时到安全时间。我们必须收集更多信息。"
"怎么收集？太危险了。"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写道："每次循环，规则都会有些变化，但核心不变。我们需要找到那些'老乘客'——他们经历过多次循环，知道更多。"
"老乘客？"
"那些变得半透明的人。他们已经快被列车同化了，但还保留着一些记忆。"
我回想起来，在之前的车厢里确实看到过几个皮肤呈现不自然灰白色的乘客。当时我以为他们只是生病了。
"怎么识别他们？"
"他们会重复做同一件事，比如不断看同一页书，或者反复写同样的字。而且..."林小雨的笔迹变得潦草，"他们会试图求救。"
正说着，一位白发老人颤巍巍地走过我们座位旁。他的皮肤呈现出病态的灰白色，几乎透明，能隐约看到下面的血管。他机械地转头看向每个乘客，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当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突然亮了一下。他踉跄着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塞给我，然后迅速走开，继续他那看似无意义的巡视。
我小心地展开纸条，上面用颤抖的字迹写着：
"不要数车窗外的影子。不要相信穿蓝色制服的人说的话。第9次循环的乘客留。"
纸条背面还有一行小字："通风管道在7号车厢最后一排座位下方。"
我猛地抬头看向林小雨："这是线索！"
她读了纸条，眼睛亮了起来："通风管道！笔记本上也提到过钥匙在那里！"
"7号车厢...我们得过去看看。"
林小雨咬着嘴唇思考了一会儿，写道："太危险了。要穿过好几节车厢，而且不知道会碰到什么。"
"但这是我们唯一的线索。"
她最终点点头："等下次灯光变红时行动。清洁工巡视过后是最安全的时段。"
### 2. 窗外的影子
我们决定先休息一会儿，保存体力。我靠在窗边，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景色——如果那能称为景色的话。树木和房屋扭曲变形，像是透过劣质玻璃看到的影像。偶尔会闪过一些不该存在的东西：倒立的电线杆，漂浮的汽车，甚至是一张张人脸。
我突然想起纸条上的警告：不要数车窗外的影子。
为什么要特别警告这个？我忍不住开始注意那些影子。起初只是模糊的色块，但随着我集中注意力，它们变得越来越清晰——那是一个个人形，穿着不同时代的衣服，有些看起来像是几十年前的款式。他们漂浮在列车旁边，似乎在跟着列车前进。
一个，两个，三个...我不由自主地数着。到第七个时，那个"影子"突然转头看向我。我吓得往后一仰——那是我自己的脸！只是更加憔悴，眼睛下面有深深的黑眼圈。
"怎么了？"林小雨写道。
我指了指窗外，但那个影子已经消失了。我写道："我看到自己了。外面的影子...他们是被困在循环里的乘客吗？"
林小雨脸色变得凝重："你数了几个？"
"七个。"
她倒吸一口冷气，快速写道："规则说不要数，是因为数到一定数量，它们就会注意到你。现在你被标记了第二次。"
"什么？我只是..."
"在这列火车上，好奇心会害死人。"她的笔迹几乎划破纸面。
我感到一阵眩晕，突然意识到车窗上反射的不是车厢内的景象——那里面的"我"没有跟着我的动作移动，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我，嘴角慢慢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我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反射恢复正常。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盯上我了。
"我们得走了，现在。"林小雨写道，"你的标记会吸引它们。"
我们拿起随身物品，装作去卫生间的样子向车厢连接处移动。经过那位白发老人时，他再次塞给我一张纸条：
"它们知道你在数了。快跑。"
### 3. 7号车厢的通风口
穿过5号和6号车厢的过程相对顺利，乘客们大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两个匆匆走过的年轻人毫不在意。但当我踏入7号车厢时，立刻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这里比其他车厢冷得多，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更奇怪的是，7号车厢的乘客全都面朝同一个方向坐着，身体微微前倾，像是在期待什么。他们的皮肤都呈现出不同程度的灰白色，最前排的几个几乎完全透明了。
"老乘客..."林小雨写道。
我们小心翼翼地走向车厢尾部。最后一排座位空着，上面覆盖着一层薄冰。我蹲下身查看座位下方，发现地板上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方形轮廓——通风口的盖子。
"找到了！"我无声地对林小雨做口型。
正当我想撬开通风口时，车厢里的温度突然骤降。乘客们齐刷刷地转过头看向我们，他们的眼睛变成了纯黑色，没有眼白。
"它来了..."一个老乘客嘶哑地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灯光再次变成暗红色。这次我们没有犹豫，立刻僵住不动。通风口的事只能暂时搁置了。
三个黑影从车厢两端飘进来，但这次它们中间还跟着一个穿蓝色制服的人——是列车长！至少外表看起来是。他戴着金色徽章，面容严肃，但眼睛和那些黑影一样漆黑无光。
"有乘客...在寻找通风口..."一个黑影发出沙哑的声音，像是许多声音的混合。
列车长缓缓扫视车厢，目光最终落在我们身上。他嘴角微微上扬："啊，又是你们。第七次循环的陈默和...第三次循环的林小雨。"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他知道我们！而且林小雨只经历过三次循环？那她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列车长向我们走来，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在我们面前停下，俯下身："寻找钥匙是没用的。你们永远无法打破循环。"
我强忍着不做出任何反应，连呼吸都放到最轻。
"不过，我欣赏你们的毅力。"他直起身，"作为奖励，我会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循环不是无限的。当最后一个真正的乘客被同化，游戏就结束了。"
他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哦，还有...林小雨，你已经被标记两次了。再有一次，你就会加入我们。"
说完，他带着黑影们离开了车厢。灯光恢复正常，那些老乘客又恢复了面朝前方的姿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小雨瘫坐在座位上，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笔："我...我不知道我已经被标记两次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写道。
"第一次是在帮你躲避清洁工。第二次是...刚才列车长说的。"她的字迹变得潦草，"陈默，我可能撑不到安全时间了。"
"不会的！我们一定能找到办法。"我紧紧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体温低得吓人。
"通风口...钥匙还在那里。我们必须拿到它。"她勉强写道。
我再次蹲下，这次用钥匙扣上的小工具撬开了通风口盖子。里面黑漆漆的，散发着一股霉味和金属锈蚀的气味。我伸手进去摸索，指尖碰到了什么东西——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体。
我把它掏出来，正是那把黄铜钥匙！和上次列车长给我的一模一样！
"找到了！"我激动地展示给林小雨看。
她勉强笑了笑，然后突然抓住我的手臂，指甲几乎陷进我的肉里。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车窗上，七个影子正贴在那里，它们都有着和我相似的面容，但扭曲变形，充满痛苦。最老的那个穿着几十年前的衣服，看起来已经快要消散了。
"它们...都是你..."林小雨颤抖着写道，"前六次循环的你。"
我这才明白，窗外那些影子是被困在循环中的自己。每一次失败，就会有一个"我"被列车吞噬，变成游荡在窗外的影子。
"第七个...是现在的你。"林小雨继续写道，"如果你这次也失败..."
我不需要她写完。如果这次也失败，我就会变成窗外那些影子之一，而林小雨会变成穿蓝色制服的乘务员。这个念头让我胃部绞痛。
"我们走，回8号车厢。"我写道，"等到安全时间就去9号车厢。"
### 4. 林小雨的变化
回到8号车厢的路上，林小雨的状况明显恶化了。她的皮肤开始失去血色，走路时脚步虚浮，像是随时会倒下。
"你还好吗？"回到座位后，我担忧地写道。
她摇摇头，写下："我能感觉到...列车在改变我。记忆变得模糊，身体越来越冷..."她的笔迹开始变得像那些老乘客一样颤抖，"陈默，如果我完全变成它们的一员...请阻止我。"
"不，不会的！我们马上就到安全时间了。"
她虚弱地笑了笑，写道："记得找到'第一个违反规则的人'。那是关键。"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是煎熬的等待。林小雨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有几次她突然站起来说要"去履行乘务员职责"，我不得不强行拉住她。她的体温持续下降，皮肤开始呈现不自然的灰白色。
窗外的影子增加到九个，它们不断敲打车窗，发出无声的尖叫。其他乘客似乎完全看不到这些异象，继续着他们机械的活动。
当时钟指向凌晨3:25分时，林小雨突然清醒过来，写道："安全时间快到了。准备好。"
我握紧黄铜钥匙，心跳如雷。3:30分整，广播响起：
"现在是安全时间，乘客可以自由活动。重复，现在是安全时间。"
车厢里的气氛立刻变了。乘客们仍然静止不动，但灯光没有变红。我和林小雨站起来，向车厢连接处走去。
"9号车厢会在所有车厢连接处短暂出现，"林小雨写道，她的字迹已经变得难以辨认，"我们只有三分钟时间。"
我们站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那里平常只是一扇普通的门，现在却隐约能看到另一扇锈蚀的金属门在它后面闪烁，像是海市蜃楼。
"就是现在！"林小雨推开门——
### 5. 真正的9号车厢
门后是一个完全不同的空间。狭小的车厢里堆满了各种仪器和文件，墙上贴满了便签和照片。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的一个巨大控制台，上面布满了闪烁的指示灯和一个钥匙孔。
"这就是驾驶室？"我惊讶地问。在这里，似乎可以正常说话了。
林小雨点点头，她的声音变得空洞："插入钥匙...就能停止循环..."
我走向控制台，但突然停住了脚步。墙上的一张照片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上面是一列老式火车，旁边站着几个工作人员。照片底部写着"1999年4月15日，K2024次列车首发纪念"。
K2024？不是我们的G2024？
"这是..."我困惑地转向林小雨，却看到她正在慢慢后退，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
"谢谢你带我到这里，陈默。"她的声音变了，变得和那些乘务员一样甜美而空洞，"作为第三次循环的林小雨，我的任务是引导你找到钥匙并带到驾驶室。"
"什么？你不是...站在我这边的吗？"
她摇摇头，皮肤已经完全变成灰白色："第一次循环的林小雨可能站在你那边。但我已经是列车的一部分了。就像你看到的'列车长'，他曾经也是乘客。"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她知道的比我还多——她已经是规则的执行者之一了！
"那你为什么帮我？"
"因为规则需要被打破，"她说，"但不是通过钥匙。钥匙只会重启循环。真正的出路是找到'第一个违反规则的人'。"
控制台上的屏幕突然亮起，显示出一段监控录像：1999年4月15日，K2024次列车上，一个年轻男子在卫生间里抽烟，引发了火灾。列车失控，撞上了...
录像突然中断，跳出一行字：
"循环系统激活中。当前循环次数：247。是否重置？是/否"
"那个吸烟的人...就是第一个违反规则的人？"我问道。
林小雨——或者说曾经是林小雨的那个存在——点点头："他的错误导致了悲剧。列车被困在永恒的循环中，一遍遍重复那天的旅程。我们所有人...都是那场事故的遇难者。"
我感到一阵眩晕。这意味着我已经死了？所有乘客都是幽灵？
"不完全是，"她似乎读出了我的想法，"你们的意识被困在这里，一遍遍经历不同的循环。有些人在现实中还活着，只是昏迷不醒。比如你，陈默。"
"那我该怎么打破循环？"
"找到那个最初的人。他就在列车上，以不同的身份循环着。让他承认错误，循环就会打破。"
我看了看手表——3:32分，安全时间即将结束。
"快决定，"林小雨催促道，"插入钥匙重置循环，或者去寻找真相。"
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