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朔月，白小汐坐在城市最高点——高塔之上，久违的感受夜的宁静。
无言的风吹起她黑色的长发，带来全世界的消息，但她并没有贪婪享受，只是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闭起眼睛回想着薇拉不久前告诉她的话。
“你或许以为是我把你复活的，但那天你清醒之前我也只是在棺材里把你挖出来而已。”
“至于我为什么能找到你，因为我闻到了一股难以言述的气息，就像人类喜欢吃的螺蛳粉。”
“而我一直帮你，只是在你身上找到了我曾经一直想寻找的东西，或许在两个组织面前，你就是最重要的‘变量’。”
“为什么是变量呢？”
“你有没有考虑过，那些退役的魔法少女们如今身在何处，是功成名就还是被世界遗忘？”
“想看清黑暗，就要向黑暗靠近。”
“... ...”
白小汐睁开双眼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已经是凌晨两点整，看着微信上的99+的消息，她皱着眉头将手机关掉，慢慢站起身，抬脚向着高塔的栏杆之外迈去。
“唰——”
她的身体如同断翅的鸟，向着不知名的黑暗直直坠落，在距地面几十米的距离时，她的后背生出一对血红色的翅膀，轻轻挥动一下她的身体就再次向着上方飞去，就这么穿越了半个破碎的城市后，她来到了一个酒吧，而在酒吧门口的邮箱上，一只黑猫正悠闲的舔着自己的毛，见到少女后黑猫慵懒的叫了一声，然后一跃来到少女肩膀，而少女此时也推开了酒吧大门。
酒吧内很清净，只有三三两两的年轻“人”在卡座上悠闲的抽烟，而头顶长有尖角的男酒保则站在柜台后拿着手帕擦拭着酒杯，见到一人一猫进来后酒保立刻换上了职业的笑容，柔声问：“晚上好两位美丽的女士，需要点什么？”
“一杯血腥玛丽。”白小汐坐在吧台，将自己裙子上的折皱抹平：“不要辣椒和芹菜。”
“是两杯。”黑猫跳上桌子，摆弄着自己的尾巴，然后小声吐槽道：“鬼知道老大为什么每次集会都要设置这么奇怪的口令。”
酒保微笑点头后转身忙碌起来，再回来时则是端了两杯放着薄荷叶和冰块的柠檬水，他将杯子推到两人面前：“刺激的东西会麻痹女士的神经，还是柠檬水更符合两位的气质。”他弯腰行了一个礼：“欢迎您的到来，尊敬的第六席黑猫大人。”说着他抬起头对上白小汐红色的瞳孔：“还有这位陌生的美丽女士。”
黑猫伸了个懒腰跳下桌子，带着大魔法帽身穿紫色哥特裙的少女从吧台下露出脑袋，然后坐到白小汐身边：“你还是这么讨人喜欢嘛~怪不得每次来迎宾的都是你。”
白小汐端起酒杯仔细打量后将杯口迎上了自己的唇，入口先是冰凉的感觉和淡淡的薄荷香气，气泡水混合着雪碧慢慢划入喉咙，让这个有点燥热的夜晚顿时变得清凉许多。
“好喝。”白小汐毫不掩饰的赞叹。
“感谢您的赞许，那接下来就由我为两位女士带路如何？”男人离开吧台，向着后面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薇拉一口喝尽柠檬水后满意的打了一个嗝，然后率先走向了后面，而白小汐也紧紧跟在她身后。
“人都到齐了嘛。”薇拉随口问着。
“能来的大人们都已经就位了，只差主持仪式的那位大人。”男人毕恭毕敬的回答，继续将二人带向里面。
不到一会儿三人就来到了一个及其隐蔽的电梯，看着同款电梯，白小汐自然而然想到了魔法少女协会，同样也是通过电梯到达地下的。
不过这次电梯不再是向下，而是向上。
电梯停在顶楼，酒保打开大门弯腰行礼，示意自己只送到这儿。
踏出电梯门的一瞬间，白小汐只觉得浑身有说不出的不适，但却就是不知道哪里有问题，薇拉看了一眼她然后慢慢解释道：“空间波动而已，老大开会总喜欢找高的地方，但这么个大楼怎么会找到合适的空间，于是他把顶层空间折叠起来了，否则怎么会有这么长的走廊。”
说完她伸出手拉着白小汐的手腕，向着走廊尽头走去。
"再提醒你一次，"薇拉挑了挑眉：“第一次出面的新人可要谨记两个字。”
“低调。”白小汐重复着之前薇拉无数次的叮嘱：“放心我有分寸。”
薇拉撇撇嘴：“那就看你表现咯。”
走廊尽头的大门自动开启，浓重的魔法气息如潮水般涌来。白小汐下意识眯起眼睛——蜡烛与灯照亮了哥特式穹顶，，下方则是如同决斗场一般的外圈高内圈低的建筑。十把高背椅呈环形排列，或许是会议还没哟开启的原因，人们都集中在最矮的大厅里闲聊，椅子上只坐了寥寥两三人，也并没有人在意刚刚出现的二人。
"薇拉大人！"一个长着蛾翅的少女飘过来，"第二席说您的座位调整到——"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复眼惊恐地聚焦在白小汐身上，"这、这位是..."
"我的宠物。"薇拉拍了拍白小汐的脸颊，"去准备些血晶石来，要AB型的。"
白小汐强忍着没拍开那只黑纱手套，自从三天前决定潜入魔女协会，她就不得不扮演薇拉的"宠物"。
但当她目光扫过第四把高背椅时，所有隐忍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因为她看到了自己一生都不会忘记的人，同时也是改变不能自己一生的人。
暗鸦正翘着腿涂指甲油，那双勾人心扉的眉眼丝毫没在意任何事。
"你！"白小汐的咆哮震碎了最近的三支蜡烛。没等薇拉阻止，她已经化作血色残影扑向仇人。指甲暴涨成利爪，直取夜魇的心脏。
暗鸦的反应极快，虽然没有意料到为何有人会突然对她动手，但多年的战斗经验还是让她举起手中的指甲刀。
“叮——”指甲刀与指甲的碰撞迸发出了清脆的声响，然后暗鸦一个闪身拉到距离刚才十几米的地方。
“你疯了，敢对干部动手——”暗鸦的话还没说完，看到一脸愤怒的白小汐后她先是一愣：“你是，那个被我杀死的魔法少女，星辰？”
“魔法少女？”其他人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在反应过来才发现眼前这个“魔法少女”哪里还有一点魔法少女的样子？就连散发的气息也是血液味道的。
“杀了你！”白小汐再次冲锋而去，但显然刚才的偷袭都没有得手，这次的进攻也对暗鸦没有造成太大的麻烦。
头都没抬，只是轻轻吹了吹指甲油。白小汐的利爪在距离她胸口十厘米处突然停滞，仿佛撞上无形墙壁。反震力让她踉跄后退，撞翻了一座烛台。
"哎呀呀，贪婪反面是恶，我只是给他们吹了一阵风而已。”暗鸦的眼神中带着慢慢的挑衅：“没想到他们飞的这么高，真是太精彩了。”
“杀了你！”
白小汐举起镰刀，再次向着暗鸦的方向冲去。
"够了。"一个冰冷且不容置疑的女声响起。
白小汐的镰刀在空中解体，她自己则被一股无形力量按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高台之上，原本最中央的两把椅子中的其中一把已经坐上了人，一个穿黑色修女服的白发女子——正用指尖轻敲座椅扶手。"要打去角斗场打，"她浅灰色的眸子扫过白小汐，"不过在那之前..."突然伸手凌空一抓。
白小汐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就腾空而起，她想挣扎但却怎么动不了，低头对上修女灰白毫无生机的眸子时，她竟然下意识的感觉到恐怖。
眼前这个人可不是自己能抗衡的。
“... ...很神奇的身体构造。”修女的声音冰冷中透漏了点好奇：“如果不是在这个场合遇见，真想把你送给第九席解刨一下。”
“次席，”暗鸦抬起头，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慵懒与不屑：“对于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野猫’，我们有必要好好的拷问一下她突然出现并扰乱会场的行为是不是与魔法少女协会有关。”说着，她用着挑衅的眼神瞪着向着这边走过来的薇拉继续：“或许那边的第六席应该知道一些内幕，毕竟——”
“你们可是同源啊。”
面对暗鸦的指责，薇拉只是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然后来到高台之下抬起头面对修女：“尊敬的次席，我知道您现在还有很多疑问，但我对于她为何会复活也一无所知，而且无论她生前是否是魔法少女，现在她全身散发的气息可是如假包换的魔女，这种意外的平衡行说不定就是首席一直寻找的平衡性。”
“所以，我申请让她加入魔女协会，为我们共同的理想而奋斗。”
“不要以为我们都是傻子！”暗鸦怒喝：“你就是想包庇这个魔法少女！”
薇拉给了暗鸦一个白眼：“那要不你去寻找这个变量？”
怒火中烧的暗鸦恶狠狠的盯着天上的白小汐和地上的薇拉，攥紧拳头后不再说话。
修女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右手轻轻挥动的同时闭上了那双奇怪的眼睛，白小汐再次恢复知觉，她的身体也顺势掉了下来，而薇拉则立刻出现在她身边，一把把她拉起并拽到身后小声耳语：“不要声张，这些人不是你能战胜的。”
白小汐对自己的实力有明确的认知，她看了看高台上的修女，再看了看远处的暗鸦，只能点点头。
“第六席说的话并未道理，”修女闭上双眼：“但你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和忠诚。”
说着，修女挥了挥手：“既然已如此，那我就顺势继续说了。”
看到修女的手势，大厅里的人立刻站好，而暗鸦薇拉等一众干部则一个闪身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白小汐则被薇拉带到自己的身后站好。
“首席最近的状态不太好，而根据情报，魔法少女协会针对我们之前大规模的袭击城市行动也要做出应对，接下来的日子里。所有干部守在自己的城市里，除非万不得已不要再与魔法少女交手。”
修女扭头看向薇拉的方向，虽然她并没有睁眼：“我们魔女协会一直是个公正的组织，虽然你的陈述很有道理，但这么多年处事的经验可不是只为一个人就能改变的。”
"针对前魔法少女的处置方案投票。"
说到这里，原本死气沉沉的干部们突然活跃了起来，白小汐因此也能看清十把椅子上的干部们：
首席的席位是空的，第二席则是主持工作的修女，第三席是一个抱着毛绒玩偶的洋装小萝莉，第四席是她永远也忘不了的暗鸦，第五席是空的，第六席则是薇拉，第七席第八席也是空的，第九席是一个带着鸟嘴面具看不清性别的人，而看到末席人的脸时，白小汐的身体立刻僵住了。
因为第十席的人她见过，正是之前与自己交手时败于自己之手的夜枭。
夜枭一直都在毫不掩饰的观察着白小汐，当两人终于对上视线后夜枭银白色面具下的眼神显得愈发的神秘：“真是造化弄人，看来我们的缘分未尽呀，星辰小姐。”
“我可一直都记得那一日发生的事呢。”
“咳咳。”修女不满的皱了皱眉头："想聊天就等到散会后再聊，现在干部们请举手，赞成接纳的。"
第二席、薇拉举起了手。
"两票，那赞成处决的？"
暗鸦举起了手。
“那其他人？”修女看向第三席，也就是那个小萝莉。
“我倒是很想投她接纳票的，”萝莉突然站在椅子上愤愤的指着白小汐：“但是你竟然杀掉了我做的最好的暗影兽！还是刚刚变身魔法少女就杀掉的！不可原谅！”
“啊——”白小汐恍然醒悟，思绪飞回了自己刚成为魔法少女救下林雨晴时打败的那只鸟型暗影兽。
不过她倒是不在意那只暗影兽，但刚才第三席说的话却是让白小汐陷入了沉思。难道世间所有暗影兽的源头都是那个第三席制造的吗？
修女点点头，再看向第九席的鸟嘴医生。
鸟嘴面具下传出了爽朗的男声：“领导你是了解我的，我可不做得罪人的事情。”
“所以你的选择是像往常一样弃权，”修女则看向最后一席的夜枭：“她的命运就决定在你的手上了。”
白小汐低头将自己的拳头紧紧握住，开始规划逃跑的路线。
“真是怀念这种感觉啊。”夜枭夸张的站起身：“那么答案很明确了，我的选择是——”
“接纳。”
“什么？”不禁白小汐惊了，薇拉、暗鸦，甚至高台之下的普通成员们也开始议论纷纷。
“你疯了吗末席！”暗鸦拍案而起怒斥夜枭：“你忘了她曾经是你的敌人了？”
“那次被打败的感觉我这辈子也忘不了。”面对暗鸦的斥责，夜枭出奇的冷静：“所以我不允许她在我复仇前死掉。”
“她必须被我杀死。”
“一群疯子。”暗鸦愤愤的坐下，漆黑的瞳孔在眼眶中疯狂转动然后慢慢趋于平静：“无所谓，我能杀她一次也就能杀她第二次，只要某些人别拦着我。”
白小汐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只是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三比二，通过。"第二席微笑，"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的一员了。当然，"她突然压低声音，"我们既然敢把你接纳，自然想到了反制你的方法。"
“也就是说。”
“可以创造一个新的记忆代替你，也可以让你珍视的人被这个世界彻底的抹除。”
白小汐的血液瞬间冻结，她猛然想到了在省会的小巷里，那个神秘却又全知全能的少女。
果然，这件事情不是魔法少女协会一人的手笔。
"去证明自己吧，在下次会议上。现在散会。"
修女拍了拍手，高背椅陆续空置。暗鸦临走时再次瞥视了一眼白小汐，嘴角微微上扬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夜枭则摊着手来到白小汐面前，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在我还没有复仇之前，可别被人杀死了哦。”
白小汐仔细的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的敌人，然后认真道：“好！”
夜枭挥了挥手离开了，而白小汐也在薇拉的带领下向着出口移动。
“接下来要怎么办？”薇拉恢复成黑猫的样子，爬回白小汐的肩膀眯起了眼睛：“接下来有段日子我需要去处理一下很久之前的旧事，所以你...”
“我...”白小汐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口，站在长廊里，黑暗遮住了她的容貌，但红色的瞳孔却愈发明亮，妖艳而动人。
“我有很多很多问题。”她低下头，纵然漆黑一片她依然能通过吸血鬼的夜视能力看清自己纤细的手臂上刚刚恢复好的伤疤。
“可答案到底在哪里呢？”她在问谁，或许是薇拉，也可能是自己。
手背上传来被灼烧的痛感，她抬起手才发现是一朵蔷薇花的印记出现在此，这是薇拉之前给她展示过的魔女协会印记。
接下来的路，我又该怎么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