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白小汐在剧痛中苏醒。
她的四肢被合金锁扣固定在手术台上,头顶的无影灯亮得刺眼。右肩被银辉炸伤的焦黑皮肤已完全愈合,取而代之的是魔女协会特有的暗紫色符文——那些纹路像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贪婪**着她的黑暗能量。
"恢复速度比预期快37%。"
清冷的女声从左侧传来。白小汐艰难转头,映入眼帘的是黑色的修女服和白色的长发以及紧闭的双眼——魔女协会第二席,代号修女。她轻轻抚摸着白小汐白皙的肌肤,任自己的指甲在她身上留下浅浅的痕迹:"任务完成的不错,但还需要多加小心。"
"不错?"白小汐冷笑,獠牙刺破下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让我去做这个任务!”
修女微微颔首,古井无波的脸上首次出现了一点笑容:“看来你心里有很多疑问并渴望答案。”
轻轻挥手,那些锁住她四肢的合金锁扣被打开,白小汐一个翻身跳下手术台并保持战斗姿势面对着修女,但紧接着,她就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
她的力量……被封印了?
“别紧张,这只是为了让你冷静的手段。”修女的声音依旧平静,“如果我们要杀你,你早就死了。”
白小汐的瞳孔收缩,指尖微微颤抖。她环顾四周,这根本不是一间普通的病房,墙壁上刻满了复杂的符文,天花板中央悬浮着一颗漆黑的晶体,散发着令人不适的压迫感。
“银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白小汐咬牙问道,“你们和魔法少女协会到底还隐瞒了多少秘密!”
修女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走向房间另一侧的金属门。
“跟我来。”
“回答我!”白小汐低吼。
修女停下脚步,微微侧头:“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就闭嘴,跟上。”
白小汐紧要嘴唇,她知道接下来的路程对她乃至整个世界都是颠覆性的,但她没有选择——至少现在没有。
修女已经转身迈步向前,她只能跟上。
漆黑的长廊没有一丝生机,只有两人的高跟鞋敲击地板发出的清脆声,白小汐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沉,她感受到了空气中粘腻的魔力,就连双腿都变得格外沉重,不安的情绪在她的心头萦绕,她擦拭着脑门流下的汗水,猩红的双瞳紧紧盯着带路的修女。
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道前面带路的修女停在了一扇紧闭的大门之前,然后转身对身后的白小汐道:“从进入这个屋子开始所听到的每一句话,见过的每一个人都不能给任何人说,否则...”
白小汐只觉得自己的手背开始发烫,蔷薇印记再次显现,修女看到印记生效后点点头:“别耍没必要的小聪明,我们远比你想像中强。”说罢,她推开门率先迈入房间,而白小汐紧跟其后,终于见到了门后的真相。
在直径三百米的球形空间中央,悬浮着一柄镶嵌星核的金色法杖。它的杖身布满血管状纹路,顶端绿色的宝石突然转动,如同一只眼球,紧紧的盯着下方的白小汐,并发出低沉的男声:"你好啊星辰魔法少女白小汐,我是魔女协会创始者,你也可以称呼我为首席。"
白小汐的瞳孔骤然收缩,法杖?魔女协会的首席竟然只是一个法杖?会说话的法杖?
“很意外吗?”法杖的声音中似乎多了几丝嘲笑:“难怪,没有几个人见证我的真面目,白小汐,你是其中之一。”
白小汐恢复镇静,她眯起眼向着法杖发问:“为什么是我?”
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悬浮于空中的法杖四周升腾起数十个光球,而每个光球里都是独属于她的记忆:
与父母平安的生活。
在林雨晴见证下第一次变身成魔法少女。
与各种各样的敌人交手。
被钉死在海林市的夜里。
在薇拉的帮助下复活。
认识了很多很多的人...
... ...
“沾染无数因果,被命运裹挟着来到我面前,是你必定的归宿。”
“什么狗屁归宿!谜语人滚出去!”白小汐向前一步刚想掏出自己的镰刀,但一直站在一边的修女速度远远快于她,电光火石之间,修女就擒着她的手臂将她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混蛋!”白小汐趴在地上怎么也挣脱不开,索性就不再反抗,但她的气势却没有减弱:“难道我被杀死、被复活,被人取代都是你口中所谓的因果吗!”
“还有青岚市,为什么被攻克的城市还会有奇怪的魔法少女,给我下达任务的是你们,现在把我叫来的也是你们!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法杖似乎早就意料到会是这种情况:“松开她。”
修女领命,放开身下的白小汐,后者这才从地上慢慢爬起来,但她的眼睛却一直紧紧盯着空中悬浮的法杖,似乎要把他看透。
“青岚市只是我向你展示的第一个‘场景’,像这样的往后还有很多。”法杖一边说着白小汐听不懂的话一边缓缓漂浮到她身边:“那个叫银辉的少女或许是第一个,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白小汐攥紧自己的双手:“你承认这是你做的了?”
“当然不是。”法杖否定了白小汐的说法:“这种华而不实毫无性价比的手段一直都是我所不齿的,不过嘛。”
“你的老‘雇主’似乎格外钟情这种方法。”法杖的说出的每一个字如同一把匕首,它划开了白小汐心里最不愿回想的记忆。
那些曾经作为魔法少女的美好。
白小汐原本充满怒火的眼瞳顿时熄灭了,她低下头,银色的长发滑落遮住她的脸。
“...我不相信。”半响白小汐才憋出这四个字,而法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相反,他的声音中都夹杂了一丝愉悦。
“你当然可以不相信,就像我们也不相信你一样。”似乎是很满意这个答案,法杖轻轻抖动着。
白小汐抬起头,她的眼神和法杖顶端的翠绿色宝石相对,然后光速逃离。
“这是一场关乎信任的交易。”法杖突然闪现到她面前,杖尖抵住她的眉心:“我们已经展示了足够多的诚意,比如带你来到我的面前,但你好像依然对老雇主有所留恋——”
“那就用事实说话,就像年长者曾经最爱说的——”
“眼见为实。”
“希望你得知真相后还有回来见我的勇气,到时那些困惑在你心里的问题,”
“说不定你自己就会找到答案。”
“呼!呼!呼!”倾盆暴雨的深夜,满脸惊恐的中年男人抱着一个行李箱飞快的奔跑在云京郊外的树林中,即使已经被暴雨淋湿,即使双脚的鞋都不知道掉在了什么地方,但他还是不敢停留一刻。
因为他的身后,银色长发的少女此刻转动着手里的镰刀已经慢慢逼近他了。
虽然此刻的男人荷尔蒙疯狂燃烧,但人的体力终究是有限的,终于在绕过最后一颗树之前,他趴在了地上,任雨水灌入他口中。
“怎么,跑累了?”
男人似乎感受了来自骨子里的寒冷,他痛哭流涕的跪倒在少女的脚边并主动把行李箱推到她面前:“大人大人求求你别杀我,我、这是我所有的积蓄,我都拿出来送给您,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
白小汐一脚将行李箱踢飞,箱子装在旁边的树上,洒出一地的金条和现金,然后被暴雨淋湿。
“啊啊啊!”男人害怕的手脚并用向后爬,但白小汐显然不想给他任何机会,镰刀飞出,刺入地下并堵住男人最后的逃生路线。
白小汐将手中一直攥着的物件扔给男人,是两个星型的发卡,男人认出那是协会派遣保护他的两个魔法少女的物件,一瞬间男人竟不知道用何种表情来面对眼下发生的一切。
“... ...李中赫?表面是云京市档案室管理员,其实管理的都是魔法少女之类的事?”白小汐掏出手中的资料,面无表情地当着男人的面念出就连很多内部人员都不知道的真实资料。
“没、没错是我!”男人不敢怠慢:“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小人我定会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只求您放我一条生路。”
“可以。”白小汐的回答干脆利落,男人顿时喜出望外,可他想跪地再说些漂亮话时白小汐的第一个问题瞬间让他面色苍白。
“青岚市的魔法少女银辉,是不是魔法少女协会的手笔。”
“额这个... ...”雨水夹杂着冷汗在男人惊愕的脸上滑落,然而只是短暂的思考,银色的光芒在这一刻闪过,鲜红在他右手手腕处迸发。
“啊啊!!”男人捂着已经被斩断的右手跪在地上哀嚎,但白小汐并不想因此耽误太多的时间,她一脚踩在男人的胸膛上:“安静些。”
“呜呜!”男人强忍着手腕传来撕心裂肺的痛苦,心一横:“求..求您别动手!我说,我全都说!”
白小汐抬起踩在男人胸膛的脚,然后用自己的血液将男人切断的伤口封住,然后转身等待着男人的表演。
“您,您说的没错,那个被改造的魔法少女是协会做的!”
“继续说。”
“这,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更快的实现协会的目标?”
“什么目标?保护平民?”一瞬间白小汐脑海里闪过被银辉火力覆盖而消逝的路人。
“当,当然不是,那些平民根本不值得协会与政府投入这么巨大的资源!”男人一咬牙,说出了最残忍的事实。
“什么!”白小汐惊讶于男人的说辞,她一脚踢翻男人:“别想骗我!只有拥有守护他人的意愿才能使用魔法!”
“可,可是您,您现在不也在使用魔法吗?”男人的话令白小汐突然宕机,无数画面在她眼前快速闪烁,林雨晴的声音伴随着这些画面在她混乱的脑海里回荡:魔力不是凭空出现的,它源于你想要保护他人的强烈愿望。
那一日,白小汐觉得自己心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破碎了。
男人见白小汐的面色古怪,常识性想搬起踩着他脚逃走,却被白小汐更用力的踏住,他再次发出了杀猪般的悲鸣:“啊啊啊!大人我错了!我不会再逃走了。”
白小汐咬破自己的嘴唇,鲜血顺着嘴角伴随着雨水滴到男人身上:“最后一个问题,协会的目标是什么!”
“是,是消灭世间所有的恶,打破善与恶的平衡。”男人磕磕巴巴的阐述着自更高位者告诉他的这个有些飘渺的目标:“一切都为了挽救全人类,为了取、取、取悦——”
“取悦谁?”
“那、那位大人——”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断断续续以至于白小汐根本听不清,俯下身子才发觉男人四十余岁的脸一具被抽空灵魂的蜡像,皮肤在青白与死灰之间诡异地浮动着。眼睑痉挛般抽搐,将眼球撕裂成布满血丝的碎片。嘴角向不同方向歪斜,既像凝固的惨笑又像抽搐的呜咽,暴露出咬烂的牙龈和沾血的牙齿。
像是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存在。
“轰!”如水桶般粗的雷电劈在白小汐脚下的男人身上,她迅速向后翻滚,而当回过神时男人已经全身焦黑失去了生命体征。
“... ...”白小汐顺着雨水散发出身体里所有的魔力,一瞬间覆盖了方圆5公里之内的一切,但却并没有探知到任何奇怪的魔力波动,男人的身体上也没有任何魔法印记,这一切就好像是大自然开的一次玩笑。
忙碌了这么久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她失声狂笑,跪倒在水里,祈求天上的雨能冲刷掉她的一切,让她不再被裹挟。
接下来迎接她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