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我就是如假包换的唐骥啊。不信的话，你可以问我任何问题来验证。”
程时雨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动摇：“我……或许是我搞错了……”
“你看吧，我就说——”
“压力弹。”
“哇啊！”
程时雨冷冷地念出魔法名，灵木伞顶端瞬间产生一个耀眼的魔法阵，“唐骥”吓了一跳，立刻向旁边跳开。
砰的一声巨响，活动室对面的墙壁再次被打出一个坑，墙皮脱落，碎渣散落一地。
“你、你真打啊！不是说搞错了吗？”
“我一开始搞错了，以为你是唐骥，但尽管我再怎么不愿相信，事实就是事实——你不是唐骥。”程时雨露出要杀人的表情，“你盗用了他的身体，对不对？虽然你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但内在的人格完全不同，你只是在模仿他，而不是真正的他。说吧，你到底是谁？刚才这发压力弹只是警告，如果你再跟我装糊涂，我就真打你了。”
“奇怪，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唐骥”咧嘴一笑，做出了不属于这副身体原主人的表情。
“承认了是吗？由不得你不承认，因为我真的会杀了你。”程时雨举着灵木伞的手依然停在空中，“我不会用提问的方式来鉴别你的身份。既然你能模仿唐骥给梅畅打电话，就说明你大概率已经窥知了他大部分的经历和记忆。你从心象空间里把我救出来，还说林可可是魔妖，我起初深信不疑。可后来你的一句话就让我觉得不对劲了。”
“哦？我说的哪句话露馅了呢？”
“在你要我出手打死林可可的时候。”
“有什么问题？她是魔妖，是幽灵门事件的幕后主使，杀了她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吗？你真的觉得唐骥会随便杀人吗？而且会让我动手帮他杀人？”程时雨反问道，“你太不了解他了，他这个人非常善良，就算是敌人也不会轻易说出杀了对方这种话。因为他知道，我们不是执法机构，没有任何权力夺走别人的生命。退一万步说，他想杀某个人，也一定是亲自动手，不会让我替他动手，他绝对不会让我背负这份沉重的罪责。所以，你不可能是唐骥。你不是唐骥，那你刚才就是在说谎，说真话的自然是刚才在这里的林可可。从回到现实世界开始，她就下意识地叫我学姐，那种语气和平时的唐骥一模一样，所以我才会愣神，以为真正的唐骥在叫我。”
听闻此言，“唐骥”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慢慢鼓掌，“精彩啊，程时雨同学，我之前还是小看你了，以为你只是个擅长时间魔法的魔法师，遇到问题十分依赖唐骥，自己没有多大本事。我想错了，你的分析能力同样非常强，尤其是对细节的观察和判断。我确实疏忽了，被你抓住了破绽。”
“承认了是吧，你既然知道我会时间魔法，就说明你已经知道唐骥所有的过去？那么被抓走的果然才是唐骥本人？”
“没错，你的想法完全正确。我们互换了身体，被抓走的林可可体内是唐骥的人格，站在你面前的我的身体里是另一个人格，你可以叫我魔妖。”
“魔妖……这么说唐骥一开始说的话果然是真的……世界上竟然真有这种魔法……不对，他已经被抓走了！”程时雨立刻急得直跺脚，“你和刚才那两个人是一伙的吧？我不管你是谁，把唐骥还给我！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哎呦，我说程小姐，急什么嘛，你这么着急，我也没办法把他给你变回来啊！”魔妖用唐骥的声音和奇怪的语气说道，听起来十分诡异，“他们现身了就说明我的计划基本成功，现在看来那个魔法杀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剩下的只是收割时间罢了。”
“什么意思？”
“我们怎么可能是一伙的？”魔妖用唐骥的脸做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刚才那两个人，差点把我们也一锅端了，不是吗？虽然引蛇出洞的目标是达成了，但刚才也确实够危险的。要是他们提前发现了我的真身，可能……”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被你搞晕了！反正你不把唐骥还我，我就跟你拼了！”
“等等，别急啊。”
“压力弹！”
程时雨再次对准魔妖，灵木伞前魔法阵汇聚。
“我都说了别急啊！动作干涉。”
魔妖抬了抬眉毛，程时雨忽然自己手臂忽然不受控制地抬高了一点，压力弹堪堪擦着魔妖的头顶飞了过去。
“你做了什么？压力弹！压力弹！”程时雨牟足了劲，在活动室里连续发射压力弹。
“动作干涉。”
无论打多少次，每到发射关头自己的手臂就会不听使唤乱动，最后一发压力弹也没有打中对方。魔妖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小娘们儿，你没完了是不是？动作控制。”
只见他抓住脖子上的红色吊坠，眼神紧盯着自己，程时雨全身仿佛被无数只手钳住了一样无法动弹，灵木伞也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怎么回事……”她瞳孔放大，意识到身体完全被控制了。
不仅如此，程时雨的四肢好像有自己有意识了，竟然自己向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边，然后身体紧紧压在墙上。
魔妖一步步向她走来，程时雨被震惊得说不出话，心里也开始忐忑。
“这是什么魔法……为什么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基础精神魔法而已，你是不是以为精神魔法只能影响人的精神？其实人的动作也是被精神控制的，只要发动准确，就能在不侵入对方意识的情况下控制对方的身体，就像我现在对你做的一样。抬腿，伸舌头。”
话音刚落，程时雨的大腿自己抬了起来，不管怎么“命令”腿放下都无济于事。然后，她的舌头竟然也擅自伸了出来。
“做个鬼脸。”
脸部肌肉还是抽搐，程时雨竭力对抗着这种来自另一个人的意志，可着跟螳臂当车没什么区别，挣扎几下就被迫做出了鬼脸。
“身体控制权完全被夺走，这种滋味好受吗？如果我想，还可以让你做更多动作，什么姿势都可以，你愿意吗？”
程时雨又气又怕，抿着嘴唇，咬紧牙关，摇了摇头。
魔妖用唐骥身体的一只手压在程时雨脸旁边的墙上，同时把身子贴得极近。
壁咚？
自己竟然被唐骥被壁咚了？
一瞬间，程时雨竟然冒出这样奇怪的想法，可她立刻告诉自己，这人不是唐骥，只是夺走了唐骥身体的魔妖。
“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太近了，魔妖说话时散发的男性气息吹拂程时雨的脸颊和耳朵，可他顶着一张唐骥的脸。
“耳朵根都红了？怎么回事啊？”魔妖调笑道，“因为我用了唐骥的身体，所以你会害羞，对吗？”
“不是我，我没有……“
“苍白无力的解释，现在脸都要红透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没时间陪你闹……”程时雨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回林可可，也就是寄宿着真正唐骥的人格的人。
“这也是我要说的，既然你看穿了我的身份，那就不必浪费口舌解释了。我的目标是九局那群人，你的目标是唐骥，不要再浪费时间了，马上出发。”
被这样逼到墙边后，程时雨冲动的心情也终于冷静下来，她用手理了理散乱的刘海，“你能找到他们吗？”
“当然，这么短时间他们走不远，只要在人类社会，就没有我办不到的事，跟我来。”
“诶，好……”
魔妖抓住她的手腕就大步往外走，他很粗暴，以至于手腕被抓得生疼，换成唐骥绝不会这样对待自己，她心里暗道。
“我不是你们的敌人，这点你应该想清楚。”
快走到校门口的时候，魔妖头也不回地说道。
“谁信你的鬼话？你用了什么魔法，才把自己跟他互换了身体？”
“那只是临时借用一下，其实我对你们没有恶意，但敌人的情况完全是个谜，贸然出手不是我的性格，只能用这种方法让他们主动露出马脚。”
“敌人？你的意思是九局……”
“没错，那些家伙没完没了地纠缠我，我的耐心已经用尽了。这下他们出现了，现在就是机会。”
他走到门口的保安面前，“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特别显眼的大块头和一个红头发的青年走出去？”
还没等保安回答，他直接说“好的，我知道了”，这让程时雨一头雾水。
走到大街上，他再次握紧胸前的红色吊坠，闭上了眼睛。
“学姐，你相不相信，我能听到每个人的内心的声音。”
这次魔妖故意用唐骥的语气来说话，程时雨一度以为唐骥的人格回来了。
“起初，我以为大家都是这样的，结果只有我能做到。你知道吗，当每个人心中所想都赤裸裸地摆在你面前时，你会有一种什么感觉？”
“不知道，我从来不去管别人怎么想。”
“人类的肮脏、龌龊、卑鄙和猥琐，一切的丑陋全部摆在你面前。对你笑脸相迎的服务员在心里骂你乡巴佬，表面充满绅士风度的男人内心在意淫你不穿衣服的样子，疼爱孩子的母亲在孩子淘气时一瞬间冒出的扔掉孩子的念头，表面勾肩搭背的好兄弟实则想办法陷害对方……你会对人类失望，你不再相信这个世界上仍然有真诚和善良，你会下意识觉得每个人都是虚伪的。”
他放下吊坠，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这样的人我见过太多，几乎到了麻木的地步。但是总有一些人，他们表里如一，感情真挚而热烈，就像虚伪的人类社会中的一道光。”
他拉着程时雨坐进了车里，两人一起坐在后排。
“去哪？”司机师傅问道。
“往前开就是，我慢慢告诉你。”
“什么啊？”司机迷茫地发动了车子。
“程时雨，你和唐骥，你们都是这样的人。其实唐骥已经破解了属于他的心象空间，走出了自己的心魔，也找到了幽灵门的魔法师，也就是我。但为了救你，他主动选择服从我的意志，和我交换身体。”
“唐骥他……为了救我……？”程时雨愣住了。
“他不就是那样的人吗？为了救你，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怎么会这样……这么说都是我的错……”
“同样的，你坚信唐骥一定会来救你，所以你无比坚强，心象空间奈何不了你。你们互相信赖对方，愿意为对方付出一切。对于这样的人，我没有敌意，只是敬意。”魔妖终于卸下所有伪装，说出了心里话，“我保证，一定会救回唐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