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肯定,家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这件事让老妈患上重病,老爸有难言之隐。
“唐骥,你要回一趟家?”
“嗯,老妈生病了,我得回去看看。”
梅畅请客的第二天,我给程时雨学姐发了消息,她直接打电话过来问我具体情况,但我也说不上来,回去看看才知道。
“那我自己继续研究共鸣施法了,自然结界的事情等你回来再说。”她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担忧,“唉,昨天喝太多酒了,今早起床头很痛。话说,我昨晚喝醉的时候没乱说什么话吧?”
“没、没有啊。”我忽然想起昨晚她迷迷糊糊地说出“嫁了呗”的事情,马上矢口否认。
“你结巴了,是不是在撒谎?不过算了,说了就说了,又能怎样呢。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嗯,好的。”
挂断电话后,我又跟李导请了假,然后林可可又打电话过来。
“唐骥同学,等你回来我们再约会吧?”
“你都知道了?昨晚对我用了读心魔法?”
“谁让你接完电话回来就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很好奇,就用了一次。”
“约会就不用了,我更想和学姐去。”
“嘴硬也没用哦,我知道你心里痒痒的,背着学姐偷偷出去约会很刺激呢。”
我果断按下了挂断键。
收拾行李坐上回家的火车,这是我上大学之后第一次回家。从入学以来就发生了太多事,让我的世界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上大学之前,我是个对科学坚信不疑的毛头小子,对著名科学家和重大科学理论如数家珍,每天都沉浸在探索世界的自我感动中。
上大学之后,仅仅三个月的时间,我就不得不承认魔法的存在,甚至掌握了一些基础魔法,结识了程时雨学姐在内的许多魔法师,还多次经历出生入死的冒险。回想起来仍然会心跳加速,心有余悸。不管哪一步走错了,可能都没有现在的我,老爸老妈等待的将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但是,我不后悔,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这条路充满未知和风险,但对我来说就是最合适的,我希望摆脱平凡的命运,找到自己独特的价值。
为此,我会不断研修魔法,直到彻底搞清魔法领域的所有谜题,帮助家人和朋友解决困难。
从南京到菏泽只有一趟长达七小时的动车,我坐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地盯着窗外的风景。
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无数次思考这个问题,但想不出明确的结论。
我家位于山东菏泽市的一个小村庄,名为柳河村。它隶属巨野县田庄镇,距离县城大约28公里。这个村子名义上有一千多人,实际上常住人口只有400人左右。年轻人大多离开了,剩下的很多都是60岁以上的老人、妇女和留守儿童。
这种平日鸡犬相闻,生活节奏舒缓的小村庄,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呢?
我坐在火车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临近傍晚,也快到站了。到站后换乘高铁到巨野站,坐“小黄车”(城乡中巴的俗称)到田庄镇。
晚上的田庄镇人烟稀少,我跑到一家餐馆吃了口饭,然后打听回村的车。
“柳河村?咋来这么晚?有辆电动三轮刚去了,还没坐满,现在只能找摩的师傅包车了。”
“行吧。”
花了20块钱包了辆摩的,顶着夜色回村。
“到这里就可以了,谢谢。”
给师傅付了钱,我提前下了车。摩的的声音太吵,我担心会惊动村里人,就没再深入了。
下车之后徒步前进,熟悉的一切都回来了。
村口依旧立着一棵枯死半边的老槐树,树干钉着褪色的“柳河村”铁牌。旁边是废弃的砖砌岗亭,新冠疫情期间设的检查点,现已废弃。地面有浅浅的车辙印,上冻的地面坚硬无比,还覆盖着一层薄霜。
走上600米长的主街,两侧多是90年代的红砖平房,部分外墙贴了白瓷砖,但接缝处已经泛黄。路边堆着玉米芯、破轮胎和闲置的铁犁。
毕竟已经入冬了,到处都是破败的景象,街上也看不到几个人。
一阵刺骨的寒风吹来,我把棉袄拉链往上拉了拉,把手缩进袖子里,背着背包一步步往家里走。
“汪汪汪!”
吓我一跳,路过一户人家的时候突然院内的狗对我狂吠,似乎在提醒主人有不速之客,不过我走远了就不叫了。
几乎家家院墙外都拴着狗,但多是土狗,瘦而警觉,适合看门。只是这冬天来临,土狗们基本都被迫躲进自己的小窝里。
灯光和电视机的响声从沿路的人家里传来,几乎每家的平房烟囱上都冒白烟。没办法,天这么冷,都要烧煤取暖。
“儿子!儿子!”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听到老爸沧桑的嗓音,我心中一喜,立刻加快了脚步。
他穿着打了许多补丁的厚棉袄,双手放在袖口内,黝黑的脸上挂满了疲惫。但一见到我,立刻眼前一亮,高兴得语无伦次。
“老爸,我回来了。”
“哎呀,哎呀,对不起啊儿子,我本来想去镇上接你的,但你老妈这里又离不开人……快进屋吧!”
“好。哎老爸,邻居家这是干嘛呢?”
在进门之前,我注意到旁边熟悉的邻居家的房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盖到一半的新房子。从框架来看是个三层小楼,而且离我们家房子距离很近。
“没事,那个没什么。”老爸头也不回地说道,这更让我心生疑惑。
推开铁门,家里的景象让我不禁怀疑走错了地方。本来整齐干净的客厅却有些脏乱,地上沾了很多泥土和烟灰,桌上和柜子上有些积灰,床单也有些泛黄。一些杂物胡乱堆在地上,有一种被荒废的感觉。
这很不正常,老妈平时是个特别爱干净的人,一有空就打扫,家里从来都是一尘不染。我从小就被教育住的地方要干净整齐,一旦违反就会挨骂。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咳咳咳……儿子……你回来了……咳咳咳。”
我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不敢相信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咳嗽不止的人是我的老妈!短短三个月,她看上去苍老了十岁,皱纹和眼袋都出来了,像极了病入膏肓的人。
如鲠在喉,胸口直堵得慌。我坐在床边,看着她憔悴的脸,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老妈……怎么回事……”
“我得了点小病,都怪你老爸……非让你回来,咳咳咳……耽误你学业。没事,不用担心我……咳咳咳。”
她握住我的手,这双手曾经健壮有力,干起活来虎虎生风,如今却骨瘦如柴,形如枯木。
“怎么可能没事啊?”我又急又不理解,“明显很严重了吧!到底是什么病,怎么不去医院呢?”
“去过医院了。”站在一旁的老爸愧疚地说道,“检查都做了,但没查出来是什么病。医生开了一些药,叫什么抗生素,吃了之后一点用都没有。”
“怎么会查不出来?没做CT吗?”
“片子也拍了,医生说有什么磨玻璃影,我也不懂……最后医生怀疑是肺炎,但不能确诊,让回家休息。”
“这……”
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一开始我以为是他们为了省钱,不愿去医院。但去了医院之后仍然查不出病因,问题就更严重了。
“刚开始是怎么有症状的?”我追问道。
“你老妈淋了一场雨,第二天就开始干咳,以为是感冒了,就没当回事。没过几天就下不来床了。”
“肺炎……但又不能确诊?是新冠或者非典之类的病吗?”
老爸摇摇头,“问过了,医生说不是。”
我陷入深深的疑惑之中,仅仅淋一场雨就能染上这么重的肺炎吗?在我去南京上学之前,他们外出干活也经常遇到下雨的情况,从来没有卧床不起的时候。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老爸露出十分警惕的表情。
“咚咚咚。”
直到敲门声响起,我才发现刚才老爸随手把门锁上了。
“谁?”他喊了一声。
“叔叔阿姨,是我。”
听到这个女孩的声音,我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来是谁。
门开了,女孩走了进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光滑细腻的皮肤和修长柔顺的头发,是个标准的美女。她戴着一顶可爱的红色针织帽,穿着黑色毛衣和乳白色马甲,以及一条耐脏的牛仔裤。手里还捧着一个装满红枣的袋子。
四目相对,我们俩都愣住了。
“唐骥?”
“燕、燕秋?”
她立刻笑逐颜开,像一朵绽放的鲜花,格外娇艳。
“唐骥你回来了?可是……你不是在上大学吗?”
“嗯,听说老妈生病了,我请假回来的。”
李燕秋,柳河村的十八岁女孩,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可能是村里唯一聊得来的同龄朋友。
遗憾的是,本来成绩不错的她,初中毕业后被家里人要求辍学在家务农,把上学的机会让给弟弟。而我因为去菏泽市区上高中,和她见面的次数也不多。每年寒暑假回家,她都会来找我玩,带我一起看麦苗、捡柴火、摘野菜,或者带我骑电动车兜风,等等。
得知我考上大学的消息后,她似乎非常难过,但我安慰她说大学生也有寒暑假,到时候再一起玩吧,她就恢复了精神。
如今再次看到活力满满的她,我心里的阴霾顿时少了一大半,“快请进……那个,不好意思,老妈生病了,家里顾不上打扫……”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呀,上个大学,怎么变得文质彬彬的?明明小时候我们都是随便跑进对方家里玩的……”
“咳咳。”老爸开口道,“儿子,你妈生病的这段时间,家里和地里的活没少麻烦燕秋。她对我们家付出了很多,怎么感谢都不为过。”
“别客气了叔叔,就咱们两家的关系,这点小忙不算什么。而且这不是阿姨生病了吗?我也想让阿姨快点好起来,毕竟她总是照顾我,甚至比对唐骥还要好。哎,唐骥你背对着我干嘛?”
可恶,我转身挡住自己的脸,因为眼睛好酸,眼泪快出来了。绝对不可能当他们面哭出来,否则会被笑话的。
“没事。”我发出颤抖的声音。
“唉,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阿姨的病越来越重了,我们都干着急也没什么办法。”燕秋叹了口气,说道,“这些红枣是刚晒的,给阿姨泡水喝,能补气血。”
“谢谢,谢谢……”老爸嘴也笨,只能不断地道谢。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把她叫到了门外。
“好久没见你了,有很多话要跟我说吧……不过,为什么不进屋说,怪冷的呢。”她奇怪地看着我。
“总觉得他们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我想你也许知道。”我郑重地问道,“燕秋,你跟我说实话,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