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梅书记，是我。”
“又怎么了？这几天总给我打电话。”
“那小子有点反常，刚才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教学楼楼下，说为之前的事要跟我亲自道歉。”
“谁，唐骥吗？”
“除了他还能有谁？他不知道从哪弄来我的手机号，直接打过来了。我他妈刚想骂他一顿，他说要跟我道歉，真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在方宇龙印象里，梅畅是个非常可靠的女生，从他入学以来一直在明里暗里帮他忙。作为学生会主席，她在学校里的权力很大，甚至在校领导面前都说得上话。
第一次见面是在副校长办公室，主管体育工作的副校长张伯明坐在真皮椅子上，旁边站着一个温柔优雅的女生，方宇龙还以为她是秘书。
张校长十分看好方宇龙，认为以他的水平可以给整个学校带来荣誉。
“我看了你的历史成绩，十分罕见的运动天赋。以后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你能赢比赛，学校就能给你开绿灯。”
张校长这样说，站在旁边的女生也对他露出微笑，简直像个天使，他想。
后来他晚上喝多了酒，在宿舍楼下闹，被保安抓到保卫科教育，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生脚步翩翩地来接他。
“方宇龙同学，快醒醒，该回去睡觉了。”
令他惊讶的是学校的各个部门的领导都会给这个女生一点面子，而她也毫不吝啬地使用这种特殊的权力。
“你为什么这样帮我？” 有一天他忍不住问道。
“不是帮你，是帮未来的我自己。你现在在田径队是数一数二的核心人物了吧？被他们称作‘龙王’，对不对？”
“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啊，梅书记。”
“彼此彼此嘛，你也知道我的绰号了。我总帮你擦屁股，你也要帮我做点事情。”
“一定帮忙，我方宇龙可不欠别人的。”
“这次学生会主席的选举，我没有百分百把握，那个叫朱霞的女生也很厉害呢。”
“所以呢？”
“找几个人，戴上口罩，找个偏僻的地方吓唬吓唬她，起码选举这段时间让她别想睡好觉，但是不要真的伤到她”
方宇龙吓得说不出话，她内心的残忍和表面上的温柔优雅完全相反，让他一直以来的印象彻底崩塌。
后来她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学生会主席，权力进一步扩大，到了学生会没人敢忤逆她的地步。然而她在人前依然是一副十分善良友好的小女生形象。
“你真的不错，办事利索，论打架还没人奈何得了你，现在在学校里没人不怕你了呢。”
受到梅畅这样的夸奖，方宇龙却完全高兴不起来。他知道自己有好几次差点被开除，都是梅畅在领导中间做了一些斡旋才挽回了局面。
他也知道不能变成她的傀儡，两个人只是因为利益走到了一起，是暂时合作的关系。
但是梅畅非常可靠，给他的建议一向有用，他甚至怀疑梅畅是个穿越者，有着和外表不符的阅历。
渐渐地，当他拿不准主意的时候就会习惯性地给梅畅打电话，今天也不例外。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直到方宇龙忍不住问：“怎么了？信号不好？”
“有点反常，他还说别的了吗？”
“还说让我一个人去，人多他害怕。梅书记，你之前跟我说已经控制住他了，把柄都拿到手了，是不是因为这事这小子认怂了？”
电话那头还是在沉默，搞得方宇龙有点急了，“你倒是说话啊，平时没见你这么沉默过。我看他就是认怂了，想跟我说点软话，怕我再折腾他。”
“感觉有点不对，又说不上哪有问题。你今天带几个人一起去，脑子清醒一点，有什么情况跟我说，不要随便动手。”
“有什么不对？他就一小乡巴佬，细胳膊细腿的，能把我怎么样？行，我听你的，带几个人去。”
教学楼旁边的游泳馆最近在改造施工，外面围了一圈围栏，一些从工地掉出来的石头木块零零散散地落在教学楼不远处的空地上。
唐骥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一点，此时阳光正毒，明晃晃的照在柏油路上形成波光粼粼的扭曲空气。
大多数学生都在睡午觉，所以路上没什么人。
身穿破旧衬衫的唐骥站在教学楼的屋檐下四处张望，好像有些紧张。方宇龙看到他时，发现他身旁竟然还站着另一个女生。
他一直想弄到手的程时雨。
“唐骥，你他妈的给脸不要脸是吧。”
……
……
“来了！”
程时雨学姐提醒我，当然不用她说我也知道。我们在这里等了二十分钟了，神经一直紧绷，直到方宇龙的出现。
他身穿白色背心和灰色运动裤，一身壮硕的肌肉像铁块一样。他双手插兜，头发湿漉漉的，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在他身后还有五个睡眼惺忪的男生，是上次一起欺负我的那些人，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带别人来了，怎么办？”
“计划不变，机会只有一次，瞄准一点，唐骥。”
“行。” 我咬牙答应，“准备好了吗？”
我举起手，把手心对着她，她看到我手心里一摞切成方块的纸片点了点头，然后也像我伸手展示她手心的纸片。
她双眼如钩，像一匹准备捕猎的狼，表情毅然决绝，一副要拼命的样子。而我的手心和腋下已经开始出汗，心脏砰砰地跳，难以抑制紧张和激动的情绪。
还有五米远的时候，方宇龙站在原地，整个人气得发抖，额头上青筋暴起，拳头攥紧像炮弹一样准备发射。
“这就是你的道歉？道的哪门子歉？你们俩故意气老子吗？老子说了不许再跟小雨见面，你他妈聋了？”
他突然喊道，把我的耳膜震得难受。
“方宇龙，我们的龙王大人。” 我按照事先约定好的台词说道，“可惜了，你的女人归我了。”
“草！你他妈算什么东西！”
“唐骥！”
电光火石之间，他猛然蹬地，如同一把离弦的箭向我冲来。学姐此时的惊呼也在提醒我小心。
他太快了，从静止毫无征兆地启动冲刺，我下意识地抬起手，把手心对准前方——
“压力——”
弹字还没出口，就听到“嘭”的一声，一股汽车一般的撞击力砸在我的胸口。我瞬间无法呼吸，整个人漂浮在天上，映入眼帘的是淡蓝色的天空和刺眼的阳光。
等我意识到自己飞起来了的时候，后背重重的撞击让我疼到几乎昏厥。我在柏油路和沙土混合的地面滑行了很远，整个人都懵了。
我被飞踹了。
他闪电般的冲刺借力形成强劲无比的一脚，踹中我的胸口，把我整个人踹飞起来，然后重重砸到地上。
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心脏像被揪住了一样难受，我感觉快要把午饭吐出来了。
这一刻我都想放弃抵抗，直接屈服了。
这还是人吗？人和人的差距为什么这么大？他是人还是怪物？
“唐骥！”
学姐跑到我身边，表情痛苦而自责，“天呐，你没事吧。怎么成这样了？我、我们投降！”
怎么能投降啊学姐？我说不出话，躺在地上大喘气。她站起来直接面对着方宇龙和他身后的五个男生，“别打了，我们投降，我们道歉就是了。”
“小雨，你还在护着他。” 方宇龙走到她面前，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扭曲，“都这样了你还在护着他！他到底是你什么人？”
“什么都不是，我们只是朋友，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
不对吧，学姐，台词全错了。
这里应该说“我们是情侣关系，早就在一起了。”
为什么不按我们计划好的来说？
因为我刚才的压力弹没发出来，被他踹倒在地吗？想保护我，所以终止了计划？
“我们、我们！你和他是‘我们’，感情这么好啊？这小瘪三给我当狗都不够格，你把他当成什么了！”
“啊！”
被他用手抓住了衣领狠狠一拉，学姐尖叫一声摔倒在地。
“给我把她控制住。”
“你们要干什么？别碰我！啊！”
几个男生把她架起来，牢牢抓住她的手腕，让她不管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
“学姐！住手！你们不许碰她！”
我使出浑身解数勉强站起来，拼命往学姐的方向走，却被方宇龙一脚踹翻，像个弱不禁风的木架子再次倒在地上。
“你们冲我来，不要伤害她！是我逼她来的！”
“呵呵，真让人感动啊，一对苦命鸳鸯？去你妈的！乡巴佬，老子要让你亲眼看到自己喜欢的女生被别人占有。老子要让你明白土鳖永远是土鳖，没资格跟龙王斗，老子一脚就能踩死你。”
他走到身体被控制的程时雨面前，伸出一只肮脏油腻的手摸她的脸。她扭过头躲开，却被捏住下巴强行转过来。
“小雨，你怎么还不明白？这人就是个废物，毛都没长齐的小软蛋，连男人都算不上，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他们一起哄笑起来，引来偶尔经过的路人偷看，又不敢上前。
“流氓！滚！别拿你脏手碰我！” 学姐破口大骂，随后迎来“啪”的一个响亮的巴掌。
“脏手？老子今天就碰了，你能怎么样？你那小姘头连站都站不起来，根本不配叫男人，更不配跟我龙王抢女人。”
“方宇龙！”
看得我心都碎了，竟然这样伤害程时雨学姐，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我用尽全力怒吼。可是依然浑身无力，站不起来，只能在地上强拖着自己身体往前爬。
计划彻底失败了，从一开始就没进入我们设计好的流程。
本来打算先激怒他，等他冲上来直接打出压力弹，没想到他冲刺的速度快到反应不过来，直接导致了现在的绝境。
我太弱了，用魔法都打不赢。
我太傻了，没有多练习就直接动手。
我太轻敌了，以为有了魔法就无往不利，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使用过几次的魔法和练习过很多年的身法，怎么也不该是一个水平的。
“你还能爬啊？让你爬！让你爬！让你爬！”
他居高临下地审视我，随后连续几脚猛踢在我的肋骨和侧腹上，我再也忍不住惨叫起来，然后把胃里的午饭吐得到处都是。
“方宇龙，求求你！求你快住手！我愿意当你女朋友！” 学姐发出绝望的叫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