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灰白如同老照片般的景象。
江橙一愣，难道自己还在灵界？还是说自己的悲伤幻境中包括了眼睛出问题这一项。
勉强适应了这褪色的视角之后，江橙看向了身边的环境，
她这才注意到 她身处的位置看上去竟然是一个葬礼的模样。
一排排的人肃穆的穿着黑衣坐在长椅之上，
前方的台子上，一个白衣的神父静静的肃立着，身旁放着一个木棺。
周围的环境有些眼熟，江橙仔细开始思索了起来。
这里好像是众神殿？
这个念头一出，周围的建筑立刻开始变得熟悉了起来。
虽然只是这个马甲在最开始的几个月在众神殿呆过一阵子，不过作为这世界权利的中心，江橙还是深刻的记住了那里的样子。
虽然那里的人除了一大堆对神虔诚的要死的憨货就是一群满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老东西，并没有什么乐趣就是了。
这样想来，前面那个神色肃穆的老神父好像就是她印象中的掌权者之一。
那么究竟是什么人的葬礼能够有这么大的排面呢？
江橙的心底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脸色逐渐难看了起来。
“今天我们在这里悼念我们永远的朋友，我们伟大的先行者，献身者，这一代的勇者大人。”神父肃穆的说道。
“砰！”一瞬间，江橙的脑海之中，就好像有一根弦骤然崩断了一般。
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视野为什么是灰白的了，因为重要的人死后，天地仿佛都没了颜色。
霎时，浓郁的杀气和悲伤从江橙的身上传来，气氛弥漫到了整个葬礼之上。
“他是一个伟大的人，一个善良的人，一个正直的人，他无愧于勇者之名。甚至我敢说，他同样当之无愧史上最善勇者的这个称号……”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上面的神父还在念着悼词，不过江橙已经没有心思听了。
“勇者殿下的死，并非是对抗魔王失败而死，而是为世界的和平而死，而是回归主的怀抱，众神的神国已经向勇者敞开大门 而我们伟大的朋友，也将在神的国度中永享安息。”
“轰！”浓郁的血气和杀意再度从江橙身上传来，抬起头，江橙金色的双眸已经泛红。
“砰！”前方的桌子被江橙一拳轰碎，她在众人的目光中站起了身。
“圣女！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这是勇者的葬礼，这不是你能胡闹的地方和时候！”那神父 看向江橙怒道。
“你怎么还不死？”江橙开口道，
“什么？”听到江橙这么直截了当的话，常年在高层受尽恭敬的老神父没反应过来，愣住了。
“哦，我说错话了，”江橙一笑，眯起泛红的眸子，捂嘴笑道，
“我是想说，你，你，你们所有人，你们怎么还不死啊。”
“江橙！”神父怒了，瞪着江橙直呼其名道，“别胡闹了！”
“闭嘴，”江橙冷冷的干脆道，“你们那野狗神也配让他安息？而且，他死了你们为什么不给他陪葬。”
“我们知道你很难过，但是这不是你侮辱众神的理由，是众神维系着这个世界。”神父道。
“所以呢？”江橙耸了耸肩轻笑道，“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他，所以，他死了，你们，不，不止你们，还有你们的神，你们的世界，为什么不一起死去为他陪葬？”
“所以我的意思是，他死了，你们也要死。”
说话间，浓郁的杀意已经恍若实质，浓郁的悲伤，痛苦，愤怒，在江橙的心底夹杂交织着。
这痛苦撕扯着江橙的内心，甚至比江橙在惧之花那感受到的曾经的身体带给她的痛苦还要多。
“哪怕是幻境，害他死亡的世界和人，也应该彻底毁灭才对……”
江橙笑了，笑的癫狂无比，她的全身都在神术的影响之下扭曲起来，骨裂之声不断传来，骨刺穿透体表，无数鲜血从体表渗出。
但是江橙依旧笑着，瞪着双眸，裂开不断流出鲜血的嘴轻声道，“神降！”
神降，神术师的终极奥义，只有在极端痛苦悲伤的情况下才能使用，并且使用过后，神术师本人就会死亡。
而这神降的神指的也并不是那罔顾人间的众神，而是神术师自己，一个在极端痛苦下扭曲癫狂，又被众神赐予了无尽力量的神术师自己。
下一秒，天空之上，一个裂痕打开，向外盛放着红光。
红光照耀之下，周围的一切都开始颤抖，随即开始畸变，衰败，并达成了一个诡异的平衡。
无数和事物本身同材质的肿瘤长出又枯萎，把一切塑造成了扭曲畸形的模样。
“你疯了！”神父看着江橙惊恐骂到，“你不知道这会害死所有人？”
“我说了，”江橙笑了，她是在这畸变中唯一不变的人，却反而被映衬的分外诡异。
“我不在乎，死吧。”
伴随着江橙的话音落下，那微妙的平衡终于被打破。
周围的一切开始肿胀增殖畸变，甚至那些无机物也开始逐渐变成血肉。
包括神父在内的除江橙外所有人都开始疯狂的肿胀，身上无数肿瘤凸起裂开，流出血水。
终于，肿胀仿佛达到了极限，这些已经变成了一大坨的肿瘤人突然炸开，炸成了漫天血水。
没了生命力的支撑，他们的尸体也开始衰败，最后枯萎成一小撮黑色的物质。
江橙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开始肿胀爆炸，就连脚下大片土地也被转化成血肉，一直延伸向视线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呼，”江橙松了口气，“这下杀爽了，心情好多了。”
“不过我神降之后竟然这么强？”看了眼肿胀的大地，江橙有些意外。
看来这里的时间线也是莱尔走遍诸城和魔王同归于尽后的时间线，那时候的自己估计已经是神之下除了莱尔的第二人了，神降之后估计比大部分神明都强，有这样的实力也不意外。
思索着，江橙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虚空道。
“你知道吗，你做的很对，莱尔死亡却是会让我悲伤，但是你忽略了一个逻辑漏洞。”
“我绝对不会死在莱尔之后，我绝对会用自己帮他挡下必死的攻击，所以他死亡而我苟活的情况是不存在的。”
说着，江橙笑了笑，“不过我杀爽了，就不等星球爆炸和神降反噬了，给你点面子。”
说罢，江橙抬起手，在修长白皙的脖颈间一划，
噗，鲜血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