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毛?”
虹圆指尖捏着那团从天花板飘落的绒毛,窗棂缝隙漏进的朔风裹挟着寒意,在她脖颈激起细小的战栗。身旁的啦噗突然弓起脊背,蓬松的尾巴炸成伞状,绒毛根根倒竖如临大敌。
镜面般的幽光毫无征兆地在虚空中裂开,几只黑蝶振翅而出。它们在空中诡异地聚合重组,化作一只体型娇小的黑猫。漆黑如墨的皮毛泛着绸缎般的光泽,金色竖瞳流转着狡黠的笑意。
“真夜伦?!”啦噗炸着毛后退半步,爪子无意识地刨着地面。
“哈呜?”
黑猫慢条斯理地舔舐着爪子,对虹圆瞪圆的眼睛和微微颤抖的指尖视若无睹,尾尖慵懒地在空中划出弧度,“别来无恙,啦噗——还有该说初次见面吗?新任魔法少女小姐~”
“那、那个……”虹圆刚要开口,就被啦噗猛地挡在身后。毛绒绒的后背发出战栗。
“你来干什么?!”啦噗竖起耳朵,炸毛的尾巴几乎快像根芦苇。
黑猫优雅地歪头,耳尖的银铃发出细碎声响,“哦呀哦呀,别这么凶嘛~”它迈着猫步绕着两人踱步,爪子落地悄无声息,“我可是来邀请两位玩个有趣的游戏和交易~”
“游戏和交易?!什么意思?!”啦噗尾巴扫出残影,厉声质问
“看来你忘了我的目的和喜好了呢~”黑猫突然驻足,金瞳孔骤然收缩成危险的竖线,目光如实质般落在虹圆身上,
“我的目标和你一样——梦之石和天使结晶。而要找到且得到它们,少不了拥有其中一块天使结晶的魔法少女的帮助…”它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鼻尖,“可目前唯一愿意乖乖听话的小帮手,可就只有这位新人了~”
“你这意思你也见过其他的魔法少女喽?!”
“见过又如何?没见过又如何?总之我的目的和你一样,今天这场游戏你们没有办法拒绝呵呵呵”
“想让我放弃虹圆?门都没有!她已经先答应我且不会抛下我,更不会帮你这种坏蛋的,对吧虹圆?!”
虹圆看着黑猫眼中闪烁的幽光,仍旧有点懵圈,喉咙发紧地“呜嗯”了一声。冰凉的风从敞开的窗户灌进来,她突然觉得身上的睡衣有些单薄。
“呵,这可由不得你们~我说过,是来玩游戏和交易的。”
真夜伦的尾尖泛起妖异紫光,喉间溢出的笑声像是裹着碎冰。
随着它尾巴优雅甩动,虚空轰然裂开,一颗流转着幽蓝光芒的巨型球体缓缓浮现。光芒渐弱时,蜷缩其中的身影让虹圆的血液瞬间凝固。
“千乃?!”虹圆踉跄着向前半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玻璃球内,伊藤千乃苍白的面容在微光中若隐若现,海藻般的黑发随球体内部的气流缓缓漂浮,宛如被困在深海的睡美人。
啦噗敏锐捕捉到虹圆颤抖的指尖和骤然收紧的瞳孔,想起之前她拼命护住那名黑衣少女的模样。它炸起的毛发几乎要立成钢针,“真夜伦!你到底要干什么?!快放了这个无辜的人类!”
“彼此彼此罢了。”黑猫舔着爪子,尾尖甩出一道紫色电弧,“你不也为保全自身把新人拖了进来?这样——”它金色的竖瞳泛起嗜血的光,“赢了我,球里面的和你们都能平安无事;要是输了……”
“输了又怎样?!”啦噗弓起脊背,周身魔力如风暴翻涌。
“当然是请你出局,变成可怜的废物及丧家之犬。”真夜伦突然出现并贴到虹圆面前,使她慌张吓得退后了几步,温热的呼吸扫过她冰凉的脸颊,
“再把这位魔法少女乖乖交给我——毕竟,只有她能协助我找到梦之石。”
“别把虹圆当成货物!”啦噗猛地撞开黑猫,爪尖迸发出的光芒在地面烙出焦痕,“她不是任你摆布的棋子!”
虹圆身体颤巍心疼望着球里面的千乃,咽了下口水,“...如果我赢了你你就会放了千乃对吧?你对她做了什么?”
“虹圆...嘁,别轻易相信它!”
“安心,只是施了一点睡眠魔法~呵呵呵,啦噗?你说这话好像你很自清呢~你还是爱装好孩子呢,安心,我说话一向算数!如果还想要这个孩子的话就来找我吧~我等你们~”真夜伦媚笑尾尖摆曳,从中飞出一块晶莹闪闪形似玻璃碎片地石头,随阵光辉,它和紫色球体还有其中的千乃一块化作粒子飞入了碎片,随后碎片也随之消失了。
“千乃!”虹圆哭喊踉跄着要追,却被啦噗死死拦住。看着空中消散的粒子,她无力跪坐在地,指尖仍保持着徒劳抓取的姿势。
“啦噗...?它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啦噗深摇着头,叹口气开口解释,“它的名字叫作真夜伦,说实话,它也是梦星的人,很久很久以前便和我有过节,算是死对斗”
“诶?”
“昨天它也来过,但因为你睡着貌似就走了,至于它为什么也会出现在地球上和究竟为什么要寻觅那些东西我不清楚”
“哈呜,总之...因为我,千乃现在有危险,我得去救她...”虹圆说着攥紧了拳心,心跳扑通扑通跳的迅速,啦噗也皱紧了眉头,“唉,对方恐怕没有那么好对付,我以前和它交手就中过它好几次暗算...况且它的目标是你”
“哈呜,千乃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既然事出由我那我更不能坐视不管”
“既然如此嘛,好吧,如果我们坐以待毙反中了它下怀,绝不能让它抢先得逞,呐,虹圆你家有没有大一点的镜子又或者可以反光的巨大物体?”啦噗忽然询问,令虹圆有丝摸不着头脑,四处张望,
“哈呜?为什么需要那种东西?”
“真夜伦施展的是梦星秘法‘碎镜世界’,那是个由幻术编织的虚拟空间。除了它主动开启,唯有借助我施展的空间魔法,通过现实中的反光媒介建立连接,才能强行闯入。”啦噗的解释如绕口令般复杂,虹圆听得双眉紧蹙,脑袋仿佛被一团乱麻缠绕。
“也就是说……需要大镜子对吧?”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卫生间的落地镜,还有我房间的梳妆镜都够大。”
“任意一面都可以,嘛,毕竟你家有你们这对爱打扮的女孩子嘛,有倒也正常”啦噗跃上窗台,毛绒绒的尾巴不安地扫过冰冷的地板,“虹圆,我还有件事相求。”
“哈呜哈呜,尽管说!只要能救千乃,我什么都愿意做!”少女攥紧拳头,指甲在掌心留下月牙形的压痕。
“我必须坦诚——我的魔力目前所剩无几,甚至根本就无法变回原本的形态。”啦噗蓝色的眼睛映着窗外的夜色,泛起一丝愧意,“所以,我需要借用你体内的力量来开启镜面。”
虹圆后退半步,露出了手腕上的手镯“哈呜?借我的魔力?可我...”
“这正是最不可思议之处,也许也正是你能把我召唤来及和仁慈之心契约成功的原因”啦噗打断她的话,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感慨,
“从我们相遇的第一刻起,我其实就隐约察觉到你体内涌动着超乎常理的魔力。只是当时并不确定,但如今我感觉到那股力量深沉如海,却好像又被某种屏障封印着,连你自己都未曾察觉。换句话说你的魔法天赋极高且超乎常人”
虹圆蹲下身,与啦噗对视,颤抖着伸出手,轻轻触碰啦噗炸起的绒毛,“哈呜,我不是很懂...所以...你是说,我一直带着这种力量却浑然不知?”
“不仅如此。”啦噗的耳朵微微颤动,“真夜伦盯上你绝非偶然。它一定也感受到了你体内的力量,这或许就是它执着于要让你协助它的原因”
虹圆虽仍有不解但坚定点了点头,“具体该怎么做?”
“跟我来”啦噗说完领着虹圆向卫生间跑去,径直来到落地镜前,并示意虹圆抱起它,它眯上了眼睛,嘴上貌似低声念了一句什么,仅片刻间虹圆忽然感到种莫名又奇特从未有过的感觉,仿佛心中悄然燃起了团蓝色火苗,“伸出你的手,集中精神感受体内的力量!将它引导到镜面上来!”
虹圆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她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一股莫名温热的暖流从丹田处缓缓升起。随着她的意识牵引,暖流化作一道蓝色光芒,顺着指尖注入镜面。
镜面瞬间迸发出刺目的光芒,随阵刺痛,虹圆仿佛整个人被镜子吸入,身体渐渐失去重量,眼前和周围化作片空白。
“成功了...”啦噗气喘吁吁地说,“但记住,碎镜世界里一切都是幻术,不要相信看到的任何东西。”
虹圆仍旧不解,伴一阵天旋地转后,她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由无数镜子组成的迷宫。
“哈呜?这里就是镜子里面的世界吗?”
“大概是吧,正确点来讲是真夜伦那坏家伙做出来的虚拟空间,小心谨慎”
虹圆胆怯环视四周,每面镜子里都映出不同的场景:有时是温馨的家庭晚餐,有时是熟悉的学校里的欢声笑语,而最深处的那面镜子中,千乃被锁链吊在半空,苍白的脸上挂满泪痕。
“千乃!”虹圆不顾一切地冲向镜子,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而这时空中几只黑蝶汇聚飞舞,化作只黑猫样貌轻轻落地,
“没想到啊,你们居然真的来了~”
“那当然了,别小瞧我们!”
“哈呜,请你把千乃还给我”
“呵呵,别急,游戏要慢慢享受才会有意思,这场游戏非常简单~”真夜伦边说,嘴角溢出冷笑,边上镜片纷纷缓漂荡旋转,“呐,新任魔法少女小姐,你应该玩过简易的冒险闯关游戏吧?”
“哈呜?冒险闯关游戏?我、我从没怎么玩过…我小时候玩的是扮演魔法少女...哈呜”虹圆声音发颤说道。
真夜伦不耐烦地咂了下舌,镜片旋转速度陡然加快,画面不断变化,
“算了,笨鸟就慢慢飞。十二面镜片对应十二重幻境,每面镜子都藏着不同的幻象。你就像没头苍蝇般挨个钻进去找吧——找到那个女孩算你赢,一小时内找不到,她就永远困在镜中。”
黑猫伸出利爪,在镜面上划出刺耳声响,化作黑蝶飞绕向上空,其中一只甚至掠过虹圆耳畔留下一句话
“游戏,开始了。”
虹圆强吞了一口气,眼神中既有恐惧也有坚定,
“时间才给一个小时吗?嘁,那个混蛋,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里通过十二个幻境”啦噗在旁暗暗咒骂,只见虹圆胆怯上前咬着下唇触碰到了第一块镜子,
“居然真的要去吗?这个家伙,不过倒也是,坐以待毙和主动放弃没有区别”
随镜子发出光芒,虹圆捂住眼睛,待再次睁开时,里面赫然浮现出片温馨景象,令虹圆阵阵发愣,桌上飘香地食物,映照整个房间的灯光及蜡烛,完全就是副节日景象,可空荡房间中却毫无一人。虹圆迈动步子微微上前察看,
“那家伙到底打算搞什么?设置这些东西”啦噗则谨慎打量桌上食物,还不时用鼻子嗅着,“不过真的很香呢~简直和真的一样”
整个房间弥漫着温馨气氛,还貌似有乐声响起,
“千乃...你在吗?如果可以的话,请回应我一声”虹圆小心翼翼环视房间,向深处踱步小声呼唤,可这时啦噗却叫住了她,
“呐,虹圆先别叫了,来吃一口如何?”
虹圆疑惑万分,回头不由大吃一惊,吓得退了几步,“哈呜?啦...啦噗?那些东西真的可以吃吗”
“嘛,味道还可以...和真的一样,白给的真不吃白不吃,来~”
“可是...你刚才不是还...”
可就当它递出盘中食物时,表情赫然抽搐,“好疼!”它忽然用爪子艰难捂住腹部,
“虹圆...快...变身...”它断断续续痛苦说着掉下桌子昏死过去。
"啦噗!"虹圆急忙跑过去,脚下不小心打滑膝盖重重磕在地上,脸上顿时沾的一脸青灰。
就在这时,漆黑的蝶群自她身后汹涌浮现,在空中凝聚成优雅的黑猫形态。
“呵呵呵,时间还有50分钟,45秒,真的是...不出意料,居然真的中招了”
“哈呜!”虹圆用严肃目光站起来拍灰抱起啦噗望向它,
“哦呀,生气了吗小姑娘,请安心,只要你在下个幻境找到线索就会有头绪了,游戏结束它就会平安,但记住你的所剩时间并不多~”
她坏笑甩动尾巴,紧接着尾尖轻挥,第二面镜子在虚空中缓缓浮现。
镜中,哥特式尖塔刺破铅灰色云层,藤蔓缠绕的古旧城堡在雷光中若隐若现,潮湿的雾气仿佛要透过镜面漫出来。
虹圆将啦噗轻放在地上,挺直脊背,眼神中满是决绝,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镜子。撸开衣袖将手竖过头顶,“拜托了,借给我力量仁慈之心!”
“OK,Master,Chesed”
“诶?”一个陌生词汇让虹圆有些疑惑,可下一秒手镯便像之前一样发出光芒包裹住了她全身,化作洁白礼服,法杖浮于眼前。
“这才对嘛~”真夜伦在旁咧嘴笑着,
成功变身后虹圆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一手抱起啦噗一边伸手触碰镜面。
刹那间,幽蓝的光芒将她吞没,再睁眼时,潮湿的雾气扑面而来,腐朽的气息直钻鼻腔。
脚下是长满青苔的石板路,碎石在靴底发出咯吱的声响。
眼前的城堡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高耸的尖塔刺破阴云,斑驳的城墙爬满了扭曲的藤蔓。
乌鸦的啼叫从头顶传来,惊起一阵刺耳的扑棱声,虹圆不禁打了个寒颤。
怀中啦噗则发出断续哀叫声,“啦噗...”
她担忧低头看着,一手提着法杖小心翼翼来到了城堡前,靠近瞬间门竟自动轰然开启,巨大声响令她浑然一震,当她缓踏入城堡那刻,莫名阴森感涌上心头,这可比以前去地鬼屋要恐怖的多,她胆怯踏入那刻,身后的铁门便轰然闭合,震落墙面上大片斑驳的墙皮。
腐臭的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磷火,在黑暗中明灭不定,宛如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这时真夜伦从黑暗中走出,“恐怖吗?这里的黑暗是我精心设计的,呵,顺带一提,你要在这里找到一把钥匙来开启一间秘室”
“钥...钥匙?”
“发抖了呢?呵呵呵,是呢,如果你现在认输并向我效忠,我倒是可以放过你”
虹圆左手握紧了法杖,一边又悄轻把啦噗暂时安置在了角落里,“很抱歉我已经答应过了啦噗,而且我不会背叛别人的约定,况且你还绑走了我最好的朋友千乃,请你先把她还给我”
“说过了,赢了就还你哦,不过说实话,凭你能赢的了我吗?不,你或许连‘这个’都赢不了~”
“这个?”
话音未落,整面石墙轰然炸裂!飞溅的碎石中,浑身覆满锈蚀铠甲的怪物缓缓起身。
它胸口的蔷薇纹章渗着暗红液体,像是凝固的血痂。怪物手中的链刃拖在地上,刮擦出火星,腥风裹挟着腐肉气息扑面而来。
虹圆望着那张布满裂痕的金属面具,额角冷汗顺着下颌线坠入尘土,后颈寒毛根根倒竖,如果有路,她恨不得拔腿埋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逃走。
"真夜伦的呼吸带着冰窖般的寒意,
"感受到了吗?这种注定失败的绝望——后悔没选对靠山吧,你守护的那位废物导师,至今连魔力基础运用都没完全教会你。"尾音裹着嘲讽的笑意,像淬毒的丝线缠绕耳膜。
虹圆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掌握魔力...和攻击?"她攥着法杖的手突然颤抖,头脑中闪烁出无数魔法少女动画的片段,
"连魔力的千变万化都不懂?那家伙果然一无事处"真夜伦嗤笑一声,耳朵无风自动,
"不过没关系,很快你就能在剧痛中好好'学习'了。睁大你的眼睛——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绝望!"话音未落,它足尖轻点跃至怪物肩头,猩红瞳孔映出虹圆苍白的脸,
"钥匙,就在这傀儡体内。想要的话,就从它腐烂的胸腔里自己掏吧!朋友和那个废物的命都在我这,想要就战胜我,否则就跪下舔我的爪子吧"
随着阴冷咒语从真夜伦齿间溢出,怪物胸口的蔷薇纹章突然迸发出血光。滚烫的熔岩顺着铠甲缝隙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燃烧的利刃。
火焰噼啪作响,将虹圆的影子拉得扭曲又破碎,灼人的热浪里,只听见最后那句森然的宣告,"蔷薇十字人偶,呼唤地狱烈火,化焰为刃,烧灼万物!照亮前途,来,让我看看吧,你心里微不足道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