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胡克巴

作者:漫游origin 更新时间:2025/9/16 22:49:38 字数:4191

彼时的印刷作坊里,工匠们必须先将文稿呈交王室审查官,任何涉及对王权质疑、对民生苦难描述的字句,都会被红笔狠狠划去;酒馆中,市民们举杯闲谈时总要四处张望,生怕一句对赋税繁重的抱怨,被邻座的密探听去——在这样的环境里,“不满”成了最危险的词汇,“质疑”则等同于“犯罪”。

也正因如此,那句带着血泪的控诉,才会在底层民众间悄悄流传,成为他们共同的心声:“他们剥夺了我们说不好的权利,只要我们敢说一个不字,我们就会被扣上一顶巨大的无比的帽子,自由?他们只允许一张嘴,而汉谟拉比说过那就是独裁,我们只被允许做可怜的马,卑贱的驴,日复一日的被剥削血和肉。”

这句话没有华丽的辞藻,却道尽了民众的绝望。“巨大的无比的帽子”,可能是贴在商人身上的“偷税叛国者”标签,可能是钉在学者额间的“异端煽动者”烙印,一旦被扣上,财产会被没收,人身会被囚禁;“只允许一张嘴”,是官方报纸上永远歌颂王权的社论,是教堂布道时反复强调“忠诚”的训诫,所有不同的声音,都被视作破坏秩序的洪水猛兽,被无情淹没。

拉比在远古时代便以法典警示权力滥用的危险,而此时的利尼雷亚,却让独裁的阴影笼罩大地。农民在领主的田地里累死累活,收获的粮食大半被征收;手工业者在作坊里熬夜赶工,所得酬劳却难以饱腹——他们像“可怜的马”“卑贱的驴”,只能在专制的鞭打下不停劳作,连为自己辩解、为苦难发声的权利,都被彻底剥夺。

因此,我们伟大的黑暗领主只是举起了一面反抗王国的旗帜,立刻就有许多人加入并投身了黑暗军的行列:“人群像潮水般奔涌而来,有被黑暗军解救的政治犯,有藏着被禁止歌谣的艺人,还有扛着锄头的农民——他们刚从乡下赶来,家里的土地被贵族强征,连过冬的种子都被税吏搜刮一空。无人组织,却人人都知道要去哪里:先冲往大法庭,再包围皇宫。荣军院敞开了门,人们如奔腾的洪流,去寻找他们唯一需要的东西——武器。他们攀墙而入,没有一名老弱警卫开枪。栅栏门被打开后,一哄而入,从地上到屋顶,乃至所有的房间和通道,到处是翻箱倒柜寻找武器的人;书报亭的老板砸开自己的货柜,将那些歌颂王室贵族还有教会的画报撕成碎片,撒向空中,大喊着:“打倒国王!”人群立刻响起一阵欢呼。”——《走向共和》

…………

这天,时间流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浸了铅,沉甸甸地压在所有利尼雷亚人的心头——有人在王座前强装镇定,有人在阴影里从容布局,有人在街巷间倾泻积怨,还有一支铁流般的叛军,正以不可阻挡之势,利刃般插向王朝的心脏。

议事厅的烛火明明灭灭,映在迪纳斯国王的脸上,却仍然无法照透他眼底深处的惊惶。他坐在那把传承了七代的深石王座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上的狮首纹,指尖的冰凉透过包浆的岩面,称其为渗进骨髓也毫不为过。

近卫统领阿列提尔跪在殿下,声音嘶哑地禀报着黑暗军的进展:欧蒂尔关隘已破,城南城门被堵,北境矮人国方向敌人大举登陆 ,数万叛军距王都仅二十四里——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在他几十年的统治根基上反复切割。

可迪纳斯没有失态。他缓缓抬手,示意统领起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依旧从容不迫,保持着君王的仪态:“传朕旨意,令军队严守四城,边境守军回援,不容有误。”他的声音平稳,还带着一丝惯有的威严,仿佛眼前的危机不过是同从前一样的边疆小扰。

只是当内侍递上金杯时,阿列提尔才瞥见他手腕的微颤——那杯中的葡萄酒晃出了杯沿,在银色的桌布上砸开一小片暗红,像一滴无法掩饰慌张的血。

国王清楚王都仅有的八千禁军,绝挡不住叛军的铁蹄;他清楚边境援军十日才能抵达,而黑暗军或许明天就能兵临城下;他更清楚,那些他曾以为的“仁政”——减免的赋税、发放的赈灾粮,早已被积怨吞噬,连一丝回响都没有,只剩下比拟滔天之怒的反噬。

可他不能慌,王座是他最后的阵地,而镇定是他仅剩的铠甲。当群臣争论着“固守”与“求和”时,迪纳斯望着殿外渐沉的暮色,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王者注定孤独,在可笑的地平线上,找寻自己的位置。”他终于认识到这份孤独的沉重,说是让他窒息也毫不为过。

与议事厅的慌乱截然不同,王都北郊的一座废弃古堡里,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料味。一个身着紫袍的女人坐在壁炉前,手里把玩着一枚白银戒指——那是他曾经送出去过的赠予的信物,上面刻着象征毁灭的纹路。他面前的木桌上,摊着一张利尼雷亚的地图,红色的墨点早已连成线,从西境矿场、城南贫民区到北海岸,每一处都是黑暗军的阵地。

门外传来轻叩声,一个哥布林信使躬身进来,递上一封密信:“大人,兽人军团已过逐光者桥,炼狱军也已抵达指定位置,只待您的命令。”紫袍人没有立刻拆信,而是将戒指放在地图中央的王都标记上,指尖轻轻一点:“告诉他们,不必急着破城。我要让迪纳斯看着他的王国一点点崩塌,让他知道,他欠我的,终究要还。”

她的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仿佛眼前的不是一场血流成河的叛乱,而是一局早已胜算在握的棋局。她太了解利尼雷亚了——她曾是迪纳斯国王的谋士,洛扎贡魔法学院的院长,第一次黑暗战役中被打倒的黑魔王。

王都的街巷里,早已没了往日的平静。一群衣衫褴褛的贫民举起临时武器,跟在攻入城的兽人战士与炼狱军等身后,朝着宫城的方向涌去。他们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积压了太久的愤怒,像火山喷发般倾泻而出。一个老妇人拄着拐杖,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她的儿子三年前因交不起赋税,被税吏打死在自家的田埂上;一个年轻的铁匠扛着铁锤,他的作坊去年被贵族强占,只能靠挖草根度日;还有一群孩子,手里攥着石块,他们的父母在矿场做工,再也没有回来。

“打倒迪纳斯!” “还我们土地!”的呐喊声此起彼伏,在街巷间回荡。这些声音里,有对饥饿的控诉,有对压迫的反抗,更有对王朝的失望。他们曾相信过国王的“仁政”,曾期待过赋税减免能带来好日子,可最后等来的,却是粮价飞涨、亲人离散。当反抗的旗帜出现在欧蒂尔时,他们没有犹豫,纷纷拿起手边的工具,加入了叛乱的队伍。

一个由黑暗军间谍假扮的年轻姑娘举着一面破旧的旗帜,旗帜上画着一颗被锁链束缚的心。她对身边的人说:“我爹说,国王是上天派来保护我们的,是我们仁慈的小父亲,可现在,我才明白,不把他打倒我们就绝不可能活下去。”这句话,道出了人们的心声,在人群中传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他们或许不知道这场叛乱的结局,或许不知道黑暗军的真正目的,但他们知道,自己再也不想过以前那种日子了。

黄昏时分,黑暗军终于攻破了外城,将宫城团团围了起来。他们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的骷髅与刀剑图案,透着死亡的气息。

城墙上的禁军早已吓得脸色惨白,他们握着弓箭的手在发抖,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叛军,连拉弓的力气都快没了。黑暗军没有立刻进攻,而是派出使者,向迪纳斯王递交了劝降书:“若王开城投降,可保王室性命;若负隅顽抗,破城之日,人皆可屠。”

劝降书被送到议事厅时,迪纳斯王正站在窗边,看着城下的黑暗军。他的脸上依旧保持着镇定,可心里清楚,王朝的末日已经来了。他没有回答使者,只是下令关闭城门,加固城防——这不是因为他还有胜算,而是因为他是利尼雷亚的国王,即使要倒下,也要倒在王座上。

暮色渐浓,王都的灯火一盏盏熄灭,只有城墙上的火把还在燃烧,映着叛军的身影,也映着王朝的黄昏。这一夜,利尼雷亚的星光被黑暗吞噬,王座上的假面、阴影里的棋局、街巷间的怒火,最终都将结束了。

十小时后,议事厅的烛火已近油尽灯枯,仅余三根残焰在黄铜烛台上苟延,昏黄的光将巨大的穹顶阴影拉得愈发浓重,像一张缓缓沉降的网。

迪纳斯斜倚在象征王权的王座上,那曾缀满金线与宝石的王袍此刻沾满了尘埃与干涸的暗红,下摆被拖拽得皱巴巴的,如同他此刻摇摇欲坠的尊严。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扶手缝隙里的积灰,目光越过空旷的厅堂,落在门口两道并肩而立的身影上。

卫兹南的身影扫过满地碎瓷,精致的白瓷片曾是宴会上盛着琼浆的器皿,此刻在布料下发出细碎的脆响;而她身侧的阿列提尔未着铠甲,只穿了件暗纹礼服,腰间悬着的佩剑还沾着未干的血,站在黑魔王身旁。

“你以为你赢了?王国永不接受暴君的统治!”迪纳斯拿起剑站了起来,他的声音从喉咙里滚出来,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然后他将目光转在阿列提尔身上,“阿列提尔,你也在?”那曾是他最信任的将领,如今却成了插向王国心脏的利刃,“你忘了是谁给你的荣耀,是谁让你统领皇家卫队?”

阿列提尔扯了扯嘴角,没有丝毫愧疚,反而上前一步,与卫兹南站得更近:“国王陛下,你也曾给黑魔王荣耀。”他的声音平静中带着锋利,“卫兹南给我开出的价格,让我下地狱也是理所应当。”

卫兹南在一旁轻笑,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袖口,没有打断这场“交易”的陈述,反而带着一种默认的纵容:“迪纳斯,你总以为臣子该守着忠诚过活,却忘了人最想要的是‘对等’。”她抬手指向阿列提尔,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他不是我的下属,是我选定的‘伴侣’,毕竟,统治活人的土地,需要一个熟悉规则的人帮忙。”

迪纳斯的脸色瞬间惨白,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从不是单一的背叛,而是一场早有预谋的交易——用王国的命运,换两个人的权欲,即便要用无数利尼雷亚人的鲜血填满。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卫兹南却已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地面突然发出沉闷的轰鸣,一道漆黑的裂口从他脚边蔓延开,边缘泛着亮紫的冷光,仿佛深渊张开的巨口。“你该退场了。”卫兹南的声音没有起伏,阿列提尔站在一旁,静静看着,没有阻拦,也没有怜悯,像是在看一件完成使命的旧物被清理。

下一瞬,卫兹南攥住迪纳斯的手腕,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将他猛地拽向裂口。没有尖叫,没有挣扎的声响,甚至连空气都被裂口吸噬殆尽,只余下短暂的死寂。待迪纳斯的身影彻底消失,裂口缓缓闭合,地面恢复平整,只留下几缕黑气在烛火下消散。

卫兹南转身走向门口,喃喃自语道:“再见了,老朋友。”阿列提尔则没有丝毫迟疑地踏上台阶站在王座前。他抬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王座扶手上的狮纹,动作里没有分食胜利的坦然,只有扮演命中注定角色的疲累:“该做的我已经做了,结束吧,卫兹南,已经够了。”

“很好。”卫兹南颔首,没有去坐那王座,他看向混乱的宫城,满意道:“你比我想的更出色的走向了你的命运,有你在我的计划才能如此顺利地施行,亲爱的”。

窗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刀剑碰撞与嘶吼交织成混乱的乐章,卫兹南却从怀中取出一枚银戒,指尖摩挲着戒面;阿列提尔则走到窗边,俯瞰着下方混乱的街道,眼底只剩下困乏。议事厅的烛火又灭了一根,仅剩的两根残焰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不再是单一的扭曲剪影,而是两道并肩而立的轮廓,如同即将笼罩整个王国的双重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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