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兹南,你确定我们没走错吧。”我一边拿着刀一边举着火把往前走,未知的黑暗隐藏在迷宫的无数甬道中,即是机遇,也是陷阱。
“怎么可能,这可是欲妄之书,往前走准没错的 。”我的搭档卫兹南看着那本人皮书说道,手里牵着放风筝用的线。
“你可别拐个弯就掉队了,咱俩可不能分开。”我吐槽他走着路还在看书,生怕他在岔路口被魔物捉去吃了。
“无稽之谈的说,相信我这一次,绝对又能狠狠的赚上一笔……唔唔……”我毫不犹豫的捂住他的嘴,上一次我就是听了他的话出海结果丢了半条命。
我叫麦游墨,佣兵。如你所见,我旁边这个穿着破烂的巫师叫卫兹南,我的朋友兼雇主。
在认识他之前,我是地下城讨生活的孤狼,虽然不富裕但每天都能吃香喝辣,认识他之后,我就再也尝不出肉的味道了。
他持有一本祖传的人皮书“欲妄”,具体到底有什么用我一无所知,只知道我们钻营取利,都是这本书的功劳。
现在我们在地下城深处的迷宫中,我负责斩杀沿途的魔物,他负责寻找试炼场,“这次我们要找的副本,据说报销率高达50%哦。”他抢在我前头摊开书页指给我看。
“走开,没看到我正忙吗?”我连忙推开他,生怕他又像上次那样把我烤好的史莱姆给抢了。“50%嘞……乖乖,多少年了,这种副本绝对够我们吃上几辈子的了。”卫兹南的眼睛闪着亮晶晶的金币
“快得了吧伙计,我们现在攒的钱都够我们吃十几辈子的了!每次都叫你收手,你非得下次一定,现在好啦,撞上一个投硬币决定生死的副本。你说,咱俩都死了应该把钱给谁? ”
我实在无法忍受他那双刻意装出来的委屈眼神,把烤史莱姆分给他一半。“嘎吱嘎吱……这还用问吗?我只会把钱埋进土里,你呢?会把钱给谁啊?”卫兹南松开魔杖把它放在火把旁。
我看着他不识好歹的样子,只管闷头吃饭,“不会是给我吧?那还真是不胜荣幸呢。 ”他笑起来的声音真的好难听。
吃饱喝足后,我们继续在迷宫徘徊。地下城的一层就没有我杀不了的东西,然而这个迷宫位于二层,有好几次我们不得不忍饥挨饿,以躲避更强大的魔物。
“按道理来说,我们不是应该吃的饱饱的嘛?这样才有力气逃走,更何况他们应该更喜欢猎杀老弱病残幼。”曾经我问理查尔为什么要故意挨饿。
“魔物和动物不一样,对于魔物来说,吞噬另一个强大魔物的优先于数个弱小魔物,另外在地下城,魔物是不可以超量繁殖的。”
我们用光了七八卷风筝线,终于,到站了。“是这没错吧?箱子谜题。”我看着房间里的告示牌,后面整齐排列着25个上锁的大箱子。
“按书上说,箱子里面的东西反应的是打开者的愿望,如果不能及时的退出去,就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卫兹南念开锁咒打开了一个箱子,绚烂夺目的五色魔法水晶从里面喷溅而出,洒了一地。
“哦?运气不错。据说有人打开第一个箱子就死了,看来幸运女神还是爱我的嘛。”他从人皮书中摘出一片书签,往地上一照,闪亮亮的石头瞬间都不见了。
“你也来试试,不用慌,我知道,你心里有数的。”他将书签夹回书里,笑眯眯的看着我说。
“如果发生了可怕事情的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在心里默默念叨。将刀放回鞘,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万能钥匙。
“咔嚓。”锁开了,我把它从箱子上取下来扔给搭挡“哒,赏你的。”他条狗抢食似的抓住,丢进书页里,不对,是喂给。
我深深吸了口气,将箱子慢慢掀开。里面几乎完全是空的 ,除了一本泛黑的相册,看到它我的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心里泛滥起无边的痛楚。
我曾经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妻子是我的挚爱与月亮,孩子是我的甜蜜与星星。而他们无一例外,在大瘟疫中彻底死去。等我返回家乡时,我已经找不到他们以至熟人的墓了。
我一页一页的翻看,“把它烧了吧, 谢谢。”我把相册递给他。“不,你留着它吧。”他指了指我的胸口,“你这样的心跳, 听上去只是一时冲动。” “是吗?”我把心脏攥得死死的,以至嘴角呲血。
我来开下一个吧,卫兹南从人皮书上撕下一纸,贴在第三个箱子锁头。“分崩离析。”他胸有成竹用魔杖对其一指。“砰!”大铁锁被崩到了天上,哦,不对,是天花板,落在地上砸起一片荧石粉。
也不用他说,我拿着刀走上前去,一只手把箱子掀开,却什么也没有。“糟了。”卫兹南大叫起来,他不停的在翻他那本人皮书,人皮们剧烈的抖动,仿佛在挣扎着逃离。
“我们遇到这个谜题中最可怕之一的情况:圆形监狱!”我并不理解这意味着什么,“我们可能永远也无法逃出去了……”
“在我的设想里,我以为你的愿望是,获得一件复活铠甲,因为你的执念是死去的家人,但是出乎我的意料,你拿到了,却是神明的愿望……”
他依旧在不停的翻着,“找到了!”我凑过来看,“一无所有时即意味着,谜题的创造者正在注视你们……”我大为光火顿时,“这不可能!上次人神之战,我们才将所有神祗驱逐出了这个世界!”
“这个谜题的创造者,我想我猜到是谁了。”他停止了翻阅,而浮现出无言的悲伤,他这种人,不应该有这种表情才对。“我的父亲,欺骗与混乱之神。”
我大吃一惊,欺骗与混乱之神,这个名字简直是晴天霹雳,牠是人类不能用名字称呼的伟大神明啊!光是从天穹盗取时间和抗拒众神抹除人类的命令,就已经超脱了我所知的所有英雄!
“你是牠的儿子 ?!为什么?”他捂住我的嘴,“我的母亲。”他的脸上全无血色,“她很爱我,害怕我因父亲的名号而死去。”
他正在发抖,就像我刚才看相册一样,“我是神明之子,可我的母亲却因为贫穷而死去,我再怎么赚钱,给母亲修富丽堂皇的冢,也再也回不来了。”他将脸捂住,断断续续的哭了起来。
“都一样。”我用力抱住了他,我们紧紧相拥,似乎已经遗忘了背负在我们身上的谜题,只是倾诉痛苦,寻求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