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仍然无法入睡。
但是在抱着丝忒菈的时候,柳依依能够感觉到,萦绕着自己意识中,如同幽灵一样挥之不去的不自然感得到了有效缓解。
两人挤在一张小木床上。
原本柳依依想要提议让丝忒菈先睡在床上,自己就坐在木椅上靠着休息就行,反正自己也无法入睡。
但是看到丝忒菈乖巧可爱、欲言又止的模样,柳依依还是决定陪着丝忒菈。
此时的丝忒菈已经睡着了,她用双手紧紧抱住柳依依,依偎在柳依依的身边,尾巴下意识地缠住了柳依依的左腿,时不时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就像一只乖巧粘人的宠物小猫。
柳依依半坐在床上,欣赏着小丝忒菈的睡颜,她用左手轻轻抱住丝忒菈,右手下意识地轻抚丝忒菈脖子上的项圈。
现在,柳依依重新将自己摆回到永夜城当前的问题中来,思考当前可能的前行方向。
首先,稂当时提到过,需要柳依依自己来拯救世界,但“需要凭借你的直觉”,再依据之前与奎斯特行长的交谈内容来看,永夜城“罪心膨胀”的问题应该就是自己当下为了“拯救世界”所需要解决的了。
但是,罪心膨胀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呢?从奎斯特行长所提供的信息来看,显然永夜城居高不下的犯罪率并非单纯社会制度问题,也并非所有人在罪心膨胀的囚笼中丧失了那份善意,那么,影响人是否会陷入罪心膨胀囹圄的条件是什么呢?难道是背后有什么“东西”在“污染”永夜城居民的心智?
同时,绝大部分贵族显然会成为自己接下来绝大部分行动上的显性阻力,他们主动精心维护罪心膨胀的囚笼,编织信息迷宫来阻止一切妄图打破困局的人,呆在笼内满足自己无休止的欲望;平民是否会成为自己行动的隐性阻力尚且未知,但显然自己不能抱着乐观心态来看待这件事。那么,自己还能拉拢的势力有哪些呢?
再者,丝忒菈无法被他人注意的“能力”,是否能协助自己解决这次事件呢?但在后续中,自己必须得保护好丝忒菈,毕竟自己不敢打包票说只有自己能“注意”到丝忒菈,能够“注意”到丝忒菈的条件尚且未知。
当然,如果有其他家伙能够注意到且想要伤害丝忒菈,那么自己绝对会用刀刃亲手破开它的身体,将它的每一寸都碾为尘泥。
……
复盘了这几天的信息,柳依依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说到底还是那些贵族编织的信息迷宫过于完美,自己手中没有哪怕一条有助于打破当前僵局的信息,只有如同树形图不断扩展,堆积成山的疑问……
思考得十分深入,柳依依并未注意到,依偎在身边的小家伙已经苏醒了:“嗯——呼噜噜喵~咦?依依姐姐你的身体怎么变得有点硬了?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丝忒菈的声音还是那样轻柔,但是如同尘土般混杂在其中的疲倦与胆怯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微小的不易察觉的幸福感取而代之。
柳依依这才回过神来,她连忙抚摸丝忒菈的头,并露出了温柔的满含歉意的笑:“抱歉小丝忒菈,吵醒你了吗?”
“没有哦依依姐姐,我已经睡够了,依依姐姐你这么久不睡,没关系吗?如果……有烦心事的话,能……和我说说吗?”
柳依依刚想开口,但是又想到了什么,又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我在想的事,与你过去的生活会有很深的关联,所以……”
“没关系的!”丝忒菈头一次如此大声地说话,但接下来声音又马上变回了原本的轻柔,“有依依姐姐陪着我,那些都不算什么……”似乎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丝忒菈抱住柳依依并使劲儿用头蹭了蹭柳依依的柔软。
看到丝忒菈如此可爱,柳依依不禁在心中直呼“治愈啊!”,略微在脑中整理了下词句,柳依依开口:“小丝忒菈知道‘罪心膨胀’吗?在之前你有见过哪些犯罪现场吗?”
“嗯,知道哟……之前在街上抓老鼠的时候,听到别人谈过,而且……好多地方,都能闻到‘罪’的味道……”
“嗯?!罪的味道?!小丝忒菈,能和我说说那是什么味道吗?!”
“嗯……那种味道……有点像把苦瓜、没熟的柿子和辣椒混在一起……比如之前有个小妹妹,被一个衣服上有好多又硬又脆的石头的家伙驾着马车撞死了,然后她被撞的地方,还有那个驾马车的人的身上,就产生了罪的味道,哪怕是后面那个小妹妹的尸体被清走很久了,罪的味道也没消失。这样有罪的味道的,还有好多,有的味道淡,有的味道浓,而且每股罪的味道都有点不一样……
“还有一次,一个阿姨打断了她儿子的双腿,那个阿姨身上,还有她家门口,也有罪的味道,不过……等到那个阿姨被送进血笼吊在广场上后,罪的味道就消失了……”说完后,丝忒菈钻入了柳依依的怀中,不停地用头去蹭柳依依的柔软,细嗅柳依依那淡雅的体香。
听完丝忒菈的消息,柳依依的心情如同水煮沸后被盖上盖子的茶壶,久久不能平静。她抱住丝忒菈,轻抚丝忒菈的头,并开始思考:小丝忒菈能够闻到的罪的味道,显然与犯罪案件有着很深的关联,且似乎这种味道不会随着时间消散而消散,只有在犯罪者被审判后才会消失,这显然是自己能够打破当前僵局的一条重要途径,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开始有了方向;不过,是否每一桩案件都会留下罪的味道?何种程度的案件才会留下罪的味道?这需要在后续的行动中去验证,但至少,现在显然自己不用再跟无头苍蝇一样只能漫无目的地被动前行了。现在,自己可以初步规划一下接下来的行动方针了。
结束思考,柳依依使劲儿搓了几下丝忒菈的头(并趁机偷偷捏了捏她的猫耳):“小丝忒菈真棒!”回应柳依依的,是呼噜噜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