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杀」。”
随着这一声低喝，那柄闪烁着寒光的长剑如闪电般瞬息而至。
听到「破杀」二字的瞬间，瑞妮丝原本准备丢出「神圣庇佑」的手猛地顿住，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
“混合魔法。圣典87页、118页，地魔法、水魔法——岩峭冰垒。”
瑞妮丝迅速念动咒语，法典上的文字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开始缓缓融化。
附近的沙尘和冰雪受到魔法牵引，迅速汇聚过来，化作她的魔法造物。一道道坚固的壁垒从地表迅速升起，将瑞妮丝的身影隐藏其中。
「破杀」之剑势如破竹，带着无可阻挡的气势，瞬间突破了瑞妮丝用混合魔法制造的第一层壁垒。
瑞妮丝见状，眼神一凛，不断后撤，同时操纵着法典，附近的沙尘和冰雪再次被调动，化作更多的魔法造物。
然而，即便如此，越来越多的壁垒，依然难以阻挡势如破竹的莫里斯特。
他的剑尖刚触碰到瑞妮丝的魔法造物，那些看似坚固的壁垒便如同纸张般脆弱，纷纷破碎开来。
当然，这并非没有意义。
随着莫里斯特剑尖的不断推进，那股「破杀」的威能也在逐渐减弱。
瑞妮丝感受到压力稍减，但制造壁垒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她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魔力也在快速消耗。
最终，二人在城中心的内城墙边停下。
附近的居民看到这一路横扫而来的两人，吓得尖叫连连，纷纷逃走，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脚步慌乱、急促。
莫里斯特站在原地，看着苦苦支撑的瑞妮丝，将手搭在剑身上。
他那原本无神的双眸此刻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所笼罩。
“你，实力挺强的。可惜，你魔力不多了，我赢了。”
“「破晓」吗？打算用这道攻击来了结我？是想让我带着过去的回忆去死吗？”
瑞妮丝强撑着身体，用头上所剩无几的布匹试图遮掩住自己的外貌特征。
她的魔力的确如莫里斯特所说的那般所剩无几，每一次呼吸都无比沉重。
瑞妮丝从法典中摸出了同样所剩不多的魔力药剂，仰头将其饮下。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莫里斯特的手微微一滞，但也只是片刻。
“「破晓」！”
金光一闪，如同璀璨的星辰爆发，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剑尖喷涌而出，向着瑞妮丝席卷而去。
瑞妮丝早已下定决心，翻开法典，准备使用她多年未用的招数。
可就在这时，远处的巷子内传来一道声音：
“「断江」。”
剑影一闪，如有流星划过。
莫里斯特的「破晓」攻击立刻调转了方向，与那道剑影碰撞在一起。
此时一道身影从城墙的另一头蹿了出来，他一把将瑞妮丝薅起，朝着核心区域远遁而去。
那家伙把自己裹得很严实，全身都笼罩在黑色的长袍中，只露出一双眼睛。
即便瑞妮丝凑得再近，也看不清他的样貌。
神秘人带着瑞妮丝在屋顶上跳跃前行，速度极快。
“怎么是名女娃？”
神秘人微微一愣，似乎是下意识的，嘴里呢喃了一句。
他的声音很轻，但被瑞妮丝听得清清楚楚。
女娃怎么了？
瑞妮丝在心里默默吐槽。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神秘人对瑞妮丝说了一句抱歉。
而此刻「断江」与「破晓」的对峙结束，明显是「破晓」更强一筹。
「破晓」的金色光辉如同汹涌的潮水，将「断江」的剑影吞噬后，仍有余力贯穿大地，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莫里斯特的眉头久违地皱起，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并没有追上逃跑的二人，而是回忆着刚才的剑影，嘴里不停念叨着：
“断江？……断江？……断江？……”
几百遍后，他的眉头舒展开来，仿佛想通了什么。
他握住剑，朝着两人逃跑的方向挥出。
“「断江」！”
庞硕的「气」裹挟着剑影，势如破竹般没入远处虚空，最终不知飞了多远，才缓缓散去。
“跟丢了……”
莫里斯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任务目标已经跑没影了。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一次只能干一件事情。
中途被剑影打断，失去了目标的他只能拾起新的目标，那便是练剑。
直到剑练完之后，他才会去寻找新的目标。
他漫无目的地在城市上空游荡，眼神空洞，最终奔向了城市中心的城中府。
瑞妮丝依然被那神秘人提着，两人进入了城市的核心区域。
这里的建筑与外边的建筑完全不一样，外面的居民住房都是泥土与木材混合搭建的。
而这里，运用的却是金属和名为水泥的东西。
用金属和水泥搭建起来的屋子非常坚固，墙壁光滑平整。
这里的房屋普遍比外圈的居民区高上不少，而且模样也与外边大相径庭。
“这里是「神选者」们的住宅。”
见瑞妮丝的目光落在这些各异的建筑上，神秘人开口了。
他的声音依然低沉，但这次，瑞妮丝从他口中听到了一丝年已迟暮的感觉。
在瑞妮丝看来，这家伙活了很久，即便有子爵或者伯爵的境界支撑，他的生命也快走到尽头了。
“也就是说，这里居住的都是「神选者」？”
“当然不是，这里可还有不少贵族。”
神秘人摇了摇头。
接着，两人的身影来到了广场附近，瑞妮丝一眼便看见了那道巨大的石像。
这石像的外貌与她在布兰德大学城内所见到的那座雕像一模一样。
可不知怎么的，这座神像给瑞妮丝的感觉和布兰德大学里的那座不太一样，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在瑞妮丝心头挥之不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记忆深处蠢蠢欲动。
“这就是「神选者」们的神？”
瑞妮丝指着神像问道。
神秘人似乎有些讶异，他还以为自己手里的法师小姑娘什么都不知道。
“没错，你看他们……”
瑞妮丝的目光落在神像附近，此刻的神像前站着一支队伍，领头人背着一柄硕大的斧头，
正是刚才伏击瑞妮丝的那群家伙。
那群家伙被瑞妮丝击败后，身上长出了荆棘，便放弃了追击瑞妮丝。
这群人一靠近神像，身上缠绕着的荆棘不受控制地朝神像飞去。
荆棘缠绕在神像表面，一点点被神像吞噬，而底下的众人开始朝着神像跪拜，一抹白光从神像内部飘出，没入领头人体内。
那家伙的气息变强了？！
瑞妮丝张了张嘴，自从她进入这座城市之后，惊讶就没停过。
一团白光就能将他实力更进一步？
这简直是对认真练「气」的人的亵渎。
“你也觉得这是邪魔歪道？”
神秘人看着瑞妮丝的表情，问道。
瑞妮丝点了点头。
“不错，走！”
瑞妮丝的回答让神秘人很高兴，身影中的苍老感都淡去了几分。
两人身影再度一闪，此刻他们跨越了中心区域的城墙，来到了翁格勒城的另一头。
“我们到了。”
神秘人说道，他的声音有些疲惫。
这是一间与外城居民区一模一样的房子，显得朴素简陋。只见那神秘人推开了房门，瑞妮丝跟着走了进去。
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张床、一座小神女雕像和些许家用物品，就再无其他东西了。
房间有些昏暗，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你随意。”
说着神秘人摘下了包裹他面容的白布，脱下了遮掩身形的白袍。
眼前的人是如此的苍老，削瘦的脸颊上遍布褶皱，如同干涸的土地。
四肢萎缩到了极其严重的程度，仿佛只剩下骨架。
要不是体内存在庞硕的「气」，他恐怕早已成为一黄土了。
可最终，瑞妮丝的目光落在了神秘人的头顶，是个光头。
回顾一生，瑞妮丝也没见到几个光头，其中大部分都是敌人，只有一人称得上友军，结合眼前这名老人的年纪，瑞妮丝不禁开口：
“巴鲁巴伦？”
那老人的身影明显愣了一下，他猛地看向瑞妮丝，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开始搜索自己过去的记忆，最后以失败告终。他从未见过瑞妮丝，不过瑞妮丝身上存在两种他很熟悉的气味。
“巴鲁巴伦，真是个久远的名字，久到我自己都快把它给忘记了。自那之后，我从未在外说过我的名字。”
老人缓缓说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其实最开始我救下你时，我就有种若有若无的熟悉感，总觉得我们在哪里见过……那好像是个男娃。”
瑞妮丝内心咯噔一下，愣了下神。
“也可能是我记错了，毕竟人岁数大了……所以请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如果是曾经的友人还好，可如果是敌人……
见瑞妮丝没有动作，巴鲁巴伦后退一步，体内的「气」微微涌动，掀开了挂在瑞妮丝头顶的、摇摇欲坠的头巾。
瑞妮丝心脏猛地一跳，二次叠加「折光」，魔力疯狂从体内涌出，阻挡巴鲁巴伦的探查，这是瑞妮丝第一次那么努力地掩藏自己的身份。
魔族杀死了巴鲁巴伦的子民，巴鲁巴伦对魔族深恶痛绝，她还不想那么快的在他面前暴露。
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发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