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名矿工瘫倒在地,浑身上下缠满了荆棘,那些荆棘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紧紧地勒进他的皮肉,将他包裹得如同一个严严实实的木乃伊。
他的三名同伴围在旁边,脸上写满了焦急之色。
他们试图将他搬出酒馆,三人合力,双手紧紧抓住矿工的身体,肌肉紧绷,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然而,那名浑身缠满荆棘的矿工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纹丝不动。
同伴们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们开始向四周的人寻求帮助,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快来帮帮忙,他动不了了!”
然而,附近的人只是冷漠地瞥了他们一眼,身上晃动着的荆棘在昏暗的灯光下投下诡异的影子,仿佛在无声地嘲笑他们的无助。
这些人对他们的求助爱搭不理,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继续自顾自地喝酒、聊天,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名矿工身上的荆棘开始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原本鲜绿的荆棘逐渐变得枯黄,像是被抽干了生命力一般,从他的体表缓缓脱落。
每一截荆棘落地,都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在这寂静的酒馆中显得格外刺耳。
随着荆棘的脱落,一座栩栩如生的人形雕像逐渐显露出来。
雕像的模样与先前的矿工一般无二,连脸上的细微表情都清晰可见——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扬,仿佛还沉浸在与同僚把酒言欢时的欢乐之中。
他的双手保持着举杯的姿态,手指微微弯曲,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酒杯送到嘴边。
然而,他的眼神却空洞无神,没有一丝生气。
他的身体僵硬而冰冷,没有丝毫的温度。
他已经死了,变成了一座没有生命的石像。
永远地凝固在了这一刻。
瑞妮丝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酒馆中央的气氛变得异常压抑,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了矿工友人的咽喉,让人喘不过气来。
随后,更加茂盛的荆棘开始从他们的体内涌出。
“这就是后果……”
“从雕像那里获得的「祛痛荆棘」在吸收一定量的心底负面情绪后,会快速成长,最终将人包裹起来。一点时间后荆棘脱落,里面的人将会变成石像。”
“我们也去验证过石像是否只是一层简单的石壳。但我们发现那是实实在在的石像,里面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鲁姆补充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沉重。
目睹了有一人化作石像死亡,空气变得凝重起来。还是瑞妮丝率先开口,才打破了宁静:
“那被城主直接转化的呢?”
斯缇姆特张了张嘴,看向了鲁姆,想说什么,最终又咽回了肚子。
鲁姆则缓缓开口:
“当然不需要像这样献上荆棘,但他们……确是吸收正面情感,产生痛苦。”
“吸收正面情绪?”
瑞妮丝眉头一皱。
“那这玩意不应该叫「祛痛荆棘」,而是叫「苦难荆棘」。”
总之,瑞妮丝知晓了荆棘分为两种。
一种是通过触碰城中心雕像上的荆棘获得,另一种则是与城主府内的现任城主接触获得。前者吸收心底负面情绪,最终将人变成石像;后者则吸收正面情感,产生痛苦。
这些情报对瑞妮丝来说非常有用。
然后瑞妮丝还向他们询问了一下手底下的反抗军的情报。
他们三人分为三支队伍,旗下反抗军总计七十九人,说实话就这个人数比刚开始的维斯达还要少,而且他们实力不足没办法夺得枪械。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仍处于“冷兵器时代”,与士兵和穿越者的实力极其不对等,就这样还能撑上半年,他们还真是有些实力在的。
最后一次正面冲突让他们的队伍损失惨重,巴鲁巴伦见势不妙直接打散了队伍,让残余的人散入了翁格勒城,并约定每周固定的三天时间,上层在这里聚一聚,汇报情况并制定未来计划。
就像这座酒馆老板,他就是一名反抗者,否则他们都找不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谈话场所。
“可我觉得也不那么安全。”
门外又传来了一阵骚动。
听着瑞妮丝的话,众人透过门缝向外看去,原来是“清道夫”来了。
“清道夫?”
又是一个新颖词汇。
“这是翁格勒城独有的卫兵部门,负责清理变成石像的人类。据说有专门处理的渠道,我们暗中跟了很久都没发现。”
“不过你放心,他们没有搜查的权利。因此也不会来管我们这边聚会。”
鲁姆信誓旦旦地说道,作为半个本地人,他在这座城市还是很了解的。
斯缇姆特见人这么多,又在菜单上勾画了几个菜,好生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这一下午,大家看起来都挺开心的。
夜幕低垂,风沙依旧肆虐,发出阵阵呼啸,如同远古巨兽的喘息。
窗外的世界被一片银白覆盖,雪片如鹅毛般从漆黑的天幕中纷纷扬扬地飘落,这场冬日的盛宴似乎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越下越大。
瑞妮丝轻手轻脚地换上法师袍,袍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她走到门口,轻声向巴鲁巴伦打了声招呼:
“巴鲁巴伦,我准备出发了。”
老人没有多言,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决定与瑞妮丝同行。
两人趁着夜色,踏着积雪覆盖的街道,悄无声息地朝着翁格勒城中心的雕像奔去。
绕过了喧闹的都市街道。此刻,除了风沙的喧嚣,夜晚显得格外宁静,偶尔能见到三三两两的巡逻卫兵穿梭其间,他们的队伍中夹杂着不少穿越者,但这次瑞妮丝没有选择动手。
她明白这座城内如今明面上就有伯爵层次的高手坐镇,更何况她的目标是那座神秘的雕像,此刻动手只会打草惊蛇,让接下来的探查工作难上加难。
当然,如果检查完雕像后他们还滞留于此,瑞妮丝不介意顺路解决几个潜在的威胁。
终于,他们来到了雕像前。
先前在远处眺望时,只觉其宏伟壮观,如今凑近细看,才发现这座雕像竟不比阿莱格娅放置在中央教堂里的那座小,甚至在某些细节上更为精致。
“小心些,你可不能沾染上那些荆棘。”
巴鲁巴伦在一旁提醒道,声音中带着几分忧虑。
瑞妮丝微微一笑,她自然不会蠢到直接上手触碰,只是围绕着雕像缓缓踱步,仔细观察着每一个细节。
她闭上眼睛,回忆起布兰德大学内的那座雕像,与眼前这座进行对比。
最大的不同在于,布兰德大学内的雕像散发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而这座却没有。
也就是说,这座雕像内部没有镶嵌那块紫色的水晶,与布兰德大学的雕像有着明显的区别。
然而,魔力却无法渗透入这座雕像内部,「祛痛荆棘」离开了宿主又究竟去了哪里?
只要解开这些谜团,这座雕像的神秘面纱便将被彻底揭开。
“有人来了。”
巴鲁巴伦突然轻声提醒,两人迅速藏在了雕像后方。
瑞妮丝手一挥,一层淡淡的「折光」笼罩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身影完美地隐藏了起来。
只见两名身穿宪兵盔甲的家伙一路小跑着来到雕像下,他们浑身缠满了荆棘。
两人一边拌着嘴,一边对准雕像,虔诚地拜下。
“半夜讲什么鬼故事,都怪你!差点就要被那群清道夫给带走了。”
其中一名宪兵一边扯着自己身上的荆棘,一边朝另一名宪兵抱怨。
“明明是你胆子太小!”。
那些荆棘在神像的吸引下缓缓飘起,瑞妮丝抓住这个机会,将自己的一部分魔力附着在了荆棘之上,试图感受荆棘缓缓移动的方向。
然而,当荆棘上的魔力在没入神像的那一刻,瑞妮丝突然失去了对荆棘的感知。
那并不是她的魔力被隔离了,而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碾碎了,和荆棘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什么发现吗?”
巴鲁巴伦指着雕像,看向瑞妮丝。
瑞妮丝睁开眼睛,这些细小的变化没有逃脱她的敏锐感知。
她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
“不对,吸收这些荆棘之后,雕像对我魔力的屏蔽能力好像更强了一层楼。”
“你的意思是……”
巴鲁巴伦眉头紧锁,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感觉这座雕像在封印着某样东西……”
“用整座城市的力量去镇压某种东西,如果真是这样,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才能让这群穿越者如此大费心神?”
巴鲁巴伦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两人默契地将这个话题放到一边,决定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趁着那两名宪兵还没走,雕像的秘密还没有勘透,一时半会没有进展,瑞妮丝开始思考其他事情:
“将他人的苦痛化作某种力量的穿越者吗?和科尔克很像。如果不出意外,包含科尔克在内的七人应该都是如此。”
“如果都是如此,那可太棘手了……”
巴鲁巴伦忧心忡忡地说道。
“他们可以不断地靠那种方式增强自己的力量,最终抵达无人可匹敌之境。”
“不过提前知道了他们的能力,也不是没有机会在他们登顶大陆顶峰前将其解决。”
只见雕像下的两个人拜了再拜,直到体表的荆棘彻底消失后,他们才重新站了起来,慢慢悠悠地朝远处走去。
瑞妮丝让菲洛芙记下了所有的发现,打算明早再去观察一下这座雕像,顺带去见一见巴鲁巴伦带出的反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