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斯顿。
一座极其豪华的宅邸矗立着,其奢华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城主的私宅。
宅邸之内,高穹之上悬挂着璀璨夺目的水晶吊灯,那晶莹剔透的水晶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然而,此刻房间内的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雨将至。
勒庞正死死地捏着一张纸张,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四周的魔法粒子仿佛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怒火,开始不受控制地暴动起来,在空中疯狂地旋转、碰撞,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勒庞那原本就苍老的脸庞,此刻因愤怒而扭曲得如同狰狞的恶魔,花白的胡子在怒火的冲击下,胡乱地鼓起。
“查尔森死了?”
“明明让他等一下老夫,老夫调试完堡垒的机关就立刻赶到翁格勒城,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将那群反抗军一网打尽。可现在……”
勒庞猛地一甩手,手中的纸张如同一片枯叶般飘落,在空中化作一团火焰散去。
“哎……”
勒庞长叹一声。
查尔森,是他最优秀的弟子,天赋异禀,勤奋好学,再给他几年时间,说不定就能晋升魔导师,站在如今法师的顶点,可他现在死了,理想再丰满也无用。
勒庞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狂躁的内心平静下来。
随着他的呼吸,四周暴动的魔法粒子也逐渐恢复了平静。
他缓缓地捋着自己那花白的胡子,思考着,要不要亲自去一趟翁格勒城。
毕竟,查尔森的死亡并非是他最愤怒的事情,真正让他怒不可遏的是任务没有完成。
他最不想面对的,就是法师塔里的那个怪物。
明明是个穿越者,却拥有着异常丰富的知识,上至天文地理、下至人文历史、世间万物的习性,他都能侃侃而谈,探讨一二,其学识之渊博,连上一任塔主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学者」凭借着自己那深不可测的学识,成为了现任法师塔的塔主。
虽然心中很不甘心,但勒庞内心没有丝毫怨言。
在这个「神选者」的时代,「学者」的「神赐」并不弱,学习魔法的速度也不比曾经的八师弟慢,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怪物,让人望而生畏。
现在,勒庞清楚,自己应该想的是如何摘下敌人的项上人头。
如果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等待他的将是一番折磨。而且,以他这个年纪,说不定会在折磨中死去,落得个凄惨下场。
他无奈地扶着额头,目光不经意间看向摆在远处的一座雕像。
那是「学者」制作出的雕像,据说能影响人的心智,还能增强人的实力。
法师塔里现在就有一座这样的大雕像,大部分实力稍弱的弟子,在雕像的影响下,已经成为了外神忠实的信徒。
勒庞身为魔导师,且拥有某个针对精神的阵法,这才勉强保持清醒,没有被雕像完全控制。
虽然小雕像的影响没有大雕像那么严重,可他同样没有那针对精神的阵法来抵御,这样一对比,小雕像的影响反而比大雕像大得多,一直把这个小雕像带在身上,他的精神会受到影响。
而且他也不确定这个小雕像是否还有监视的功能。
最终他还是打定了主意——前往翁格勒城。完成任务是大,报仇雪恨则是其次。
希望这次还能清醒地回来。
“勒庞阁下……您这是要……要离开了吗?”
就在这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房间门口响起。阿克西亚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看着正在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的勒庞。
勒庞虽然讨厌大多数「神选者」,觉得他们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可对眼前这个小女生却生不起一丝反感。
眼前的小女生毫无疑问是名好人,虽然她性格有些软弱,但她却把她的城市治理得井井有序,对本地人也没什么架子。
“是的,阿克西亚女士。”
勒庞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来,看着阿克西亚。
“老夫打算去一趟翁格勒城,那里出了事情,查尔森解决不了,需要我亲自动身。”
“嗯,还请路上小心……我来,送送你吧。”
阿克西亚微微点头,眼神真挚。
勒庞披上了那件象征着他身份和地位的红色法师袍,三步并成两步,匆匆乘上往翁格勒城的火车。
阿克西娅则带着一队人马在入站口为卫勒庞送行。
与此同时,翁格勒城内,修补工作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附近没什么围观群众,因为都被卫兵给赶了出去,只留下那些被恐吓着、需要奉献荆棘的人们。他们无不脸色惨白,害怕得不敢出声。
只见一群清道夫们不知从哪里摸出了刮刀,他们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了灰黑色的类似于水泥的流状物体。
镇守站在一旁,皱着眉头,心中不解。
他们用「神选者」铺路的玩意儿就能修复好这东西?
然而,答案是,还真能。
那类似于水泥的玩意儿似乎掺了什么东西,当清道夫们将其涂在雕像的裂纹上时,那雕像就像活了一般,开始微微颤动,表面的裂纹开始吸收那灰黑色的物质,逐渐愈合。
这时,雕像内部突然传来“咚咚咚咚”的声响,那声音如同战鼓擂动,震得人耳膜生疼,可把镇守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脸色有些难看。
四周的人们更是被吓得脸色突变,而有一部分人则把这四声当做神明降下的启示,纷纷跪地祈祷。
镇守已经知道这座雕像内部是个什么东西,还是蛮害怕里面的家伙突破雕像的封锁,重新站在这片大陆上。
不过,只要有源源不断的荆棘在,那家伙就突破不了封印。想到这里,他的心稍稍安定。
见雕像上的裂纹逐渐被填补,镇守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然后带着自己的一队人马,匆匆回到了城主府内。
“真是该死,明明到了关键时间。”
镇守一回到城主府,就忍不住啐了一口。
他看着像摆在自己桌上的小“药丸”,刚才他正打算将自己的「气」,与米修斯给予他的荆棘合二为一,通过特殊的仪式来提升自己的实力,却被突如其来的雕像的震颤给打断。
一切又要重新开始,让他空前无比地烦躁。
在犹豫了片刻后,镇守径直走到了桌前坐下,褪去全身的衣物。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一口将面前象征着苦痛的“药丸”吞入腹中。
几秒钟后,他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得如同恶鬼一般,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背后的皮肤突然裂开,生出了一根根锋利的荆棘来。
他强忍着剧痛,顺手抓起了桌上的另一把小“药丸”。
桌上有两把“药丸”,一把是通过汲取痛苦诞生的能够赋予他人苦痛的“药丸”;另一把是通过汲取幸福而诞生的能减轻他人痛苦的“药丸”。
这些“药丸”正是镇守对破坏雕像的人如此愤怒的原因之一。
那座雕像,似乎是由「学者」打造,被米修斯赋予了他的一部分力量,从此可以提纯痛苦与幸福。
一部分苦痛等于封印雕像内的东西,让那雕像内的存在无法突破封印;一部分痛苦则被提纯,化作了桌上的能够提升他人心智与实力“药丸”。
当“药丸”被数以量计地被吞服时,他人甚至能够获得米修斯的一部分力量。
米修斯告诉他,如果忍受不了痛苦,那就把另一堆“药丸”吞下。
荆棘的虚影在他的背后晃动,似乎受到了「气」的影响,疯狂地朝镇守体内钻去。
他全身上下的经络鼓起,皮肤涨得通红,似乎在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苦痛。
顺着血管,一些虚幻的荆棘爬上了他的心脏。
一根,两根……
荆棘抓住他的心脏,瞬间令他涨红的脸,变得苍白无比,如同一张白纸。
他再度抓起了象征幸福的“药丸”,毫不犹豫地吞入腹中。
体内的痛苦瞬间被他脑海中分泌的多巴胺消解,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短暂的解脱。
如此重复了数十遍,半个小时后,他缓缓睁开了双眼,感受着被拓宽的经脉:感受着体内磅礴流动的「气」;感受着如臂驱使的背后的荆棘虚影。
他成功了,但也没有成功。
他成功获得了米修斯的一部分力量,但这只是暂时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力量会逐渐消失。
不过,在他看来这也足够了,他有信心凭借这股力量,将这群该死的反抗队伍给屠戮干净。
就在这时,一名文员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手里抓着的是最新传来的电报。
他的脚步匆匆,脸上写满慌张。
“什么事,急急忙忙的,莫不是天塌了。”
镇守急忙穿上了衣服,示意门后的文员进来,他上下打量着这名文员,眼神中多了那么一丝不满。
“阿克西亚大人发来了一条电报,她说勒庞大人因为查尔森的死非常愤怒,打算亲自来到翁格勒城。”
文员气喘吁吁地说道,将手中的电报递给了镇守,镇守闻言身子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镇守接过电报,心中顿时有一些发怵。
上次剿灭反抗军的计划是他定的,查尔森曾告诉他,等他老师一到,他们立刻出手,必能将反抗军剿灭。
可镇守等不及,他认为这群家伙不过只是跳梁小丑罢了,新来的那名大法师连莫里斯特都能解决,根本不足为惧。
于是他忽视查尔森的建议,动用了米修斯插入在反抗军内部的暗子利威尔。
过程非常的顺利,借助早已得知宪卫队内存在叛徒的优势,将所有的反抗队伍给集合了起来,并让利威尔暗中操纵所有的反抗军成员,在反抗军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之后,他联合查尔森、莫里斯特,两名伯爵和一名大法师,对付反抗军中唯二的高端战力。
三打二,优势在他们。
一开始,镇守对瑞妮丝更多的是不屑,他觉得莫里斯特都能战胜她,他们三打一,很快就能解决掉瑞妮丝,然后将反抗军一网打尽。
但是他没想到,瑞妮丝竟然这么厉害。
这场战斗的结果让他大跌眼镜,在他们三打一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击伤一人,反杀一人,埋伏的那名伯爵也被巴鲁巴伦斩杀,尸骨还是在臭水沟里找到的。
该准备什么借口才能搪塞过去自己的失误呢?
镇守开始在屋内来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