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2-16岁
穿越者概率：27”
瑞妮丝对着眼前光幕上跳动着的字符愣神。
你是说，这块肉居然有个名字，它的年龄介于十二到十六岁之间，而且通过「鉴定」还能判断出它是否是穿越者？
不不不，这简直太荒谬了，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或者是个恶作剧。
呵……再怎么离奇，这块肉也不可能是人。
瑞妮丝不由自主地用眼角的余光瞥向站在柜台前，正热情地招待着客人的老板娘，她可是个穿越者，说不定是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
当然，瑞妮丝更愿意相信是自己的「鉴定」出了问题。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自己的餐盘上，只见这次眼前的光幕仅仅显示出一行小字：
“「美味的牛排。」”
瑞妮丝手中的刀叉因紧张而微微颤抖，指关节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的思绪不禁飘回到刚才卡尔夫与老板娘之间的对话。
[一份定制套餐。]
她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用一只手死死捂着肚子，另一只手则朝着老板娘的方向招了招，声音有些勉强：
“老板娘……我突然胃不太舒服，这些我能带到火车上吃吗？”
老板娘很热情，先是询问她的身体状况，见瑞妮丝神色有些不对，老板娘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去拿来了干净的牛皮纸袋，为瑞妮丝打包桌上的饭菜。
“尽量趁着热吃，不然味道可就不好了。”
瑞妮丝扯出一道笑容，缓缓点了点头。
“真是抱歉啊……突然，老毛病了。”
老板娘拍了拍瑞妮丝的肩膀，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安慰道：
“没事没事，都很正常，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毛病。你啊，有时间的话，去皇城找专业的家伙们看一看，治一治。”
“谢谢您，我会的，过几天我会去皇城看看。”老板娘笑着，将打包好的饭菜递给瑞妮丝。
“注意身体。”
捂着肚子、面色煞白的瑞妮丝，缓缓接过老板娘手中的牛皮纸袋，勉强维持住微笑，向老板娘表达了谢意后，她迈着沉重的步伐，慢慢悠悠地走出了餐馆。
等瑞妮丝关上餐馆的门，踏出那一刻，刺眼的阳光驱散了她心中的一丝寒意，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胸中的闷气缓缓吐出后，她便直奔附近的农场与养殖场而去。
她现在就要亲自验证自己的「鉴定」是否真的出了问题。
来到牛圈外，瑞妮丝的目光扫过面前的牛群。
「普通的牛」
「健壮的牛」
「发情的牛」
魔力正常，体质正常，不是魔物……
瑞妮丝在心中默念着，将魔法粒子扩散到这些头牛的全身，无论她如何仔细探查，这些牛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鉴定」也是。”
“可为什么，那块肉会有……”
瑞妮丝的话语尚未全然溢出唇齿便感受到有人接近，她猛地转身，视线瞬间聚焦于一名身着笔挺燕尾服、身形挺拔的男子身上，他正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这位尊敬的法师小姐。”
他缓缓开口，语气缓慢严肃。
“或许您应当保持适当的距离，因为此处是艾尔伯德男爵的领地，若让他目睹您在此地戏弄、轻慢他的商品，恐怕会给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是极大的危险，就算您是一位法师都无可避免。”
瑞妮丝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眼前的男子。
穿越者概率：31
“就连靠近也不行？”
“那是当然，别看他只是一位男爵，可他作为「神选者」有不少人在为他撑腰，这里遍布着他的眼线，他会将所有目睹过他暴行的人囚禁、折磨、杀死、贩卖。”
“看来你知道很多。”
男子微微颔首，面容上不经意间掠过一抹淡淡的忧伤。随后，他弯下腰，以手势指引瑞妮丝，引领她朝向远处那间木屋缓步前行。
“请和我来，如果您想知道真相。”
瑞妮丝被男子引领至一座略显孤寂的木屋内，屋内空间较为狭小，仅摆放着一套完整的桌椅组合与几副碗筷，两张床铺紧挨着并置，床铺旁的橱柜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看上去有段时间没人来过了。
“抱歉哈，我这里什么也没有，您也只能随意坐了。”
“我先介绍一下自己，我叫舒伯特，曾是这座村庄的居民，现是艾尔伯德男爵的家仆之一。”
舒伯特介绍完自己，便用随身携带的小钥匙打开了橱柜的锁，从中摸出了几张略有些泛黄的潮湿纸张，他勉强将纸张揭了下来，平铺到了桌面上。
“您进这座村庄前有感受到什么吗？”
瑞妮丝思索了一会，便答道：
“太冷清了，除了那一间餐馆，都太冷清了…每一间木屋都有居住过的痕迹，里面的家具也都很齐全，但就是……没有人。”
从刚踏入村门口，开始研究那几辆铁皮盒子的时候，瑞妮丝就有意无意地透过浑浊的玻璃板，探查每家每户的情况。
除了少许几家人家，已经开在道路尽头的餐馆外，这些木屋和现在瑞妮丝所在的木屋没什么不同的，空无一人，冷清无比。
明明有生活过的痕迹，附近没有爆发什么战乱、瘟疫、天灾，那为什么会如此空荡，一个人也没有呢？
“是艾尔伯德男爵。”
舒伯特将桌面的纸张摆在瑞妮丝面前，尽管纸张边缘略显皱褶，墨迹也因水分的浸润而略显模糊，但上面的文字仍能够依稀辨认。
[瑞尔 14岁 神女历222年4月失踪]
[科博 24岁 神女历222年5月失踪]
[努伯莲 39岁 神女历223年2月失踪]
……
剩下的纸张基本都是这类信息。
“这件事要从二十年甚至更早说起，随着皇城以及周边城市对牛羊肉的需求越来越大，不少贵族在原有养殖区的基础上圈地，同时也吸引了不少新贵族，来这里建立自己的养殖工厂。”
“正因为贵族的流入，铁轨铺设了过来。肥美的草场，便捷的交通，贵族提供的工作岗位，这里吸纳了不少皇城与周边城市的流民，他们筹资购买木材，围绕着养殖厂与轨道，在这里建设了一座又一座村庄。”
“我们村也是其中之一。”
舒伯特指了指百米开外蜿蜒曲折的铁轨，思绪回到了十几年前。
当时他的父亲自愿参与了铁轨的铺设，只求免费坐上两趟火车，把家人带到遥远的西部，梦想着以此作为起点，淘到家族命运的第一桶金，从而逆天改命。
只不过很可惜，他的父亲这辈子没有坐上火车，累死在了这片草原。
他父亲那帮人的监工的人品还算不错，把舒伯特一家四口送上了试运行的火车，与村里的其它人一道，来到了西部的茫茫草原。
十年时间里，附近的村民合资从周边村子购买牛羊、木材，合力建设村庄，在自给自足的基础上，不断扩大养殖规模，也算小有收获了。
“直到五年前，艾尔伯德男爵的到来。”
“他刚下火车的第一句话便是：
[这群低贱的流民竟然占据了我的土地！]
第二句是：
[神明怎么会把如此富饶的土地交给如此低贱的你们，在我手里这片土地才能发挥它的价值！]
第三句是：
[从今天起，这片土地便属于我了……]”
“当时没有人反抗吗？”
六七十年不见，这群贵族变得愈发横行霸道、肆无忌惮。
“反抗？”
舒伯特嗤笑一声，眼眸中的无奈与悲伤再难以抑制。
“呵呵，你是说……反抗？”
“刚开始，我们村庄确实团结起来反抗了几次，可那群王八蛋手里冰冷的枪，无情打破了我们的幻想……肉体之躯，怎么能抗住冰冷的弹丸？！”
泪水在舒伯特的眼眶里打转，最终迸发而出，他的声音也因此哽咽了起来。
“坚持反抗的青壮年，他们的生命…停在了枪口之下……而无力反抗、选择苟且偷生的家伙，则…永远活在了艾尔伯德那阴森…恐怖的阴影之下。”
“有力气的被抓去搬运木材、石材；有养殖经验地被抓去饲养牛羊；没有能力而有姿色的，成为了艾尔伯德和那群卫兵的玩物；无用的孩童则被圈养了起来，和那群牛羊无二……”
“于是…村庄便空了……冷冷清清。”
瑞妮丝静静听着舒伯特说完前因后果，待舒伯特擦尽了眼泪，她才缓缓开口询问：
“那你知道，那餐馆的肉是怎么回事？那份「特制套餐」里的不是牛肉，是人肉吧……”
舒伯特抽了抽鼻子，眼眶依然红润，他清了清嗓子、揉了揉脸，让自己的表情与声音自然了些。
“抱歉，明明已经哭过很多次了……可一回想起来，依然止不住泪水。”
“我正在艾尔伯德男爵家担任家仆，我能接触到那群被圈养起来的孩子们，每隔一段时间我会为他们送去水与食物。”
“但每过一两个月，室内的孩子都会少上一两名。询问那群一无所知的孩子们，显然是得不到答案的。”
“不过一次偶然，我听到了艾尔伯德男爵与一名男子的对话。”
舒伯特凑了过来，瑞妮丝挺起身子，侧耳倾听。
“他们似乎是一个「神选者」团体，爱好是吃人，因为理念不合被皇城与周边城市驱逐，被迫流浪到了西部。”
“而那时的艾尔伯德男爵为了圈占土地、维持秩序，与那群「神选者」达成合作。”
“男爵出食物和钱，「神选者」们出力。”
“而那群被圈养起来的孩子们，便是食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