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布兰德大学,沉浸在高年级学生的动员热潮中。
学校领导立于讲台上,情绪激昂,声情并茂地宣扬着世界的种种丑恶、黑帮的累累罪孽,言辞恳切地声称当下正是学生们挺身而出、为社会贡献力量的关键时刻。
身后,宪兵们抬来一箱箱枪械,整齐地码放在地上,随后逐一分发到在场学生手中。
“此刻,正是需要你们挺身而出的时候!把那群反抗分子统统打倒!”
学校领导挥舞着手臂,同样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那群学生眼神狂热,纷纷举起手臂,齐声高呼口号,声音震耳欲聋。
在学校老师的指挥调度下,他们迅速行动起来。一部分学生封锁了摩比斯城剩余的出入主干道,将城市与外界彻底隔离开来;另一些学生则与警署人员一道,对游行队伍进行镇压。
一时间,摩比斯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瑞妮丝穿过街道,驻足在布兰德大学门口,皱紧眉头,目送走了六百余名“信念坚定”的学生。
其实一大早,安蒂娜和维斯达便早早起床去集结罢工队伍了。瑞妮丝则去黑帮那里走了一趟,知晓了黑帮的动向,随后决定只身前往布兰德大学。
就在瑞妮丝抵达布兰德大学的同时,郊外的博兰枪械制造厂处,黑帮的支援力量与摩比斯城的十几名卫队发生了小规模交火。
然而,由于摩比斯城警署和卫队人数不足,这场冲突仅仅持续了两小时,警署和卫队便被拥有全新装备的黑帮打得节节败退。
当然,黑帮的主力并不在此。
二当家的计划是分散兵力,设法解除卫队和警署对主干道的一系列封锁。
如今工厂基本停产,摩比斯城很大一部分食物供给将出现短缺。而卫队和警署封锁了主干道,意味着大量的过路物资将被他们掌控在手中。
为了避免资源短缺及其带来的连锁反应,黑帮觉得有必要将这群“拦路虎”彻底解决掉。
于是,他们分成了数十个小组,沿着巷子偷袭驻扎在主干道上的卫队和警署。
不仅如此,为了让摩比斯城更加混乱,同时也为了扩充自己的有生力量,在曼维尔的带领下,黑帮带着十几人冲向了摩比斯城南部的监狱,那里关押着不少黑帮成员。
一时间,摩比斯城内枪声四起,硝烟弥漫。
瑞妮丝站在布兰德大学门口,只见门口仅剩一名警署人员。
看来摩比斯城的治安力量确实捉襟见肘,原本门口还有六名警署人员呢,现在就只剩下一名了。
“你是谁?”
那名警署人员警惕地问道。
毕竟现在是多事之秋,谨慎一点很有必要。
瑞妮丝也不藏着掖着,她相信眼前的警署人员应该知道「学者」分部就在布兰德大学内。
“我是来找「学者」的,那群白袍人没和你们说会有客人到访吗?”
瑞妮丝直言不讳。
果不其然,听到「学者」二字,那名警署人员脸上流露出一丝怯弱。
“我……我不知道,我得去……问问。”
那名警署人员说着,转身打算去找人询问。但下一秒,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虽然他知道「学者」在这所校园内,但他完全不知道「学者」的具体位置。
瑞妮丝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笑着说道:
“你去图书馆门口喊上一嗓子,就会有人来了。你放心,这段时间我帮你看着门。”
在瑞妮丝的提示下,那名警署人员顺利地找到了刚值完班的佘权。
见到瑞妮丝的那一刻,佘权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嘴里不断念叨着:“终于来了,终于来了……人我终于是找到了。”之类的话语。
终于,他的任务完成了,可以安下心好好休息了。
要不,去隔壁城市度度假?
这或许会是个不错的主意。
“走吧?在这愣着干吗?”
瑞妮丝打断了佘权的幻想。
顶着黑眼圈的佘权被吓得立直了身子,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正了正身上的白大褂,带着瑞妮丝前往了图书馆。
校园内弥漫着无形的白色雾气,比上次批判黑帮时更为浓郁。前不久这里似乎发生过一次极大的动员活动。
瑞妮丝询问佘权大学内的学生去了哪里。佘权倒也没有隐瞒,将动员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瑞妮丝。此刻,他们应该正在和黑帮与游行队伍交火。
瑞妮丝在心底痛骂了这群不干人事的家伙,等会儿她就打算从这群蛊惑人心的「学者」身上讨回公道。
此时,那靡靡之音再次在瑞妮丝脑海中响起。
但有了上次的教训,瑞妮丝知道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远超地上的存在。
那么,这种时候就应该用远超地上存在的力量去对付另一名远超地上的存在。
瑞妮丝这次出门带上了所有的家伙事。
先前为了方便行动,她没将法典带在身上,但现在她带上了拥有阿莱格娅力量的菲洛芙。菲洛芙的存在虽然并未完全屏蔽这古怪的白雾,但也大大缓解了瑞妮丝头昏脑涨的现状。
两人很快走到了图书馆的门口,佘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瑞妮丝也不矫情,踏入了图书馆内部。这所图书馆是布兰德大学内最大的建筑,里面摆放着从各个地方、各个时代收集而来的书籍。
从《上下六千年》、《大陆见闻录》、《神学解谜》,再到《机械原理》、《数学推论》,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见瑞妮丝对这里的书籍很是感兴趣,佘权便履行了一名图书管理员的职责,开始向瑞妮丝介绍起来:
“这里的书籍大多数是帝国皇家图书馆典藏的拓印版本。值得一提的是,帝国皇家图书馆内拥有人类帝国范围内九成九的书籍。”
这是在变相说明布兰德大学图书馆藏书之丰富。
“您看上了哪本可以直接拿来看看,不收费的。”
佘权热情地说道。
佘权都这样说了,瑞妮丝也不客气。随手拿了一本《大陆见闻录》开始翻阅起来。
不过这本书的作者显然没走完这片大陆就已垂垂老矣,书中的内容有很多不全之处。
和瑞妮丝的见闻比起来,这本书的作者就像是个初中生,而他对面站着的是大学毕业的瑞妮丝。
但书里也有瑞妮丝未曾注意到的点,也算是有可取之处了。
“这书不错。”
瑞妮丝悄无声息地施展法术,用法典把书里的内容拓印了一份。她在图书馆内徘徊许久,目光在书架间游移,拖延了足够久的时间后。
最终,瑞妮丝才迈开步伐,跟在佘权身后,缓缓走下那段蜿蜒曲折、仿佛没有尽头的旋转楼梯。
走到了图书馆最底层,映入瑞妮丝眼帘的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地下空间,四周寂静无声,唯有他们轻微的脚步声在空旷中回荡。
“嗯……怎么有股奇怪的味道。”
瑞妮丝微微皱起眉头,鼻尖轻轻抽动,那股若有若无的清香钻入她的鼻腔。这味道似曾相识,似乎在哪闻到过类似的味道,她却一时想不起来。
佘权瞥了瑞妮丝一眼,向她解释这味道的来源:
“哦,这该死的老头,又在这儿抽‘天堂之叶’了。”
“‘天堂之叶’?”
瑞妮丝似乎想到了什么。
“也就是精灵之叶,这是它的商品名。本质上,就是从精灵树上采摘下来的叶子。”
佘权解释道。
瑞妮丝终于想了起来,这精灵之叶产自无比遥远的精灵之森。
“也不知道是哪个无聊透顶的家伙,点燃了这片叶子,还放进嘴里,结果就上了瘾。据说抽了这玩意儿,心情立马变得舒畅,有时候甚至能让人欲罢不能。到了你们穿越者嘴里,就变成了所谓的烟草。”
“不过,这只是最普通的精灵树叶子。有些精灵树历经成千上万年,它们产出的烟草成瘾性可大多了。”
“前代皇帝为了防止民众沉迷,限制了这种古树烟草的流通。所以啊,想要买到这种烟草,只能私下里去找黑帮或者穿越者的渠道。”
佘权点了点头,瑞妮丝说得一点不错。
“这种烟雾对人体可是有害的。”
佘权再次提醒道。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通道两侧的柱子上,昏黄的灯火摇曳不定,勉强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终于,在通道的最深处,他们看到了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双眸紧闭,仿佛与这黑暗融为一体。他的手中托着一根长长的器皿,里面塞满了正在燃烧的精灵之叶碎屑,袅袅青烟正从器皿中缓缓升起。
听到脚步声,老头缓缓地睁开双眼,那浑浊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深邃。他微微张开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低沉:
“你终于来了……魔族的法师女士。”
听到老头的话语,瑞妮丝瞬间警觉起来,右手迅速从法典中抽出小短杖,魔法粒子迅速在她指尖凝聚,仿佛下一秒就会宣泄出来。
一旁的佘权却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一头雾水,大脑飞速运转却仍是一头雾水。
“魔族?什么魔族?”
然而,疑惑归疑惑,佘权深知此刻不能让局势失控。
他赶忙向前跨出一步,挡在瑞妮丝和老头之间,双手微微抬起,脸上堆起和善的笑容,说道:
“先别冲动!咱们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好好聊聊,怎么样?”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试图缓和这紧张的氛围。可这番有些别扭、略显拙劣的安抚话语,并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老头见状,只是缓缓开口:
“这是老夫与生俱来的能力,能窥探到一些既定的未来片段。就在不久后的未来,老夫有幸目睹了您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