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魔法以阵法的形式释放,它所消耗的魔力并非源自施法者自身,而是取自空气中弥漫的魔力以及提前储存在阵法核心处的魔力储备。
正因如此,瑞妮丝即便体内魔力几近空空如也,也能顺利施展这一魔法。
阵法启动后,青色之风在阵法中无规则地流转。科尔克的身躯静静悬浮在阵法中央,宛如这风暴中心的孤舟,随时可能被汹涌的波涛吞没。
瑞妮丝心神微微一动,数道青色之风便朝着科尔克的身躯飘了过去。当它们刚接触到科尔克身躯的片刻,便轻易地腐蚀掉了科尔克的手臂。
说是腐蚀,其实这种描述并不准确。
更准确地说,这青风像是被赋予了「风割」的特性,它轻飘飘的,毫无重量感。然而当它掠过科尔克的手臂时,却能将他的手臂轻易割断。
在身体遭受到这致命攻击的瞬间,原本处在梦境中的科尔克猛然睁开了眼。
他的双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身体的防御本能被迫运转了起来。
体内的「气」如同被点燃的火焰,本能性地释放而出,竟在一瞬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住了这群青色之风的侵蚀。
外放的「气」如同海浪,不断冲刷着青色之风,试图将其彻底击退。
科尔克从梦境的摇篮中猛然跳到了虚无的地面,双脚落地时,溅起了一阵无形的涟漪。
他开始来回踱步思考,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困惑。
“我好像忘了什么……我觉得我应该能想起来。”
话音落下,随着境界的滑落,梦境内的科尔克逐渐记起了发生过的种种。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恍然,瞬间想起了自己是被瑞妮丝的魔法拉入梦境的。
“奇耻大辱!”
他怒吼一声,声音在梦境中回荡,仿佛要将这虚幻的世界震碎。
然而,即便意识到了自己被困在了梦境之中,但科尔克却依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反而,困意仍不断袭来,一波接着一波,催促着科尔克回到那看似舒适的吊床上。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身体也渐渐变得无力,朝着堕落的深渊滑去。
与此同时,梦境外的瑞妮丝终于破开了科尔克「气」的阻拦。
青色之风如同挣脱牢笼的猛兽,风势越发猛烈,继续向内侵蚀,朝着科尔克的身体猛扑过去。
一股极强烈的危机在一瞬之间逼向科尔克。
他感觉自己的生命正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这青色之风撕成碎片。
科尔克心中清楚,他再不醒来就永远醒不来了。
“我将清醒!”
随着他的怒吼,境界一掉再掉。
终于,在最后一丝意识的支撑下,科尔克清醒了过来。
手腕上的刺骨疼痛瞬间袭来,让他困意全消。
“我的手……”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残缺的手臂,愤怒与恐惧盘踞着他的脑海。可还来不及发作,无数道青色之风便再次朝他袭来。
科尔克怒吼一声,体内的「气」如同决堤的洪水,不要钱似得向外爆发。
那「气」形成了一道道坚固的屏障,将这些风阻拦在外,但青色之风却毫不避退,不断地冲击着屏障,发出阵阵尖锐的呼啸声。
下一秒,科尔克朝着瑞妮丝冲了过去。他的脚步沉重有力,眼神中杀意弥漫,仿佛要将瑞妮丝生吞活剥。
不过瑞妮丝仅仅后退了两步,她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罕见的笑意。
但这却让科尔克微微愣神,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他走出了阵法,但却不敢再向前一步了。他不清楚前方是不是还存在着杀阵,还只是瑞妮丝的虚张声势。
“「盲信」之科尔克啊……为什么不继续信下去了?为什么要在这里疑神疑鬼?你不是自诩自己最强吗?”
瑞妮丝的声音如同银铃般清脆,在空气中层层回荡开来。
听到瑞妮丝的声音,科尔克的身躯微微一震。
体内的「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开始下瘪,原本汹涌的气势瞬间减弱了许多。
他似乎又回到了来到这个世界前的模样,耳边又回荡着旁人的声音。
“这家伙好下头,明明长成这样却还想追求别人……我们离他远一点。”
一道尖锐的、满是厌嫌女声在他耳边响起
“明明什么都做不到,为什么还舔着张脸?”
一道男声传来,科尔克转头去看,正对上了那丝毫不隐藏的、戏谑的双目。
“你就别出门了,净给我丢脸!”
亲人的斥责声如同重锤一般敲击在他的心上,中伤了他的自尊。
科尔克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这些聒噪的声音清理出自己的脑海。
以前自诩什么都能做到的他,如今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到。
但很快,他又想起了现在的自己。
现在的、拥有「神赐」的他什么都可以做到,有了真正「自信」的资本,他和以前完全不同,已经脱胎换骨了!
“我会赢,而且会一直赢下去!”
一瞬间,他想到了悬挂在自己身体表面的魔导具。
瑞妮丝曾经撕开了一张卷轴,将魔道具的魔力运转禁用了,那是否可以说,他也可以使用这种方法,去禁用瑞妮丝体内的魔力以及附近的阵法。
体内的「气」越来越少了,那来源于他信心的力量也是,但并不妨碍他使用。
“呵……你的确很强,但倘若……”
科尔克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你体内的魔力被禁锢,附近的阵法也停止运行。”
科尔克说完,一股无形的束缚力如同毒蛇般缠绕在瑞妮丝的心头。
瑞妮丝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枷锁锁住,体内的魔力被封锁了,无法自由流动。附近布置的阵法也与她失去联系,感应不到了。
而科尔克体内的「气」彻底见底,竟然回到了男爵的境界,甚至马上连男爵都要不如了。
但此刻的他却并不在乎自己的境界,他在乎的是自己获得了胜利,强如眼前的法师也得跪倒在自己面前!
“没有人能阻挡我,没有人能非议我。”
“我什么都能做到,什么敌人都能战胜。”
瑞妮丝半蹲在地上,她试图破解体内的无形枷锁,但很遗憾,此刻的她魔力无法恢复,也无法释放,如同一台被一根树枝卡死的精密机器,完全失去了运行的能力。
掩盖在她体表的魔力也缓缓散去了,漆黑的角即将暴露在空气中。
瑞妮丝可不想在这种实力的面前暴露自己的面目,否则只需要这群「神选者」运作一番,整片大陆都容不下她。于是她默默拉了拉自己的帽子,将那即将暴露的角隐藏在阴影之中。
科尔克稳步上前,一步……两步……
他此刻内心愉悦极了,没什么比获得胜利更加令人愉悦的。
滴血的手臂他已浑然不知,他现在脑海里想得是如何发表自己的胜利宣言,以及如何去折磨眼前手无缚鸡之力的法师。
科尔克终于来到瑞妮丝的面前,发表了一长串在瑞妮丝看来无用、无聊、无趣的胜利宣言之后,他举起拳头,打算将瑞妮丝彻底制服。
想到这里,他那股因为自我怀疑而即将湮灭的无形力量,竟然有了恢复的迹象。
“喂……你现在是男爵是吧?”
瑞妮丝眼中闪过一抹紫意,出声打断了科尔克的思考。
“是又如何?失去了魔力的女性法师,在我看来连一块稍微重一点的石头都搬不动。”
科尔克的表情有些扭曲,他舞动着四肢,身体微微后仰,用手指指向瑞妮丝的眉心,仿佛在宣告着自己的胜利。
“我一只手就能解决你……”
他得意地说道。
“哦?是吗?那你可以试试。”
瑞妮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眼神中满是对科尔克的挑衅。
看到瑞妮丝如此自信的模样,科尔克又一次迟疑了。
但下一秒他便想通了,瑞妮丝只不过是虚张声势,想要拖延时间破解他的「神赐」。
真是痴心妄想!
他抬起拳头,想要彻底将眼前伶牙俐齿、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的家伙给击昏。
可晃眼之间,瑞妮丝的拳头先一步落在了科尔克的小腹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
吃痛的科尔克不禁瘫坐在了地面上,眼里不可思议的光芒更盛。
“你要知道,法师虽然不能兼学「气」,但为了防止自己在战场上因魔力耗尽,而被敌人轻易捕获的情况。当时大部分参军的法师都会学习一点体术进行保命的。”
瑞妮丝缓缓说道,一边揉着自己的拳头,一边回忆着往昔她在战场上与魔族法师真刀真枪拼杀时的场景。
那群魔族生命力和体质都强横无比,要想杀死他们,可难上加难。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面前的是科尔克。
“另外,加上现在的我体质有点特殊……我有自信,一名男爵可在肉搏上赢不了我。”
说罢瑞妮丝轻易将科尔克提了起来,一个倒栽葱似地将他摔在了地上。
“可……恶……”
科尔克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死了过去。
瑞妮丝能感受到体内的禁锢散去了,她从法典内摸出了一根绳子,给科尔克绑住后,打算提着他前往了正面战场。
要不是还想从科尔克口中问出一些情报,否则瑞妮丝早就手起刀落送他去见阿莱格娅,让阿莱格娅好好教训他。
瑞妮丝走前突然想到了什么,在废墟中挖出了奄奄一息的两名子爵。
“真亏您还能想起我……”
子爵虚弱地说道,他不断扒拉着身侧的石块,慢吞吞地从废墟里爬了出来。
瑞妮丝顺手把敌役子爵的「气」废了,然后丢给了子爵一根绳子,让他把这家伙给绑起来后,两人一同前往了正面战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