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着镜子中那冷酷、面无表情的自己,她感到无比地讶异。
——原来自己也可以变成这种模样,实在是不可思议。
“我真的变成她了。”夏茵无意识地喃喃自语。经过这个小小的仪式,原本疲惫不堪、肿胀烦闷的头脑霎时有如被清凉的风吹拂过般澄彻,精神亢奋得按捺不住阵阵的冲动。面容绷紧、瞳孔里仿佛燃烧着黑色的火焰,即将呼之欲出。
“没错……我一个人也能活着,我不用她保护也能活着。”
于是,一些被遗忘了的记忆又浮上心头。
叶希没有教过她如何格斗,只是告诉了她三个要点。
其一,格斗最重要的是勇气。力量、技巧、速度都是其次,如果畏惧对手的话就绝对没有胜算。
其二,要清楚地分析敌我的优劣势,找寻对方的弱点、攻击对方的要害。
其三,充分运用周围环境,挖掘身边一切可以充当武器的物品。
“我不用怕他。仔细想一下,他也不过是13岁的小孩。”夏茵静静地思索。“我平常都有做运动,臂力、柔韧度、反应神经都不可能比他差。最起码,我的身高就很有优势,手脚也比他长。但是……他应该有刀子。他会用刀子来对付我吗?……不管怎么说,还是做最坏的打算吧。”
她再次打量了这间布置得相当典雅、舒适的卧室。
房间里没有花瓶,也没有扫把之类的物品——大体上一个白领丽人的卧室里也不会有扫把。梳妆台上有一把折叠式的小剪刀,方便带在身上,但实在秀气得很不中用。唯一的一只椅子是实心的无靠背坐垫,抓在手里根本无处使劲,也只能放弃。翻遍了所有抽屉,一时间似乎找不到可以利用的东西,她不由得有些迷惑了。
“赤手空拳是绝对不行的……既然没有直接就能用的武器,那就得自己‘制造’出来了。”
她把眼光锁定住叠在床上的毯子。这张毯子很薄,体积也不大,而且质地坚韧。她将毯子卷成圆筒状,发现手感意外地好,挥舞起来相当流畅。当然,单是这样是不够稳固的。她打开衣柜,取出了一条连衣裙,随之用剪刀沿着裙边割开几个小口。然后,她捏着裙角一路撕下去,逐一将裙子撕成数道布条。接着,她把布条分别搓成绳索,在卷紧毯子的同时用力地捆住,并从前到后地绑了几个结。一番努力后,一根结实而有弹性的棍棒就完成了。
“这样还不够。”
她不停地用眼睛搜索房间,在书桌脚的内侧找到了一罐杀虫气雾剂。她拿起来摇晃了几下,确定里面还有液体,然后端详了一下说明。
“唔……‘95%成分为酒精,对人体无害’?”她歪着脑袋自言自语。“鬼才信呢!”
于是,她把气雾剂藏进毯子的尾部,以备不时之需。
“还不够,不能掉以轻心。”她反复地察看房间里的东西,脑海里也在不断联想着。“有了。”
她从书架上取下几本厚书,跟着在抽屉里找出一条长筒//丝袜,把厚书塞了进去。为了保险起见,她又在外面加套了两条丝袜。这个玩意看起来虽然是很可笑的组合,但用手提起来时,那种沉甸甸的感觉却好似打倒巨人歌利亚的投石器一样危险。
“……要是甩中头部的话可不得了。”她有些犹豫。“嗯,就放在门旁边,当最后的武器用吧。”
准备完毕,夏茵做了一个深呼吸。把门打开的话,似乎就会再次踏入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而且还有一个非常识能想象的恶魔在等待着她。一想到那个恐怖的冰箱,她就觉得自己紧张得快要窒息。
“镇静、镇静下来……我不能害怕……平白无故地遇到这种事,真是够了……对,赶紧把他打晕……然后报警吧……现在也不知道几点了,今晚说不定还能睡个好觉呢,呵,呵呵……”
她当然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僵硬。
拖得越久,恐惧越是一点一点地加剧,最终要面对的还是必须面对。夏茵下定决心,咬紧牙关开了门,手里抱着棍状的毯子猛冲了出去——
忽然间,她感到脚下一滑!!
心脏猝然搐动了一下,强烈的不安感瞬间侵入神经,就像被无数道电流窜过般迅猛。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失去了平衡。毯子脱手飞去,整个人后仰、重重地摔到地板上。疼痛、麻痹,加上胸口一阵闷塞令她不知所措,脑袋暂时性地一片空白。她本能地爬起身坐在地板上,正想喘息一下,却突然看到了龚遥胜那张狰狞的脸就在旁边!!
时间,似乎在这一秒钟凝固住了。
——弓着身体、面露怪笑、饶有兴趣地观察夏茵的龚遥胜。
——无法动弹、表情呆滞、被龚遥胜吓得六神无主的夏茵。
紧接着,他向她挥出一击。被那双骇人的眼睛所吸引,甚至连他手里拿的是什么都没有看清楚的夏茵,在脑袋被击中之前,她心里咯噔地闪过一句话。
“一切都完了……”
随后,她便昏迷了。
夏茵完全没有意料到,在她躲进房间后,龚遥胜从厨房里拿出食用油并倾倒在房门前面。接着,他就一直在旁伺机偷袭。夏茵一旦摔倒,个子矮小的他便立刻掌控了高度的优势,可以轻易地打晕她。尽管夏茵费尽心思准备了几种武器,然而最终却因为大意,一下子败给了他的简单策略。
……
苏醒之后,感觉糟透了。
身体呈“火”字型仰面朝天地躺在床上,手腕、脚踝处被绑上绳索,整个人就好像蝴蝶标本一样遭受拉扯,唯一能灵活转动的恐怕只有脖子了。她缓缓地观察了一下环境,发现这里并不是先前待过的房间,应该是龚遥胜的卧室。
“你醒了呀,姐姐。”少年亲热地说道。他侧躺着依偎在夏茵身边,两人贴得很近,近得可以传递彼此的体温,但她却因此而感到一阵阵的恶寒。
“……”
眼下虽然是最糟的状况,但也不能轻易地意气用事。激怒他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目前所能做到的就是尽量地忍耐——现在还不是绝望的时候。
“我本来是打算先让你考虑清楚的,可转念一想,要让你那么简单地接受我……似乎不太可能呢?”少年说道。“不过那也很自然,因为你还不了解我嘛。”
“男人都是满脑子欲望的东西,但是我不一样。我不会玷污你的身体,也不允许任何人玷污你的身体。我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我需要依赖,需要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