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客气了。如今小女得以痊愈,后天晚上,自当设宴款待大夫。”
“多谢大人。且让我与小姐重新把脉。”
一搭手腕,唐治钦便吃了一惊,更脱口而出:
“小姐的脉象如此强劲?!”
“不好么?”
黄臻月嫣然一笑。
“唐大夫医好了小姐,怎还懵懵的!”
蝶儿也忍俊不禁。
“非我功劳,实小姐有仙人所护。”
唐治钦老实答道。
“大夫却也胜似那仙人哪!”
满堂皆笑,唐治钦也不好应答。
“天气甚佳。蝶儿,我俩上街去罢。唐大夫,一同散心可好?”
“多谢小姐美意,只是我已两日未睡,困倦不堪……”
“大夫著实辛苦了。那么,我便权当送你归家。”
“不敢,不敢。”
于是,三人成行,离开了尚书府。
话说这东京城乃极其繁华之地,凡举目所望无处不有买卖交易。酒楼、茶坊、妓馆,纷繁林立;珠玉、匹帛、金银铺,商店宏伟。杂货、药铺、漆器铺,应有尽有;鱼行、肉行、果子行,遍布市场。论食店,则菜肴、瓠羹、小吃,足饱腹欲;论集市,则瓦肆、州桥、相国寺,热闹非凡。街上游人接踵比肩,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无论行至何处皆是一片喧嚣,可谓人间盛景。
“人何其多!”
黄臻月忽地感叹,蝶儿笑道:
“小姐数日未外出,自当恍若隔世乎?且说这东京城,哪一天不是人山人海?”
“人虽多,止于眼耳。”
蝶儿摸不透她的话,便老实不吭声。唐治钦道:
“此话怎讲?人与人之间,自有当中的联系。”
“说得是。我们三人,可一再如今日般同游么?”
“小姐言重了。只须小姐身体安康,何时不是良机。”
“但愿。”
待送了唐治钦归家,黄臻月与蝶儿继续游玩。黄臻月自是看也看不够,走也走不累;蝶儿却是心中古怪,眼睛便始终瞅著她。时近中午,黄臻月竟是毫无倦意。蝶儿便道:
“小姐,再不回去,恐老爷担心。”
“无妨。若你肚饿,我们寻一处吃去。”
蝶儿大惊。
“小姐,使不得!若老爷追究,诸多麻烦!”
“便回罢。”
黄臻月脸上甚是不悦。
饭毕,午后无事。蝶儿以为黄臻月将又出游,不料她却是自回房间,静坐沉思。
“小姐如何多了许多心事?”
“如今我已病愈,则唐大夫亦不复登门。如此,关爱我之人还有几多?”
“当然还有老爷、夫人。”
“有么?未见他们时时关心。”
“老爷自是朝中大忙人;夫人也与其他夫人多应酬。但问,天下父母,有哪个不关爱子女的?”
黄臻月却是摇了摇头。
“爱我之人,惟存蝶儿也。”
蝶儿听了脸直泛红晕,心中欢喜得便叫声音也发颤。
“蝶儿是小姐的奴婢,自当尽心尽力地侍奉小姐。若小姐不嫌弃,蝶儿愿侍奉小姐一世。”
“你我每日朝夕相处,是为最好。”
黄臻月眼灼灼地盯著蝶儿,倒是把她给盯得慌了。见她不知所措,黄臻月抒怀一笑。
“你却如何闭紧小嘴,不肯开口?也罢,我们上街去。”
两人便又四处游玩。黄臻月童心大发,肆无忌惮。看了杂耍,又要看傀儡戏;吃了一些鲜果饯脯,又吃了一些烧烤煎炸,端的是全无半分矜持。蝶儿跟在后面暗暗乍舌,却也吃得不亦乐乎。直至暮色降临,才意犹未尽,打道回府。
当天晚上,蝶儿趁黄臻月未有动作,赶紧说道:
“小姐,你须是要逛夜市了;这夜市著实好玩,只苦了蝶儿双脚麻痹,腹中翻滚哪。”
黄臻月不禁噗嗤一笑。
“既然如此,留在家中罢。你可去取书来。”
“多谢小姐善解人意。书顷刻便来。”
于是,黄臻月随手拾了一本,坐下了。她那椅子正对著缕空雕花木窗;透窗望去,则院内景致胜似仙境。月光皎洁,染得假山似银犹蓝。微风渺渺,拂得竹枝婀娜摇曳。园圃之中,花团锦簇,色彩斑斓如霓裳;那细石小径上,便是少了一位下凡的花仙女。
黄臻月拿的是一本词。她唱道: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此乃南唐后主李煜所作的《乌夜啼》。黄臻月吟毕,凝望窗外。许久之后,她缓缓道出:
“恍然沉梦花庐,似婴雏。
却见月下清影、印孤竹。
何堪寂,自知命,不能独。
试问今生何处、是终途。”
蝶儿仔细地听完,奇道:
“蝶儿从未听过小姐唱这首曲;莫非是灵感所至,及时作出?”
“正是。”
“这般了得!且小姐缘何孤寂?蝶儿仍做得不好么?”
“胡乱唱唱而已,无须介意。”
此后,黄臻月埋头看书,蝶儿静伴左右。又一会,黄臻月收书,道:
“蝶儿,取水为我擦身。”
蝶儿却是笑了。
“小姐,你前几日下不了床,故以布擦身;现在你病好了,自然是到浴室里去。”
“说得是。我倒糊涂了。”
到了浴室。蝶儿照常为黄臻月宽衣,自己则脱得只剩MO胸和亵KU。她只顾往里面走;黄臻月却拦住了她。
“蝶儿,你也脱guang了。”
“小姐,我只是在旁服侍。不弄湿衣服为好,向来如此。”
“我便要你脱guang了。”
“小姐命令,哪敢不从。”
蝶儿赶紧除去衣物,她尚且年幼,比起黄臻月姣好的身段自是不如;而两人LUO裎相对倒还是破天荒头一遭。她常年看惯了黄臻月的身体,当然毫无隔阂;自己虽初次这样,本也不该羞耻,怎奈黄臻月却又眼灼灼地看著她,不由得满脸通红。
“……小姐,请坐下。”
黄臻月往一张小木凳坐下,仍然目不转睛的盯住蝶儿。蝶儿逃也似的转到黄臻月身后,正好躲避她的视线。于是用勺舀了一瓢热水,慢慢淋将她身上;再取一香皂儿,用毛巾裹了,便开始搓背。因是熟稔活,蝶儿也忘却了许多,只顾拿捏好擦身的力度。忽地,黄臻月趁她不注意,冷不防把她拥入怀里。肌肤甫一接触,蝶儿登时大吃一惊。
“小姐,不可!”
“有何不可?”
一边说著,一边更是搂紧了她。贴胸摩腹的感觉何等滑腻!蝶儿被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兀自呆呆地任由黄臻月摆布,口中不断喃喃自语:
“蝶儿是小姐的奴婢,怎能与小姐有肌肤之亲,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