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节由《幻想变革I百年与新生之行》作者“EGOR1968”所著
敲门声响起时，女孩正指着稿纸第三页的段落想要说什么。我起身时膝盖撞到了茶几，那沓稿纸像受惊的白鸽般散落一地。
"请稍等。"我对着空气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对来访者还是对正在慌忙捡稿纸的女孩道歉。
门一打开，扑面而来是浓郁的没药香气。一双镶嵌着金色纹路的罗马凉鞋踩在我的门垫上，往上是蕾丝花边的白色长袜，再往上——是红黑相间的女仆裙装，裙摆还缝着一圈拉丁文刺绣。
"Salve（你好）！我亲爱的作家先生！"佑珠珀用舞台剧般的腔调喊道，右手在胸前划出一个夸张的弧线，"愿朱庇特保佑您今日文思如台伯河般奔涌不息！"
她火红的短发上别着月桂叶造型的发卡，在走廊顶灯下闪闪发亮。我条件反射地要关门，却被她用皮质手袋抵住了门框。
"等等，您竟然想将远道而来的友人拒之门外？"她翡翠色的眼睛突然眯起，"莫非..."鼻尖像猎犬般抽动两下，"您藏了缪斯女神在屋里？"
身后传来纸张摩擦的轻响。我转头看见女孩僵在原地，手里还抓着半页稿纸，活像被猫头鹰盯上的田鼠。
佑珠珀的瞳孔瞬间放大。"啊哈！"她从我腋下灵巧地钻过，裙撑擦过我胳膊时发出丝绸摩擦的沙沙声，"这位可爱的小姐，请允许我自我介绍——"
她行了个标准的屈膝礼，裙摆像花瓣般绽开："我是佑珠珀·冯·奥勒留，您可以直接称呼我为'您最忠实的女仆'。"抬起头时，她冲女孩眨了眨眼，"顺便一提，这个邋遢男人写的《狼ThoughtLink》第三章节，是我用三百个纳尔买下他所有存书才让他没被出版社解约的。"
"那、那是古罗马银币！"我涨红着脸解释，却发现女孩正盯着佑珠珀领口的徽章——和我刚才注意到的元宇宙开发者标志一模一样，只是材质换成了古铜色。
佑珠珀已经自来熟地坐在沙发上，从手袋里掏出镶嵌宝石的锡制茶罐。"正好，我刚从帕拉蒂尼山...啊不，是从银座买了大吉岭。"她突然凑近女孩，"您喜欢在茶里加蜂蜜还是橄榄油？"
"蜂、蜂蜜..."女孩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明智之选！"佑珠珀不知从哪变出个黄金雕花的蜂蜜罐，"不像某个野蛮人..."她意有所指地瞥向我，"上次居然往我的陈年普洱里加方糖。"
女孩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她猛地站起身，手指微微颤抖地指向佑珠珀。
"等等……您说话的方式，还有这个蜂蜜罐上的纹章……"她深吸一口气，"您是不是《幻想变革》系列的作者？那个以古罗马为背景的元宇宙史诗？"
佑珠珀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她的嘴角缓缓扬起一个优雅而神秘的微笑。她放下茶匙，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姿态宛如一位真正的元老院贵族。
"哦？"她的语调忽然变得比刚才更加戏剧化，甚至带上了几分歌剧般的咏叹调，"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竟能遇见一位识货的读者。"
女孩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我从《幻想变革：百年与新生之行》就开始追您的作品了！您在第三卷里对魔法的重构，第四卷那超惨小生的塑造——"
"——简直像是把整个现代社会搬到了罗马，对吧？"佑珠珀得意地眨眨眼，"不过，我更喜欢第二卷里克劳狄乌斯的部分，那个口吃的皇帝在虚拟世界里反而成了最雄辩的演说家。"
"没错！还有您对权谋的描写，那种——"
"那种虚伪的优雅，暗藏刀锋的恭维？"
"对对对！而是你在里面提到的《空之●界》我也看过，我家里还有浅上●乃的手办——"
两人越聊越投机，从剧情设定到角色塑造，再到元宇宙里的互动彩蛋，语速快得像是加密通话。而我——一个活生生的大叔，此刻正站在茶几旁，手里端着半凉的咖啡，像个被遗忘的NPC。
我清了清嗓子。
没人理我。
我又敲了敲茶几。
佑珠珀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别吵，野蛮人，我们在讨论艺术。"
女孩甚至没注意到我的存在，她正兴奋地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能请您签个名吗？我一直想见您，但您在元宇宙里从不露脸……"
佑珠珀优雅地接过笔，在本子上流畅地签下花体字，还不忘用拉丁文写了一句赠言。
我叹了口气，默默走向厨房，准备再泡一杯咖啡。
厨房里，我往咖啡杯里倒热水，蒸汽模糊了眼镜片。客厅里传来女孩压低的声音：
"所以……您为什么会来齐法先生家啊？"
我手一抖，差点把热水洒出来。
佑珠珀的笑声像银铃一样清脆："哦？你在怀疑什么？莫非是觉得我和这个邋遢大叔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恋情？"
"……"
"呵呵呵。"佑珠珀的语调忽然变得慵懒而戏谑，"放心吧，我对男人的品味还没堕落到这种程度。"
（我捏紧了咖啡杯，心想这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那为什么……？"女孩的声音充满困惑。
"因为他的作品啊。"佑珠珀的语气忽然认真起来，"他的文字里，有种旧时代死宅特有的固执思考方式——明明已经被时代淘汰了，却还是不肯妥协。就像……"她顿了顿，"就像一台老式打字机，在所有人都用全息键盘的时代，依然咔嗒咔嗒地坚持着自己的节奏。"
"……"
"我看不下去，干脆尽最大‘财力’去支持他咯。"佑珠珀轻描淡写地说道，"反正我的纳尔如流水一般涌入银行，多到花不完。"
女孩沉默了两秒，随后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小声嘀咕：
"原来如此……这两位是个被富婆包养的关系——"
"噗——！"
我一口咖啡喷了出来。
"——什么叫‘旧时代死党的固执思考方式’啊！"
齐法终于忍无可忍，端着咖啡冲回客厅，眼镜片上还沾着刚才喷出来的咖啡渍。
"我的剧情哪里老套了？富野由悠季的《传说巨神伊迪安》当年不也被骂晦涩难懂，现在呢？实验性作品的价值是时代滞后性决定的！"
佑珠珀单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哦？那你倒是说说，你那些卖不出去的机战小说，实验在哪里？"
"非线性叙事！意识流战斗描写！机甲不是兵器而是‘人类精神的具现化’——这种主题在现在这个快节奏的元宇宙时代当然不受欢迎，但这不代表它没有价值！"齐法越说越激动，手指在空中划着不存在的分镜线，"我最近甚至开始研究实拍与动画的混合媒介表现手法，准备做动画脚本兼监督——"
"哈！"佑珠珀突然拍桌大笑，"就凭你？一个连VR设备都不愿意升级的原始人？"
"传统媒介怎么了？庵野秀明在《蓝宝石之谜》里——"
"又来了又来了，"佑珠珀翻了个白眼，"你的‘参考资料’平均年龄比我还大。"
女孩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她小心翼翼举起手："那个……齐法先生，您刚才说的‘人类精神的具现化’，是不是有点像《关于佑珠珀的影像原则》里举例用古罗马建筑象征思维宫殿的设定……"
空气突然安静。
佑珠珀的红唇微微张开，齐法的咖啡杯悬在半空。
"等等，"齐法缓缓转头看向佑珠珀，"你这不是也很喜欢吗？”
"借鉴。"佑珠珀面不改色地纠正，"而且我赋予了它商业价值——你的原话是‘钢铁巨人的忧郁’，谁能看懂这种东西？"
一片寂静，但从品着茶的珠珀小姐那红润的角色上看，她此时的内心并不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