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道尔公国是由阿道尔一世击败炎魔创立而来,在两百年的时间里,不管是魔族还是人族,这几乎成了北境诸国的常识。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常识,却存在被人忽视的漏洞。
“所以,阿道尔一世究竟是谁?他为何只有史话流传,却没有留下具体形象?在此之前更是没有丝毫痕迹,仅能从同伴的言语中得知。”
“阿尔米亚曾经确实存在着一个叫阿道尔的存在,但他却并没有直接打败炎魔。而是靠着某样恩赐,颠倒了因果顺序,将击败炎魔放到了公国建立之后,以试炼的形式存在。”
“阿道尔一世并不存在,需等到试炼通关才能出现,至少在之前是如此。不然的话,史话之前就会有明确指向,你也不会称我为先祖。”
“而这一点,在我进入试炼世界的瞬间,便已知晓。”爱丝悠悠说道。
对于爱丝这段推理,三世既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只是起身站在一旁,与解除结界后,再度进入宫殿的优诺一起听着。
“不对啊,小爱丝,你这个故事有个很明显的漏洞。”优诺听完反驳道。
“既然阿道尔一世不存在,那后来的二世,以及现在的三世又是从何而来?即便那个阿道尔只是封印了炎魔,难道他就算不是一世了吗?”
面对优诺的问题,做出回答的却不是爱丝,而是三世。
“确实算不上。虽然公国起源于他,但后续的执掌者,却是那支冒险者小队的其他成员。”
“受益于史话,在经营了一段时间后,公国成为了六位数的派系。而他们之中盗贼和修女的后裔,也就是后来继任的二世。”
“从这点来说,确实是与身为一世的爱丝大人您毫无血源关系,这点还请两位放心。”
听完三世的说明,虽然解释了问题,却也让优诺对阿道尔的身份产生好奇,向爱丝问起来。
“那最初封印炎魔的阿道尔,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对于这点,即使是三世也不太清楚,跟优诺一样好奇答案。而在二人的目光注视下,爱丝说明起来。
“人们渴望着英雄,世界期待新的史话,所以名为阿道尔的幻想诞生了。他是试炼的创造者,也是公国的起源,更是这段史话本身。”
在这之后,爱丝表示和其他城市一样,会在首都阿道尔停留几天,现在要离开宫殿找个住处。
虽然三世多次挽留,表示爱丝已是公国之主,城堡还有许多空房可以用来居住。但爱丝直言拒绝,认为这不接地气,带着优诺离开了宫殿,沿着阶梯回到了来时的路口。
阿道尔作为公国首都,消费要比之前去过的城市都要高。再加上最近暂住人口快速增多,旅店生意火爆,想要找到一处空房还真困难。
好在之前帮莎拉完成重现机的时候,她提到了在阿道尔开店的好友索拉里。在重现机大获成功,与苍月平原签订协议的现在,莎拉已是日进千金,改善了狼人族的生活。
作为报答,等到爱丝找上门时,早已知晓其事迹的索拉里,表示二人愿意住多久都行。
“虽然也可以去精灵之家,但是在女王下令不能提供帮助后,我们需要自掏腰包才行。那里消费极大,还不如就在索拉里家暂住。”
自离开森林后,爱丝唯一的收入就是西拓城那次。六十枚金币对一般人而言已是大半辈子的积蓄。但在过去几天里,爱丝带着各城游玩,吃喝住行都选的是最好的。
再加上精灵之家那次被要求自掏腰包,短短几天时间,包里的金币就消耗了大半。财力不足之下,这才有了找索拉里借宿一事。
吃完饭后,看着口袋里的十余枚金币,爱丝打算明天找家魔药店,出售几瓶中型复原药剂。补充弹药的同时,也能买些礼物对索拉里补偿。
看着逐渐变扁的口袋,优诺表示同意。虽然对价格没有准确认知,但优诺也知道,想要在人族都市生活,需要有足够的金币才行。
看着躺在床上等待入眠的爱丝,作为睡前闲聊,优诺对白天发生的事好奇问道。
“小爱丝,你之前不是说史话以认知为基石吗?”
“既然如此,那作为幻想存在的阿道尔,在没有真的通关试炼的情况下,不就相当于没有地基的房屋,水中的气泡。随时可能被人戳破倒塌,消失不见吗?”
虽说已被自己点明,但才接触不到一天,优诺就对阿道尔的本质有着准确认知,让爱丝有些意外。
明白这种情况下若不回答就睡不好觉,爱丝双手撑起上半身,缓缓说道。
“史话史话,并不一定要完全真实的历史,才能被称为史话。倒不如说,绝大多数史话,都存在着加工修改,基于人们的幻想诞生。这点在诗歌和小说上尤为明显。”
“倒不如说在这个幻想可以变为现实,逻辑可以被颠覆的起源之地,是真是假,是先是后并不重要。关键在于如何让人相信,在谎言被戳穿前将其变为现实。”
“对于这点,神话种和幻想种是相同的。区别在于,神话种有着完整的宇宙观,只要无法被证伪,便能一直推迟泡沫破灭到来。”
见优诺歪起脑袋,爱丝明白自己延伸得太多了,于是比喻起来。
“就拿购物来说,一般的史话是货币两清,幻想种则是欠钱拿货,等后面还,只要在到期前还上就行。”
“而神话种就更厉害了,他们不用实体钱币付款。拿巨龙点那样的虚拟货币支付不说,只要背后的黄金龙不倒,货币就是一串数字,想填多少就填多少。”
见爱丝将神话种说得创造史话跟喝水一样,优诺忍不住问道。
“神话种确实强大,但就因为有完整宇宙观,只要无法证伪,就能随意透支,不付出任何代价吗?”
“当然有,只不过那是以宇宙观的永恒刻度为代价。在最终时刻到来之前,神话种唯一的限制,是想象力是否丰富,面对其他神话的吞并,是否能保持竞争力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