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勺的钝痛如同跗骨之蛆，提醒着赖圣星方才的凶险。他与白瑶此刻蜷缩在少女带着淡淡馨香的闺房内，群青笔记本摊开在书桌上，冰冷的纸张似乎还残留着巷道里的血腥与寒意。他正准备写下那一场“意外”的春游车祸，将所有与他一同穿越回来的“中年灵魂”们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就在他凝聚心神，准备落笔的那一刹那——
“铃铃铃……铃铃铃……”
一阵急促而刺耳的手机铃声，如同平地惊雷般，骤然在寂静得落针可闻的房间里响彻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铃声，吓了赖圣星和白瑶一大跳！白瑶更是像受惊的小猫一样，浑身一颤，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赖圣星的心脏猛地一抽，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是谁？究竟是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打电话给他？！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圆珠笔，警惕地环顾四周，仿佛那铃声是什么催命的符咒。
他有些烦躁，甚至带着一丝被惊扰了“神圣仪式”的恼怒，从口袋里掏出那台屏幕小得可怜的诺基亚黑3200。这古董玩意儿，还是他软磨硬泡才让老妈给买的，说是为了方便联系。
手机屏幕上，一个熟悉的名字，正固执地闪烁跳动着，伴随着单调的和弦铃声，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
看清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后，赖圣星的瞳孔骤然紧缩，握着圆珠笔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停在了半空中，险些在崭新的纸页上划下一道突兀的墨痕。
来电显示——包皮！
“是他？”赖圣星眉头紧锁，心中疑窦丛生。包皮，本名包友平，高中时期的死党之一，也是那场同学会的邀请者。难道……他也和虞少初、毕生一样，对自己手上的笔记本动了心思？可他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打电话？
“谁啊？”白瑶凑过小脑袋，紧张兮兮地小声问道，眼神里充满了戒备。
“包皮。”赖圣星简短地回答，没有多余的解释，按下了接听键，语气尽量保持平静，但眼神却锐利如鹰：“喂？”
电话那头传来包皮略带沙哑，却异常清晰的声音，没有丝毫寒暄，开门见山：“星仔，是我，包皮。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方便，但我必须告诉你几件事，非常重要。”
赖圣星心中一凛，果然来者不善。他不动声色地问道：“什么事？”
“第一，我也穿越了，而且，我已经有了你第二次在教室里念故事，让时间倒流回七天前的记忆。”包皮语速很快，但吐字清晰，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我百分之百确定，是你手上的那本蓝色笔记本，拥有让时间倒流的异能。”
这个消息如同巨石投入深潭，在赖圣星心中激起千层浪。他原以为，只有虞少初和毕生这两个直接在现场目睹并“体验”过两次时间倒流的人，才会如此迅速地锁定笔记本的秘密。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有些大大咧咧，甚至有点猥琐的包皮，竟然也洞悉了这一切！
“第二，”包皮没有给他太多消化的时间，继续说道：“你得非常小心虞少初和毕生。据我所知，他们已经联手，准备不惜一切代价抢夺你的笔记本。今天下午，你是不是差点就着了他们的道？”
赖圣星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后脑的伤口仿佛又开始隐隐作痛。包皮的消息，无疑印证了他之前的遭遇并非偶然。
“你的目的是什么？”赖圣星的声音冷了下来，他不相信包皮会平白无故地向他示警。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昔日的友情脆弱得不堪一击，这一点，他在未来那残酷的商场上早已领教过无数次，最近一次还挨了一下哑铃。
电话那头的包皮似乎预料到他会有此一问，苦笑一声：“星仔，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任何人，包括我。但我的目的很简单，我想跟你联手。”
“联手？”赖圣星嗤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信任，“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包皮的语气透着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冷静的分析，“但你听我说完。我猜你也想到了，或者说，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我们这批从未来穿越回来的二十一个人，包括你我，还有另外十八个同学，以及郑明明老师，一定会围绕着这本笔记本展开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这东西的诱惑太大了，没有人能抵挡得住。”
二十一个人！包皮竟然连人数都算得如此精确！赖圣星心中暗惊，看来这家伙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做了不少功课。
“事实上，”包皮继续抛出重磅炸弹，“就在你今天下午‘遇险’的时候，我们这些‘穿越者’中的大部分人，已经背着你开了一次秘密会议。大家……已经分成了三派。”
“什么？！”赖圣星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失声叫了出来。白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捂住了小嘴，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些家伙，这些披着高中生皮囊的中年灵魂，行动力也太强了吧！这才穿越回来多久？就已经拉帮结派，划分阵营了？简直比未来那些公司里的办公室政治还要高效！
“第一派，也是人数最多的一派，大约占了我们二十一人中的一半，以虞少初和毕生为代表。”包皮的声音变得凝重起来，“他们的论点是‘绝对不能把改写命运的权力，交给赖圣星这种不靠谱的人’，主张不择手段，用尽一切方法，从你手中夺取那本群青笔记本。”
赖圣星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虞少初，这个女人果然心机深沉，野心勃勃！而毕生，显然成了她的忠实打手。一半的人……这意味着，至少有十个人，在暗中觊觎着他的笔记本，并且随时准备对他下死手！
“第二派，人数稍少，大概占了剩下的一小半，以我为代表。”包皮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诚恳，“我们主张联合你，赖圣星，至少是进行友好协商。主要原因有两个：第一，我们不确定这本笔记本是不是只有你才能使用，万一抢过来也是一块废铁，那就白费力气了，反而会彻底激怒你；第二，我们中的一些人，包括我，还是念及一些旧情的，不愿意把事情做得太绝。”
“旧情？”赖圣星冷笑，这两个字在此刻听来，是多么的讽刺。
“我知道你不信，”包皮叹了口气，“但至少，我们这一派，目前对你没有直接的恶意。我们更倾向于，大家坐下来谈，共同分享笔记本带来的机遇，或者，至少制定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规则。”
“最后一派，人数最少，只有两个人。”包皮继续说道，“就是郑明明老师，还有当年跟他传过师生恋绯闻的那个……艾磊，外号‘爱心猫’的家伙。”
“爱心猫？”赖圣星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艾虎，人高马大，酷爱运动，是班上的体育委员。因为他特别容易出汗，尤其是夏天剧烈运动后，胸前T恤上被汗水浸湿的痕迹，总会诡异地形成一个类似爱心的图案，因此得了个“爱心猫”的雅号。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和郑明明老师是一派的，而且当年那段沸沸扬扬的师生恋传闻……难道是真的？
“他们俩的态度是放任自流，就当没这回事儿。”包皮解释道，“用他们的话说，反正已经带着未来的记忆穿越回来了，无论如何都能比上辈子过得好，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笔记本打生打死，平白招惹是非。安安稳稳地利用先知优势，赚钱，改善生活，享受人生，才是王道。”
听完包皮的这番分析，赖圣星心中五味杂陈。他不得不感叹，这些家伙，不愧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中年灵魂，这份审时度势、快速站队、利益博弈的本事，真是刻在骨子里的。短短几天之内，一场围绕着群青笔记本的“权力的游戏”，已然悄然拉开帷幕，并且迅速形成了清晰的政治格局。
“那你现在打电话给我，是想约我见面？”赖圣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包皮这通电话的真实意图。
“没错。”包皮直接承认，“我想和你当面谈谈。有些事情，电话里说不清楚。而且，我觉得我们有合作的基础。”
赖圣星沉吟不语。他的确想见包皮，或者说，他迫切需要从包皮口中套取更多的情报，尤其是主张暴力夺取笔记本的那一派，除了虞少初和毕生，具体还有哪些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如果真的要执行“春游大巴团灭计划”，他也需要一个精确的“死亡名单”。
但是，他无法彻底相信包皮。这通电话，本身就充满了疑点。包皮打来电话的时机太巧合了。他又凭什么认为自己会相信他的“联手”提议？这会不会是虞少初和毕生伏击失败后设下的另一个圈套，引诱自己现身，然后把自己“包饺子”？毕竟，包皮口中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一面之词。如果这次贸然赴约，被他们堵个正着，那自己和白瑶，恐怕就真的要交代了。
想到这里，赖圣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计上心来。
“见面可以。”他缓缓开口，“但我现在不方便露面，而且，我信不过你。除非，你能拿出足够的诚意。”
“什么诚意？”包皮问道。
“很简单。”赖圣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把刚才说的三派人马，具体到每一个人的名字，都清清楚楚地写下来。然后，把这份名单，放到白瑶家小区门口的‘天天烟杂店’的书刊架上。你知道那个地方吧？就是我们以前常去偷买烟的那个小店。”
“天天烟杂店？”包皮显然对这个地方印象深刻，“我知道。可以，我可以把名单放在那里？”
“对。我会自己找时间去取。然后根据名单的真实程度，以及后续的观察，再决定要不要相信你们，要不要和你见面。”赖圣星的语气不容置疑。
选择天天烟杂店，是赖圣星深思熟虑的结果。第一，那个地方他非常熟悉，周围的地形、小巷、可能的逃跑路线，他都了如指掌。万一包皮真的设下埋伏，他也方便脱身。第二，也是更重要的一点，九十年代末的中国，虽然没有后世那么发达的智能手机、无孔不入的监控网络和便捷的外卖服务，但对于某些“违禁品”的管制，也远没有后世那么严格。他赖圣星，当年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为了防身，也曾偷偷搞到过一些“好东西”，就藏在天天烟杂店老板老王头的一个隐蔽的旧柜子里。这次去取名单，正好可以顺便把那些东西取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好，我明白了。”包皮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名单我会尽快写好，放到天天烟杂店。很近，到时候我会再通知你。”
“就这样。”赖圣星说完，便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呼……”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与包皮这短短几分钟的通话，比他打一场群架还要耗费心神。
“赖圣星，你……你真的要去拿那个名单吗？”白瑶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小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你不是已经决定，要把他们……都写死在那场春游的大巴上了吗？知道了名单，又有什么意义呢？反而还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赖圣星看着白瑶清澈而担忧的眼眸，心中涌起一阵暖意。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我想……少杀几个人。”他低声说道，声音有些沙哑。
“少杀几个人？”白瑶瞪大了眼睛，表示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赖圣星，你是不是糊涂了？就像你说的，那些人都是带着未来记忆回来的成年人！就算现在，像包皮他们那一派，主张跟你友好协商，可一旦他们经历了你设计的‘春游大巴失事’，侥幸活了下来，他们一定会立刻猜到是你干的！到时候，他们还会跟你‘友好协商’吗？他们只会把你当成一个会走路的‘****’，一个随时能要了他们命的恶魔！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联合起来，把你碎尸万段！到那个时候，所有活下来的穿越者，都是你要面对的敌人！”
白瑶的分析，如同尖锐的冰锥，狠狠刺入赖圣星的心脏。她说得没错，而且一针见血。一旦他动用了笔记本的能力来杀人，一定会被幸存者察觉，那么他和所有活下来的穿越者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和平共处的可能了。那些原本中立的，甚至主张协商的人，在见识到他这种可以随意剥夺他人生命的恐怖能力后，出于自保，必然会转变立场，将他视为最大的威胁，不择手段除之而后快。
赖圣星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不得不承认，白瑶的逻辑无懈可击。他刚才那一瞬间的“妇人之仁”，或者说，对于大规模“清除”同类的潜意识抗拒，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不切实际。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固执：“不，我还是想知道。我至少想知道，究竟是哪些人，从一开始就铁了心要置我于死地；又是哪些人，至少在目前，还对我抱有一丝善意，或者说，一丝利用价值。”
这或许是一种可笑的执念，又或许，是他内心深处，对人性还抱有那么一丝微不足道的幻想。即便他知道，在生死存亡的关头，这些所谓的“善意”和“旧情”，都将不堪一击。
白瑶看着赖圣星坚决的眼神，知道自己劝不住他了。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医药箱，小心翼翼地帮他处理后脑勺的伤口。
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但周围的头皮高高肿起，轻轻一碰就疼得赖圣星龇牙咧嘴。白瑶用棉签蘸着碘伏，轻柔地为他消毒，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她的长发垂落下来，几缕发丝不经意间拂过赖圣星的脸颊，带着少女特有的淡淡清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有了一丝松弛。
包扎完毕，白瑶又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用旧报纸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状物体。她将报纸一层层剥开，露出来的，赫然是一把明晃晃的西瓜刀！刀身在灯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刀刃虽然因为长时间使用而有些卷口，但依旧锋利，显然是经过了精心打磨的。
“这个你拿着防身。”白瑶将西瓜刀塞到赖圣星手中，语气平静，眼神却异常坚定，“如果……如果真的遇到危险，别犹豫。”
赖圣星握着冰凉的刀柄，心中百感交集。这把西瓜刀，他认得。这是当年白瑶转学过来后不久，有一次被校外的小混混骚扰，她情急之下从路边水果摊上“借”来的，后来一直被她藏在床底下。没想到，时隔多年，这把刀竟然要再次出鞘，而这一次，它所要面对的，可能是比小混混更加凶残的敌人。
他看着白瑶，少女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和退缩，反而带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冷静和狠戾。这一刻的白瑶，让他感到既陌生又心安。
“谢谢你，白瑶。”他由衷地说道。
“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白瑶别过头，避开他的目光，耳根却微微有些泛红。
就在这时，赖圣星的诺基亚手机再次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还是包皮。
赖圣星按下接听键。
“星仔，名单我已经写好了，就压在天天烟杂店门口的报刊架上，左手边最底下那层卖教科书的格子里，一本《小学生同步练习册》下面。”包皮的声音有些急促，似乎有些紧张，“你……你什么时候过去拿？”
“我会挑时间的。”赖圣星淡淡地说道，语气依旧保持着警惕，“等我拿到名单，确认了真实性之后，再考虑要不要相信你们，要不要和你见面。”
“好……好……”包皮似乎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他的语气又变得有些欲言又止，“那个……星仔，还有件事……”
“说。”赖圣星不耐烦地催促道。
电话那头的包皮犹豫了片刻，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压低了声音说道：“赖圣星，我……我恳请你，先不要急着重启时间，更不要……不要用那本笔记本来……来杀死我们同学会上的所有人。”
赖圣星的瞳孔猛地一缩。包皮这家伙果真不笨，真能猜到他刚才正准备干什么？
“你凭什么这么说？”赖圣星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有两个不算理由的理由，想跟你说说。”包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他也知道自己这番话的分量。
“第一个理由，虽然听起来可能很可笑，但我还是要说：我们这些穿越回来的人当中，还是有很多人，包括我，是相信你的，或者说，是不愿意真的致你于死地的。我们……我们毕竟是同学，有着十几年的交情。就算未来大家各奔东西，关系淡了，但那份年少时的情谊，总还是有一些残存的。如果不是这份利益实在太大，谁又愿意真的走到互相残杀那一步呢？”包皮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一丝恳求。
赖圣星沉默不语。同学情谊？在足以改写命运的神器面前，这种东西，还剩下几分价值？他不敢苟同。
“第二个理由……”包皮深吸一口气，声音变得更加凝重，“这个理由，可能更重要一些。星仔，你仔细想过没有，我们这么多人，为什么会一起穿越回来？这其中，会不会存在某种我们尚不了解的，特定的穿越机制？”
“穿越机制？”赖圣星眉头微蹙。
“对！”包皮的语气变得有些急切，“你想想，如果我们的集体穿越，是基于某种能量守恒，或者说，是需要我们所有人的灵魂共同维系的一个‘场’。那么，如果我们这个集体中的人数，因为某些原因……比如说，死亡……而发生减员，会不会导致这个‘场’变得不稳定？甚至……甚至导致整个穿越出现问题？比如说，时间错乱，或者……更糟糕的，我们所有人，都从这个时空彻底消失？”
包皮的这番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赖圣星脑中的迷雾！
他之前所有的计划，都是基于“清除掉所有竞争对手，独占笔记本”这个简单粗暴的逻辑。他从未深思过，这种集体穿越背后，是否还隐藏着更深层次的规则和限制。
如果包皮的猜测是真的，如果他们的存在，是某种微妙平衡的一部分，那么，一旦他贸然“清除”掉大部分穿越者，导致人数锐减，会不会真的引发不可预测的灾难性后果？
这个可能性，让赖圣星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他可以不在乎那些“中年灵魂”的死活，甚至可以冷酷地将他们视为必须清除的障碍。但是，如果这种清除行为，会危及到他自己，甚至危及到他想要保护的白瑶和家人，那么，他就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计划了。
与包皮所说的第一个“情谊”理由相比，这第二个关于“穿越机制”的猜测，无疑更具有说服力，也更能触动赖圣星那颗早已被现实磨砺得坚硬无比的心。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此刻在他脑海中，有了更深一层的含义。为了自己的“存活”，为了笔记本能够继续有效地使用，他或许真的不能轻易地将其他穿越者“一锅端”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包皮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语气稍缓，“星仔，我不是在危言耸听。这本笔记本的力量太强大，也太诡异了。在没有彻底搞清楚它的所有规则之前，我们最好还是谨慎一些。至少，不要轻易尝试减少我们这个‘穿越者’集体的数量。”
“你的话，我会考虑的。”赖圣星的声音依旧听不出太多情绪，但他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悄然倾斜。
挂断电话，赖圣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白瑶安静地看着他，没有打扰。她能感觉到，赖圣星的心中，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挣扎。
良久，赖圣星抬起头，眼神中的疯狂和杀意消退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和复杂的审慎。
“白瑶，放心……我们的‘春游大巴团灭计划’还是我这次最佳的保命神器。”他唰唰唰地在群青笔记本上写下：
【春游日，高二（2）班乘坐的大巴在途径狮子山山路时，会发生侧翻，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等同学死亡，其他人生还。】
“我如果遇到解决不了困难，就会填上那些想杀我的人的名字，然后念出来重启时间！”
白瑶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赖圣星心中一暖，他站起身，将那把用报纸重新包好的西瓜刀，别在了自己的后腰，用宽大的校服下摆遮住。
“我要去一趟天天烟杂店，太危险，你别跟来！”他看着白瑶，眼神坚定，“这些事情，我必须亲自去确认一下。而且，有些‘老朋友’，也该去取回来了。”
夜色已深，窗外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一场围绕着群青笔记本的暗战，才刚刚拉开序幕。而赖圣星，这个带着中年灵魂的高中生，正一步步踏入这未知的、充满了危险与机遇的漩涡之中。他知道，从他拿起那本群青笔记本开始，他就再也没有回头的路了。
他深吸一口气，拉开房门，身影迅速消失在楼道的阴影里。白瑶站在门口，目送着他离去，小巧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她的心中，充满了对赖圣星的担忧，但也有一种莫名的，与他并肩作战的兴奋与决绝。
属于他们的，血色的青春，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