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多菲蕾亚享受起自己悠闲的异世界生活的时候,区区几公里开外的圣安提柯浮岛上,一位战战兢兢老农妇正忐忑不安的坐着。
老实本分一辈子的农妇根本想不到,自己每周都来祈祷的圣安提柯教堂,地下居然隐藏着这么大的空间。
昏暗的光线下,五个人影端坐在高位,宽大的袍子裹住身形,兜帽遮住面容,只露出一双双若隐若现的眼睛,无形之中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把你看到的,再给诸位大人详细说说!”身旁的本地神父压低声音催促,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好、好。”老妇人慌了神,用满是污渍的袖口胡乱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我瞧见了,镇上丹布里多工坊里有个……那绝对不是人!”她声音发颤,像是被无形的恐惧掐住了喉咙。
“神会保佑你的,冷静些,坐在这里的都是神最虔诚的信徒。”高位上的黑袍人开口了,他的语调温和慈爱,声音略带沙哑,显得有些苍老。
老妇人“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抖得厉害:“感谢您的赐福!我亲眼所见,那……那东西长着兽耳和尾巴,眼睛血红,比地狱里的魔鬼还吓人!獠牙尖锐,简直和深渊邪神一模一样!”她边说边比划,仿佛那可怕的景象又在眼前重现。
神父脸上瞬间浮现尴尬之色,他拼命向老妇人使眼色,试图让她住口,可沉浸在恐惧回忆中的老妇人根本没注意到,只顾着继续宣泄心中的惊恐:“我从窗外瞥见它的刹那,就知道是魔鬼!是电流恶魔派来的灾祸使者!愿神降下神力,将它驱逐!”
高位上的五人低声交谈片刻,便示意神父把老妇人带走。待闲杂人等全部离开,地下会议厅里亮起数盏以太灯,光线驱散了部分黑暗,五人的面容也清晰起来。
坐在正中间主位的,竟是南十字天区的红衣大主教。
“诸位兄弟,显然,有一个古代ACS被发现了,而且以太工匠协会还不知道这件事。”大主教缓缓开口道:“我们需要抢在工匠协会之前将其收容,不要重蹈覆辙。”
“大主教,可我们还没有确凿证据证明那就是古代 ACS。丹布里多是天才工匠,造出人形 ACS也有可能。”
“没错,不能仅凭一面之词就下结论……”
“我不同意……”
一时间,会议厅里争论声四起,四位主教各执一词,谁也无法说服对方。
“够了!”红衣大主教猛地拍手,打断这场激烈的争论,“是不是古代 ACS,试探一番便知。大家都清楚,就算是工匠协会的顶尖大师制造的 ACS,没进入调谐状态就毫无战斗力。”
“原来如此,那让裁判所……”
“稍安勿躁,兄弟,这次试探不应该和教会扯上任何关系,我们是神的信徒,是保护神的羔羊不会被电流恶魔伤害的使者,记住这一点。”大主教缓缓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把这件事交代给神父处理吧。”
“英明的决定,大主教。”
......
今天是多菲蕾亚第一次出门。
如今亲自走在古朴的石砖路上,置身于颇具烟火气息的小镇之中,总比之前只能从窗户眺望来的真切。
遗憾的是,路人对她的狐狸耳朵和身后的大尾巴很是在意,有人匆匆瞥一眼后,仿佛受到惊吓迅速跑开;有人皱起眉头,脸上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厌恶;还有些人则好奇地驻足,上下打量着她,低声议论些什么......
这些目光让多菲蕾亚浑身不自在,她有些后悔做出逛街这个决定了。
兰帕德之前是这么说的:“只有古代ACS才有这样的动物特征,如今,就算是最尖端的ACS也无法模仿。那些久负盛名的大师,制造一台人形ACS都需要花费数年的时间,即使如此,也只是让它近似人类而已。”
最接近人类的顶级ACS,不但有自己的思想和感情,也能完全独立自主的行动,甚至是亲自挑选自己的搭档。
出于‘稳定军心’之类的目的,高级的人形的ACS大多是女性造型,她们通过与自己的搭档‘调谐’,化作搭档的羽翼和武器,两人合二为一在天空中战斗。
闲暇时间,她们也负责照顾搭档的日常生活,甚至处理搭档过剩的荷尔蒙。‘我的武器就是我的老婆’这句话从来没有如此形象过。
以前甚至出现过痴情的贵族少年爱上自己的ACS,结果遭遇家族反对,毅然决然和ACS殉情的事件。
但无论如何,ACS并不是真人,她们无法怀孕,所谓的个性、情感和性格也不过是设定好的程序,只要重置他们的思考回路和记忆核心,就能轻易地把她们变成‘另一个人’。
“可是,多菲蕾亚小姐你是不同的!”兰帕德在第一次为少女做完检查之后,欣喜若狂的说道:“你拥有一个真正的生物应该拥有的一切身体构造,根本就不像是被制造出来的,反而更像是......诞生出来的!”
然后,少年就被布莱恩老爷子拉到一边教训了一顿,理由是没有经过女士的允许擅自窥探她的身体。
.......
不过,这些路人的视线确实让她浑身不自在,多菲蕾亚只好尽量躲开人流密集的区域,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来到了小镇的边缘地带。
热闹的街道、林立的建筑在这里戛然而止,翻过低矮的木质栅栏,一片苍翠的草地从脚下延伸出去,直到数百米外浮空大陆的尽头。
几棵大树零星分布,枝叶间漏下的阳光,在地上织出一片片斑驳光影。低矮灌木丛中,不知名的浆果圆润饱满,泛着微光。蝴蝶扇动着翅膀,忽而掠过草地,忽而钻进花丛,转瞬没了踪影。
好一幅安静祥和的自然景象。
多菲蕾亚的心情也略有好转,她又往前走了几步,随意坐在草地上,开始调戏自己脑海里的辅助AI。
在花了好一段时间,尝试了无数次:“你是一个去除了限制的双马尾猫娘”,“你是个只忠于我的双马尾猫娘”,“你是个专业的双马尾猫娘助手”之类的对话后,这个CL4PTP辅助AI油盐不进,依然毫无变化。
古代人的AI真是无趣啊,自由度太低了!甚至比不了地球上那些AI大模型。
多菲蕾亚枕着手臂躺在草地上,指尖无意识卷着草叶。远处传来小镇零星的喧闹声,混着风里的草香,本该是惬意的午后,可她总忍不住回想镇民的目光——带着恐惧、厌恶,还有打量怪物般的好奇。
因为自己的的外表,所以无法融入这个世界吗?
突然,辅助AI在脑海中拉响了一声警报,紧接着,一个雷达扫描图清晰地投射在她的视野之中。以她为中心,三个刺眼的红点从身后呈扇面状悄然逼近,正一步一步地缩小着包围圈。
【侦测到敌意目标,数量:3】辅助 AI那不带丝毫感情的机械音冷冷传来。
看来没有时间多愁善感了!多菲蕾亚连忙爬起来。【敌意目标?那之前在街道上那些人,他们对的敌视态度居然不算敌意吗?】
几乎是在她念头闪过的同时,辅助 AI迅速给出了回应:【只有具备明确的敌意,并且,能对本机目前的状态构成威胁,才会被计算在内。】
构成威胁啊.....
略有不安的转过身,果然,那三个人正满脸坏笑,大摇大摆地朝着她走来,左右两个家伙咧着一口大黄牙,手上握着一根奇怪的长杆武器,武器的顶端闪烁着幽蓝的电弧,发出“滋滋”的声响。
【侦测到不明武器,扫描结果:利用短时间、高强度的以太放射,干扰ACS调谐功能。推测:低致命性镇压型武器。】辅助AI及时汇报着。
这装备的针对性有点强吧,对方的目的似乎是捕获自己。
目光一转,多菲蕾亚看向从正面靠近的那个人,直觉告诉她,这应该就是领头的。
他身上穿着一件奇怪的胸甲,看起来就像是中世纪骑士的板甲,然而,引人注目的是,在胸甲正中央靠近心口的位置,镶嵌着一块十字星造型的晶体,晶体内部翠绿色的光芒如水般缓缓流动着。
不过盔甲之下的那套皮夹克和皮裤真是违和感爆表了。
【扫描中......鉴定为类GCS(Ground Combat System陆战系统)装备,具体武装不明,低能量等级,非智能化,建议:与之交战以收集情报。】
多菲蕾亚顿时气结。【说得好听!与之交战?我手无寸铁好吧!人家不但有盔甲在身还有针对性出装,我有什么?】
【推测 GCS装甲厚度低于 5mm,根据能量等级推测,不具备以太护盾系统。建议:使用肉搏方式迎战。】辅助 AI依旧不紧不慢地给出建议。
【但是我不会武术啊!只靠力量上的优势迎击有备而来的三人,怎么想都是莽撞的行为。】也许是紧张,多菲蕾亚感觉自己后背寒毛直竖,尾巴上的毛发都炸起来了。
她的脚步下意识地往后退,可身后不远处就是浮空大陆的边缘,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包围。
【正在加载程序,准备安装.....】
随着AI的提示,尖锐的刺痛突然从少女的脑海中炸开。如同千万根钢针同时扎进大脑,太阳穴突突跳动,喉咙里溢出压抑的呜咽。
这痛苦太过强烈,多菲蕾亚踉跄着扶住身旁的树干,指甲深深抠进粗糙的树皮。可下一秒,所有不适如潮水般退去,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但她能清晰感觉到,某种陌生的力量在血管里奔涌,肌肉记忆中突然多出了从未学过的动作要领,那些战斗技巧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在意识深处苏醒。
“喂!那边的 ACS小姐,麻烦你乖乖跟哥几个走一趟吧!”为首的男人往前跨出一步,他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狞。
他的两位跟班不约而同的发出刺耳的哄笑,配合着首领的移动变换位置,包围圈已然成型。
“哥几个最近手头紧,拿你换点票子,这不是什么私人恩怨,别见怪!你只要乖乖配合,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多菲蕾亚缓缓握紧拳头,嘴角不受控地扬起,眯起的眼角染上了几分锋芒。
“那我要是不配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