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胎是人生中第一个无法自己做主的选择。
龙国，南方，江城，白云镇。
一辆黑色小车匆匆逃离了这里。
她们是过客，却在这里留下了一条鲜活又脆弱的小生命。
某个阴暗角落的垃圾桶里面，传出了微弱的“咿呀”声。
如果有人靠近的话，就能发现一名幼小的男婴安静躺在了这个肮脏恶臭的地方。
“咿呀，咿呀。”
小男婴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童音，懵懂无知的他还不能理解自己天崩的开局。
他有着精致可爱的小脸蛋，可左脸颊上大片暗红色的胎记破坏了这一份美好。
或许这就是他被遗弃的原因。
在这个世界上，作为一名男性活着，自己的容貌往往是第一个本钱。
“咿呀……哇”
小男婴艰难翻动着身子，发出着仿佛在提醒父母关怀的哭泣声。
没有人理睬。
直到一位拾荒的老人路过了这里。
“作孽呀，谁把小娃儿当成垃圾扔在这里……”
拾荒的老妇女连忙将小男婴从环境糟糕的垃圾桶里抱了出来。
从这以后，小男婴有了名字，有了疼爱自己的奶奶。
时间冉冉。
六年后。
白云镇出现这样的一幕，拾荒的老人带着自己的孙子穿梭在大街小巷，一老一小为了生存而努力。
“奶奶，今天捡了好多瓶子呢，真是太好了。”
六岁的林优将一只小蛇皮袋拎在幼嫩的肩膀上，开心地与最亲近的奶奶分享着今天的收获。
“呵呵，奶奶回家给优优煮红烧肉吃。”
老人满是皱纹的脸庞浮现慈爱的笑容，许诺着今天的晚餐。
“红烧肉太油腻了，不好吃，我要吃白菜！”
林优轻轻摇头，脸蛋上的暗红色胎记是如此的刺眼。
“小孩子不可以挑食哦，不然以后长不高。”
“那行吧，就只吃一点点，奶奶不许买那么多肉，你自己又不吃，我吃不了多少……”
夕阳下，奶奶与孙子你一言，我一语，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轻松愉快的氛围随着陌生人的路过而消失了。
林优低垂着脸，快步躲在了奶奶的身侧，夹在了唯一的亲人与冰冷的墙壁之间。
“诶……”
奶奶看着这一幕，无声地叹气。
奶孙默默加快了脚步。
十多分钟后
惠民街，六十一号住宅房。
这里就是林优的家了，一栋普普通通的两层自建房。
“奶奶，我先过去给你开门！”
家就在面前了，林优仿佛看到了救星，小跑着冲了过去。
“慢点，别摔着了。”
身后是奶奶关心的话语。
“没事哒，我不是小孩子了。”
暗红色的铁门就好像最后的终点线，林优一下子就超越了它，熟络地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了钥匙。
“奶奶，我来帮你 ”
男孩完成开门的一系列操作后，转过身，发现腿脚不利索的奶奶还没到家，于是又折返回去。
“奶奶，都交给我，我不是小孩子了，力气很大。。”
他抢过奶奶手里的大号蛇皮袋，费劲拖动着。
“呵呵，六岁的小娃儿，都还没读书呢。”
奶奶迈动着沉重的双腿，望着孙子娇小的背影，心中既是欣慰，又是苦涩。
回到家后，奶孙没有停歇，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餐。
“奶奶，让我淘米煮饭你去炒菜就行。”
在只有自己与奶奶的家里，林优恢复了活泼，自顾自安排着任务。
祖孙分工明确，没多久，一顿简单又温馨的晚餐就出来了。
“奶奶，都煮红烧肉了，你还煎荷包蛋干什么呀，根本吃不完。”
林优端着两碗米饭过来，看着餐桌上本来是一荤一素的菜品里多了一个荷包蛋，下意识猛咽口水，可又强装出不感兴趣的，嘟囔着抱怨着奶奶的奢侈行为。
“优优再过几天就上学了，要多吃一点，发育得健健康康，这样才不会被欺负哦。”
奶奶将色泽金黄的荷包蛋夹进孙子的饭碗里。
“那我不吃荷包蛋，能不上学吗？”
林优低头着荷包蛋，闻着喷香的气息，小声道。
“每个小娃儿都要上学，上学能学到很多很多的知识，以后就能出人头地，当优秀的人，过上好日子……”
奶奶尽力描述着当一名小学生的美好未来。
“上学就不能陪奶奶捡东西了，而且……学校感觉很可怕……”
林优还想试着推脱，可在奶奶的期盼的目光下，声音小到只有自己听得到。
“我知道啦，奶奶，荷包蛋分你一半，我吃不完。。”
没有继续纠结上学的问题，小男孩压下心中对未来的忐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开开心心。
晚餐过后。
“奶奶，我来洗盘子就行，你好慢。”
小小的林优，已经能独自处理家中绝大多数的家务了。
夜晚，是休息，也是娱乐的时间。
一般的家庭，通常都是大人陪着小孩一起看电视，甚至会出现母女争抢遥控器来看自己喜欢的电视剧。
林优以前也很喜欢跟奶奶一起围在胖乎乎的电视机前看着少儿频道。
直到电视机坏了，他就不喜欢看电视了。
奶孙晚上的娱乐消遣是听收音机的栏目。
“龙国的男女比例创历史新低……专家推荐开放重婚制度，提倡一男多女……”
“江城发生猥亵事件，一名年轻男子深夜出门被痴女尾随……呼吁男性晚上尽量少出门。”
“划时代触屏手机诞生，不要998，只要888，心动不如行动，现在拨打热线就能享受……”
……
收音机里传出了夹带着杂音的信息，林优津津有味听着这些不太懂的事情。
晚上九点。
这是奶奶跟林优睡觉休息的时间段。
“优优，晚安哦！”
奶奶年纪大了，习惯早睡早起，她与孙子进行中着每一天最后的问候。
“奶奶，晚安！”
小男孩挥挥小手，然后回到属于自己的小房间休息。
六岁的他，已经不怕黑，更能勇敢地一个人躺在床板上休息。
“等奶奶熟睡了，我就出去外面转一转。”
漆黑的房间内，林优睁着澄澈的眸子，浑然没有一点儿困意，心中盘算着自己的小计划。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秘密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