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生,有过很多的幸事。
例如,拿着小吃逛美食街,吃完了刚好看见垃圾桶。
又例如,在给违规车辆开罚单时,贱兮兮地嘲笑一句“杂鱼杂鱼”,或是故作说教,以此来满足自己对于“上位者”的片刻渴望。
当然,也同样有过很多不幸。
例如,大学时参加校园马拉松,尽管拼尽全力跑了第二,可在冲向终点时,却发现所有镜头都只对着离自己几步之遥的冠军,自己则无人在意。
又例如,忘记密码想要靠问题找回,但在面对“我的梦想是什么”时,却怎么也没办法想起。
……嗯,总之真是短暂而又漫长的一生啊!
好吧,开个玩笑。
接下来,请容许我来个严肃的自我介绍,或许会有些长,请见谅。
我的名字叫白树,对,就是白树的白,白树的树,仅此而已。
虽然我给孩子起名白苗,勉强算是延续了“白”这个字,但硬要准确来说,我其实没有姓。
杨,这是我曾经的姓,但已经被我抛弃多年了。
当我开始记事起,大概三、四岁时,便身处一个小康家庭。
这或许听上去平常,但要知道,那可是以现在最标准、不掺一丝水分的“小康”,去形容一个九十年代的家庭。
我的父亲,杨白木,是一名国企的小领导;而我的母亲,杨春花,是一名全职的家庭主妇。
至于为什么姓氏相同,那是因为父母二人是刚好隔了三代的亲戚,这种通婚在当时其实并不少见。
得益于家庭条件的优渥,再加上父母的疼爱,我起初的生活其实十分滋润,那段时光也是我至今依然保留着的极少数美好回忆。
只是好景不长,在我七岁那年,我的弟弟——杨白林,降生了。
家里突然多了好多奶瓶和尿布,味道都变了。妈妈总是抱着那个皱巴巴的小东西,她身上的香味,我很久没闻到了。我把我画的画举给她看,她只是笑着说‘真棒’,眼睛却一直看着摇篮。
从那刻。起,我就感觉到父母亲对我的爱有了明显的减弱。
和许多二胎家庭一样,弟弟白林分走了大部分本该属于我的爱。同样的,和许多长子一样,我慢慢开始对他产生嫉妒、厌恶之类的负面情感。
这份情感,在我十二岁的生日会上,达到了顶峰。
当时弟弟五岁,正值无知调皮的年纪,在我期待已久的生日会上,因为玩闹不小心打翻了我最喜爱的蛋糕。
但看到此景的父母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匆忙上去安慰他,检查他有没有受伤,全然忽略了呆站在一旁、怔怔地看着地上已经变得稀碎的生日蛋糕的我。
那一刻,压抑多年的情绪,爆发了。
我直接穿过他俩,带着泪花的脸扭曲到疯狂,当着父母的面,我狠狠一脚踹在了弟弟身上。
结果了然,我冲动行事的下场,就是彻底激化了矛盾。仅仅几秒之后,父亲以同样——不,甚至是更狠的力道——一脚踹在我肚子上。
我像一袋垃圾般飞出去,后背撞翻了桌椅。世界瞬间安静了,只有耳鸣声尖锐地嘶叫着。我张着嘴,却吸不进一口气,肺叶像是被粘在了一起。我看着他们围着哭泣的弟弟,他们的嘴在动,但我什么也听不见。
我没有哭,只是拼命地用手撑起身体,指甲在地板上抠出了白痕。
那天晚上,我和他们大吵了一架。
唯一的收获,是在争吵中,父母终于解答了我多年以来的疑惑:
原来,我不是他们亲生的;原来,我一直都只是母亲不孕不育治好前,弟弟白林的替代品。
我那颗尚且年幼的心灵,无法接受如此残忍的冲击,当即破罐子破摔,离家出走了。
嗯……是不是很标准的结局?接下来是不是就有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独自打拼多年逆袭成功、归来扮猪吃老虎震惊四座的经典剧情?
哇,想想就挺爽的。
但可惜,现实告诉我:不是。
现实可不是爽文。一个十二岁、长期生长于温室下的少年,不应该也更不可能在残酷冷漠的社会中立足,更何况那个年代的治安还没现在这么好。
流落街头讨了几天饭后,觍着脸回去求情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好在父母是仁慈的,在我跪了一个晚上的门口后,就好心地原谅了我。
不过讽刺的是,当我应他们要求准备在弟弟面前向他道歉时,小巧白胖的弟弟却先一步上来抱住了我,哭着求我原谅。
现在想想,这无非是“把我双腿打断,再给我一对拐杖”的戏码。但对于当时那个心已经死掉的我来说,无疑是黑暗世界中最明亮的曙光。
感受着他那不断颤抖的身躯,聆听着耳旁不断重复的道歉,我就仿佛重拾了人生的方向,暗自在心底发誓,一定要爱护好这个似乎唯一还把我当“亲人”的弟弟,不管如何,哪怕只为他留一份迁就。
之后的日子,就有些曲折。母亲还是照常偏爱着弟弟,只是稍微多加了些对我的关照。
而父亲,就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几乎整日呆在公司,大幅减少了与家人的互动,有时甚至想见一面都难。
后来我才知道,当时正值下岗潮,父亲在拼死做着最后的挣扎。
当然结果依旧——“自愿”下岗。
只是他似乎总是顽强,不管是面对我,还是面对现实。
没多久,他开始创业了,用这多年攒下来的积蓄。
或许上天眷顾他的不懈,或许他的能力本就出众,乘着新时代全民创业的浪潮,他脱颖而出,爬上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峰。
这对我来说,其实也值得庆幸。尽管丑陋,但我依然是他法定意义上的长子,有权享受这份荣华富贵。
也许是因为成功让他变得随和,他开始时不时表态,并不否认甚至认可了我的继承权。
这让我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不愁吃喝地安详度过一生。
可惜在我二十五岁,毕业没多久,也是弟弟十八岁正好成年时,在一次家庭聚餐上,父亲随口提了些关于家产的事情。可能是因为喝了些高浓度的烈酒,他少见地吐出了几句心里话,说是突然改变了主意,家产的继承权按我和弟弟的能力来分配。
其实我最开始就无心在意,对于家产我一直持无所谓的态度,有则欣喜,没也不卑,就算全部给弟弟也行,只需分一些微薄出来让我足以过活就好。
我可不想像那种影视剧中那样为了家产和兄弟争得头破血流,何况是和我最疼爱的弟弟。
本该如此的。
可是当晚,弟弟却突然把我叫到他的卧室,一反常态,用着我从未见过的冷酷表情,说出最令我陌生的话语:
“哥哥,放弃吧,你争不过我的。”
那一刻,我的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冰冷。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好像一支支箭矢,粗暴地贯穿我心头最脆弱的软肉。
“哥哥。”
“哥哥!”
“哥哥?”
“哥哥……”
“哥哥~”
过往和他相处的每一个美好画面,在此刻全都粉碎成渣。
不明白,
我不明白,明明在那之后我对他倾注了所有,明明每个回忆都是他的可爱与亲昵。
难道我的太阳,我的曙光,支撑我一直以来活下去的希望,至始至终都只是虚假的幻觉吗?
时间就好像倒流回了起点,一切似乎从未有改变。
多年锻炼的强壮身躯,在文弱书生般的弟弟面前,犹如当年十二岁的我,面对五岁的他。那时的痛楚,那时的癫狂,再一次回到了心间,连同那跨越时空的一踹,再一次绽放。
听到动静的父母,毫不意外地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给我滚!你这条养不熟的野狗。”
结局,还是和当年生日那晚一模一样。
那天,我抛弃了自己的姓氏,和他们彻底断绝了关系。
从此以后,我便没有了牵挂,仅作为“白树”游荡于世间。
因为儿时的一些遭遇,我打小就对交警一直抱有崇拜。虽然学习一直不是我的强项,但好在最后还是努力考上了城里的警校,毕业出来得以如愿以偿。
虽说真正入职之后有些幻灭,但好歹也是在稳步向好。
勤恳地工作了三年后,有次我在外执行任务,正好偶遇了一场车祸,本着力所能及皆责任的道理,我拼死从车祸中救下了一位姑娘,名字叫林婉。
就好像命中注定,那之后没多久,我们相认相识,她和我示好,我向她告白,二人便很快结为夫妻。
因为之前的家庭经历,我对她呵护有加,甚至对于孩子这件事,我也从不强求。唯一一次由她主动,没曾想便直接“中奖”了。
不过她那次主动,硬要说来却十分牵强,在记忆中似乎也并不好受——因为那事,刚好发生在我俩大吵了一架后的冷战期。
是的,即使在婚后我们始终有爱,整个家庭也没有遭遇变故,平安祥和,但该有的争执依旧无法避免。
争吵的起因,是我背着她买了一件东西,一件我一直很想要的东西。
因为我们的婚姻观相对传统,同时她又总能将生活琐事规划得井井有条,所以自打结婚起,我每月的工资便一分不留地上缴,只有到下个月初,才能从她那里领到些许生活费。
好在单位里有各种补贴,且最重要的是包一日三餐,所以每月领到的生活费,我基本都能全存下来。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我以外出透气为由,带着婚前留下来的所有工资以及婚后攒下的全部生活费,走进了那家曾多次让我驻足的车行。
展台中央,她静立如雕塑。流线型的金属车身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每一道弧线都像是风的形状。从我第一次隔着玻璃遇见她,她的模样便刻在了我灵魂深处。
除开乡下干活用的农机,大部分的机车其实天生就象征着自由与叛逆。也曾听说,只有在骑上机车追赶风的时候,才能感受到真正的自己。
所以我一直渴望能有一辆机车,能载着我打破那道笼罩在心头的看不见的枷锁,让我感受那无忧无虑、不顾一切的野性与自由。
那天下午,当我办好临牌,骑上机车把她发动的那一刻,我就彻底了然了。
道路在眼前无限延伸,所有方向都为我敞开。风撕扯着衣襟,城市在身后坍缩成模糊的背景。而我的世界又如此微小:只剩下胯下震颤的钢铁、呼啸而过的气流,和前方十米见方的路面。
停车时,双腿还带着引擎的余颤。方才的一切已沉淀为灵魂的压舱石——那是我第一次真正触碰到自由的模样。
可惜好景不长,纸包不住火,我偷偷买机车的事,还是被妻子发现了——要知道她先前一直反对我买的。
本以为只是讨两句说教或责骂便草草了事,毕竟林婉先前给我的感受一直是温文尔雅,但没成想这一次却一反常态,宁死咬定要我当她面卖掉才肯罢休。
这种条件,我怎么可能接受?于是我和她大吵了一架。而最令我心寒的,是她争吵的理由,始终是怪罪我为什么要偷藏私房钱,认为那是一种背叛。
哪怕只是最简单最经典的一句“骑摩托危险”也好啊。
我从小到大吵过很多次架,其中大多是和父母,常常是以小博大、以少敌多。但这一次,攻守之势异也。
经历了长时间的鏖战后,她最终不敌我,独自抱着膝盖坐在床脚抽泣。
正当我以为胜券在握,冷静下来打算过去安抚她时,公寓的大门传来了沉重而急促的敲击声——那不像是抱怨,更像是兴师问罪。
我心头一紧,刚将门拉开一道缝隙,就看到岳父母站在门外。岳母的眼圈泛红,岳父则是满面寒霜,那目光中的怒火与失望,几乎要将我洞穿。
原来,在我和林婉争吵的期间,她早已拨通了电话。这场争执,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
那瞬间,我脑子一片空白。许多画面在眼前闪过,最终定格在婚礼那天:
因为和家里断绝了关系,我的家人并未出席。本应亲家相认的环节,只有岳父岳母站在台上。
台下投来一道道诧异的眼神,窃窃私语声如同细针扎在背上。当他们向我走来时,我愧疚得无地自容,下意识低下了头。
“没事的,”岳父当时拍了拍我的肩膀,声音沉稳而有力,“既然你娶了我们家婉婉,往后你就是我们的孩子。别难过,你父母不要你,我们要!”
那一刻,我猛地抬头,看到的是二老爽朗又慈祥的笑容。
而此刻,同样是他们的目光,却只剩下冰冷的审视。
所有争辩的力气,顷刻消散。
至于吵架这事,后面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已经不大记得清了,也许是太过狼狈,潜意识里都已忘怀,总之大概是输得彻彻底底。
不过最后真在卖时,我还是稍微顽强了一下,我心一横,把机车无偿捐给了单位,让其作为我专属的警用车,至少也好过忍痛割爱将其抛弃。
虽然这种结局让妻子最终无话可说,但同时也导致了后面长达半年的冷战期。
那半年里,我开始逃避家庭,把大部分时间都交给了工作,似乎与当年的父亲貌离神合。只不过我最后没有失败,如愿获得了升职加薪,半年就被提拔到了副队长的位置。
当然,时而会从一些不对付的同事那里听到“他是靠卖老婆给局长才换来的高升”之类的流言蜚语。
不过,我只是将其当做他们嫉妒心作祟,并不理会。
升职当晚,我挺直腰板大步迈进了家门,如同重拾了丢弃已久的自信与阳光,自豪地向妻子炫耀。
可她眼中却先是闪过一丝我无法理解的疲惫,而后才弯成月亮形状表露出欣喜。
也就是那天晚上,她主动爬上了我的胸膛,褪去衣物献上了自己,说是要以此向我道歉。
一夜过后,我们重归于好。也是在同一周内,她告诉我她怀上了。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还真是傻,明明种种迹象都在隐隐指向一个悲惨的事实,可我却下意识,或者说故意去忽略。
直到上周,我偶然撞见现实,才发现原来那些同事说的,并非胡言乱语。原来妻子那些异常,都是早有预谋。
苗苗不是我亲生的。
我看着亲子鉴定书上的这行字,只觉得头昏眼花,喘不过气来。感慨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扭曲、这么冰冷的文字。
没有争执,那晚我只感觉自己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再没有办法如曾经那般奋起反抗。我一声不吭,如往昔似曾经,又双叒叕逃避出走了,从完全不同的、由我自己亲手搭建的家中。
时光又一次轮转回了起点,只不过这次没有暴风雨前的宁静。
妻子和女儿出车祸的消息接踵而至。
要是……要是我当时能够早点发现,要是我当时选择视而不见,要是我当时可以……
“喂?喂喂喂!哈喽?扣你几哇?安尼哈塞呦?Bonjour?Hallo?”
欸?
“嘿?真是奇了怪了,难道你不是地球人?搞什么啊,我可不会外星语。”
“欸!!!”
“啊呜哇……你叫啥呢,吓我一跳。”
眼前这位美丽的少女似乎被我突如其来的惊叫声吓得往后跳了三步,连手中的茶水都洒出了几滴。她气鼓鼓地瞪着我,两腮微微鼓起,像只受惊的河豚。
我回过神,匆忙地低头看向自己,双手上下抚摸。
在,全都在,没有缺胳膊少腿,而且都有知觉,没坏死!等等,还有个关键地方没有确认。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拉开裤兜,忍不住看了一眼。
“欸欸欸!你要干什么?快停手快停手……流氓啊!”
她惊慌失措地大叫,差点把整个茶杯都扔过来。
额……
我紧绷着脸,若无其事地将裤子默默记好,心底虽然掠过一丝尴尬,但更多的却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哇,太好了太好了,我居然没事!还以为自己就算没死透也该半身不遂了,毕竟连走马灯都开始放了。
下意识环顾四周,却只见一望无际的黑暗如同虚空,唯有我们站立之处有一道笔直的光束从天而降。
既不在医院的病房,也不在家里的卧室……
“哎!你好像从一开始就不断地无视我啊混蛋。”
她气呼呼的声音把我从恍惚中拉回现实。
转头看去,那只“河豚”还在鼓着腮帮子。不得不说,即便她摆出这么幼稚的表情,那张脸依然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好可爱!
“咦~臭流氓什么眼神啊,超恶心的欸!”
好吧,一点都不可爱……
“所以,这是哪?你又是谁?”
她似乎早就等着这个问题,闻言立刻收起嫌弃的表情,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
“哼,这里可是神界哦,不过用你们凡人的话来说,就是所谓的‘天堂’吧。”
她凭空变出一把木椅,优雅落座,端着茶杯细细品了一口。
大概是茶很好喝,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她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带着得意弧度的迷人微笑。
“而我,就是掌管各个世界的女神。”
哦,原来我还是死了吗……
不过至少是上了天堂,看来自己生前还算个好人。
“接下来,就由我来细数你的罪孽。”
等等,不对…
“等一下,你不是说这里是天……”
“我看看嗷……”
她不知从哪掏出一张泛黄的牛皮纸,手指顺着文字往下滑,嘴角的玩味越来越明显。
“飙车、超速、逆行、酒驾、闯红灯、闯限行、深夜扰民、人行道前不减速……”
“哇喔!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呐。好吧,我收回我之前的话,看来你不止是流氓,还是个彻彻底底的人渣啊!”
“……”
我一时竟无言以对。
“诶等等……噗!”
她读到一半突然停住,眼睛瞪得老大,随后像看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笑出声来:
“哈哈哈,真的假的呀,看不出来,你还被你老婆给绿过?”
“……”
“咦…什么叫‘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孩子了’?哇,你还当真了啊,最后幻灭的样子好心疼哦~‘’
“……”
“哈?为了骑车把刚买的机车送给警局,噗,真亏你想的出来,小机灵鬼~”
“……”
“我嘞个豆,你离家出走过两次啊,真↗厉↘害↗,可就是第一次时回去跪着的样子有点丑陋啊~”
“……”
看来那张纸上不止记录着我的罪孽,还有我整个人生。而她正津津有味地把我的悲剧当喜剧看。
虽然她笑得确实很欠揍,但脸上那块若隐若现的淤青——像是刚被人揍过一拳——让人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只是……
她能不能别再看那破纸了?有话快说行不行?
我不耐烦地走上前,伸手想要夺过那张纸。
“等等,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嗷,对女神动手可是会遭到天谴的!”
没想到她反应极大,惊慌后退时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茶水洒了一身,先前的威风荡然无存。
?
就在我愣神之际,她已经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连退数米才停下,深呼吸平复情绪。
“呼~好啦好啦,”
她故作镇定地整理着衣襟,
“我好歹也是个女神,看在你人生这么悲催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啦。”
不是姐们,都这样了还能继续嘴硬呢?
而且我怀疑她是不是真的被人揍过,所以才会大惊小怪。
“既然这样,那你准备好哦,准备好迎接崭新的人生吧!”
她张开双臂,做出一个夸张的祝福姿势,但眼神还在偷偷瞄着我,生怕我又突然靠近。
“哦对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俏皮地眨眨眼,
“每个转生的人都可以向我许一个愿望哦,不过时限是在生前的最后一刻啦。嘻嘻,但愿你没忘了当时的心愿。”
生成的传送阵将我的身体拖至半空。
“那么,拜拜喽~”
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