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来到西边的贫民区,在田博世的诊所门口停下。
田博世从摩托后座跳下来,摘下头盔,波波头短发脱离头盔的的束缚时,微微地抖动了几下。
她将双手高高地举过头顶,伸起了懒腰。
她说:“回家的感觉可真是太好了。”
她敲了敲后背,原地又跺了跺脚,来到关闭的诊所门口位置,转过身。
她说:“要不要到我的诊所内坐一坐,如果你想要喝茶的话,估计还得等水开了再说。”
“不必了。”申孤注微微抬起左手拒绝她的好意,“天色已经这么暗了,我必须得赶快回去。再说,现在的我可是猫舌头,已经不能再喝热茶。”
“这样啊!”
田博世微微感觉到一阵失落,不过很快就把复杂的情绪抛到脑后。
她猜想,申孤注肯定急着要见他自己的亲生弟弟,和他手下的那三个笨蛋。
这些天发生那么多事情,再说申孤注在那晚任务的任务里,还在门上贴着他写给弟弟申孤定的遗嘱。
如果他不快点赶回去,弟弟肯定会以为他死在外面了。
田博世没有再挽留,只是向他挥了挥手。
申孤注转动把手,发动机轻轻一颤。
“再见!”
他回过身和她说了声,压低身子,骑着这辆小绵羊摩托车消失在了贫民区里。
田博世知道他还会回来,也许是在下次与红誓庭的血灵怪人搏斗中受伤,来这里求她为自己疗伤。
或者是到这里,求她帮自己调试象牙塔与湖中女这两把手枪。
这两把枪可是她在翻到外祖母留下的枪械设计图纸,根据上面的设计制造,是他的前世艾利克·韦恩曾经用过的配枪。
除了她以外,他又找不到其他人帮自己维护枪械。
白天的炎热,到了晚上仍然不减,气氛到现在依旧沉闷。
远处高楼上的霓虹灯忽明忽暗,小区路边的摊贩仍然在摆着摊位,卖着热气腾腾的拉面。
远处的救护车与警车来回交替的鸣笛声,仿佛是在暗示今天晚上还是不那么太平。
“少爷,要不要过来吃一碗拉面,看你那么晚才回来,一定又是接了什么保镖生意?”
申孤注经常光顾的那间拉面摊的摊主,敲打着锅勺,向他推销着自己做的热气腾腾的拉面。
“不用了,我现在……吃不了热的东西……”
申孤注挥手,说话吞吞吐吐地拒绝了他。
换做还没有变成野猫型血灵怪人的时候,他肯定会停下来吃碗热腾腾的拉面再回去。
可他现在是野猫型血灵怪人,拥有跟猫咪一样怕烫的猫舌头,一般人可以承受的温度,会烫坏他的舌头。
摩托车穿过小区的门岗,停在楼下绿树成荫的地方。
他摘下头盔挂在门把上,从摩托车上跨下来,往居民楼走几步,抬眼看了看楼下门口挂着的昏黄顶灯。
灯亮的地方,无数的飞蛾绕着灯光转来转去,和那些被血液吸引的血灵几乎没什么两样。
他抬脚踩着台阶,进入楼内,爬上楼梯,鞋底与台阶摩擦出细碎的声响。
转眼来到熟悉的门牌号面前,也就是他住的地方。
三天前的晚上,他在门口贴上自己写给申孤定的遗嘱,现在那张遗嘱没有再贴在门上,想必申孤定肯定是看到了,并且还把它撕下来。
只是不知道弟弟看到这张遗嘱会有怎样的感想,他的哥哥执行危险的任务,要是丧命了他现在又是怎样的心情。
“不知道他有没有在里面等我回来,还是住在那个老色鬼为他提供的豪华公寓里。”
申孤注发出一阵苦笑,带着些自嘲的语气说话。
虽然他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但他们的世界观完全天差地别,仿佛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是街头跟别人打架,四处惹是生非的不良少年,经营着一家随时可能倒闭的保安公司,为了填饱肚子,过着忙碌的生活。
而弟弟申孤定,是亚楠市赫赫有名的优等生,就读于培养尖子生的贵族学校。
弟弟有六个女朋友,他有被甩五十次的失恋记录。
当初读的是亚楠市臭名昭著的混乱高校,那里聚集的都是些不学无术、到处打架滋事的不良少年,有些甚至背负过刑事责任。
况且他的成绩更是数一数二的差,对数理化那些理论知识尤其排斥。
有一次,申孤定试图给他讲解几道关于数理化公式,他听了几句就头昏脑涨,最后直接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如今,他被红誓庭改造成野猫型血灵怪人,与普通人的生活彻底无缘。
他有些担心,若弟弟知道自己成了怪物,会不会对自己这个当哥哥产生隔阂。
“不知道他在不在里面,如果不在的话,那我就进屋好好睡上一觉,这一天我差不多快累坏了?”
他逃出口袋里的钥匙,放进带着斑驳锈迹的锁孔里转动,发出细细的轻响。
门开的那一瞬间,室内暖黄的灯光突然亮起。
耳边听见一阵清脆的爆炸声,丝带与一些花花绿绿的碎纸片撒在申孤注的脸上,粘在他的发梢上。
申孤注稍微愣神,只见是馒头、牛壮、徐飞他们三个人挤在自家狭小的玄关里,手中还握着刚拉响的礼花筒。
“欢迎回来,少爷!”
馒头、牛壮、徐飞三人脸上带着笑容,异口同声地喊道。
“欢迎回来,哥哥!”
还没有等到申孤注回应,就听见更熟悉的声音在这三人的身后传来。
申孤定从他们身后小心翼翼地挤出来,双手捧着一个插满蜡烛的生日蛋糕。
馒头识相地侧身关闭旁边的灯光,为了创造生日庆祝的氛围。
“今天是你的生日,因此我们几个决定为你举办小型的生日宴会,我相信你一定会活着回来。”
申孤定说话时,激动地眼泪都流出来,甚至说着说着就哽咽。
哥哥留在门上的遗嘱他有看过,告诉他此程不一定能活着回来,所以这几天他都很担心申孤注的安危。
翻看日历时恰好察觉今天还是申孤注的生日,他就在想申孤注会不会回来。
他还特意通知了申孤注最忠心的三个手下,馒头、牛壮、徐飞他们三个埋伏在这里,盼望他能活着归来,在这里为他举行生日惊喜。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十点,距离第二天还有两个小时,幸好少爷能赶上时间回来?”
徐飞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对申孤注能在今天能准时回来感到庆幸。
“少爷,快许愿吹蜡烛吧!”
牛壮在后面轻拍申孤注的肩膀,情绪变得激动。
“对啊,对啊!我们可是等你等了很久,就是为了等你回来吃蛋糕!”
馒头在他背后附和道。
申孤注嘴角上扬,偷偷地笑了笑。
想不到他的三个笨蛋手下还想着他回来,就连自己以为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双胞胎弟弟,也偷偷窝在他住的这间简陋单人间。
申孤定更没有带自己那六个女朋友过来。
毕竟申孤注在上次的宴席里点了狗肉,带着馒头他们胡乱海吃,毫无任何礼节。
住院期间,申孤注更是顶着肋骨断裂的伤口,暴揍了馒头他们三个。
原因是他们三个人,误把穿着护士装加吊带白丝的申孤定当做是他自己,为此将他们三个人暴揍一顿。
因为这些事情,他早就被申孤定的六个女朋友打上了野蛮人的标签,见到申孤注必然不会被好脸色,不带她们也是在为申孤注考虑。
燃烧的蜡烛被申孤注吹灭,馒头顺势打开灯,昏暗的房间瞬间又恢复了明亮。
徐飞接过申孤定手捧的蛋糕,放在贴着墙摆放的小餐桌上面。
馒头和牛壮两人摘下插在生日蛋糕上的蜡烛。
申孤定又顺便在申孤注耳边问起。
“哥哥,你在吹蜡烛前到底许了什么样的愿望?”
“那个啊?我并没有想过。”
申孤注停顿了一下,想都不带想的说了实在的话。
“少爷,你难道就没有许愿吗?”
馒头觉得诧异,哪有人吹灭生日蜡烛的时候,会没有许愿。
“我记得,少爷往年的愿望,都是许愿要一个女朋友……”徐飞补充道。
“那为什么,今年就没有许愿呢?”
牛壮仔细想了想,实在想不通申孤注为何会没有许愿。
“我只相信,愿望得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许愿不过只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说出来当真就能实现吗?”申孤注说。
在这间狭小的单人间里,众人其乐融融地度过了一场渺小的不能再小的生日派对。
既是为申孤注庆祝生日,也是为了庆祝他能从危险的任务中平安活着回来。
结束以后,申孤注和申孤定两人一起收拾餐桌上的卫生,而馒头、牛壮、徐飞三人则负责打扫地上看着脏乱的地板。
地上散落着刚才礼花筒喷出的五颜六色丝带和碎纸片,馒头握着扫把,牛壮提着撮箕,徐飞则拿着拖把,三人分工明确,认真地清扫着地面。
扫完后,徐飞仔细地将地板好好的拖了一遍,直到房间恢复整洁。
今天不仅是申孤注的生日,也同样是申孤定的生日。
他们是双胞胎兄弟,都是在同一天出生。
申孤注一边收拾餐桌上的纸盘和塑料杯,一边突然想起这件事,忍不住侧头看向弟弟。
他问:“今天也是你的生日,刚才吹蜡烛的时候,你怎么不跟我一起吹?”
申孤定正在擦拭餐桌,闻言回答道:“其实,老爸今晚已经为我庆祝过生日了,不光是他,就连我那六个女朋友约我到她们那里庆祝,可我想起哥哥你生日还没过。所以就叫上馒头、牛壮、徐飞,到你这儿给你一个惊喜。”
“……是吗?”
申孤注沉默,低头不言,默默地将餐桌擦拭干净。
时间悄悄来到了十一点半,馒头他们朝申孤注挥手说了声再见,还说下次要是还有什么保镖任务,记得要喊他们。
他们都是申孤注保镖公司的员工,可还是需要申孤注这个当老板的领导他们执行保镖任务,然后一起赚大钱。
申孤定没有走,说今晚想留在这里陪多陪陪申孤注。
“你那六个女朋友不是正在等你吗?你留在这里陪我,就不怕她们责怪你吗?”申孤注问。
申孤定停下手里的工作,抬头看向申孤注,脸上带着天真又阳光的笑容。
他说:“他们那边我已经说好了。今晚,我想留下来多陪陪你。毕竟,你刚从那么危险的任务里回来,我有点担心你,而且我们两兄弟可是很久没有在一起过了。”
“好吧,那就留下来吧……”
申孤注点了点头,心中泛起一股暖意,虽然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