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晞时,
你为我绾发,
指尖梳过每一缕,
都结出春藤的芽。
我们共用一面镜,
像两朵并蒂的花,
你笑时漾起的风,
推着我的舟出发。
暗夜涨潮的刹那,
你总比灯塔先应答——
把星光编成缆绳,
稳稳抛向我的浪花。
……
魔女与魔女之间,是否存在某种联系?
她们无一例外都拥有姣好的容颜,拥有与生俱来的庞大魔力,还有对于世界上某种事物的支配权柄。
根据圣主教会的书籍,魔女之间乃是姊妹。每一个魔女都是魔君的孩子,她们生来这世界就是为了杀戮与仇恨,是取悦魔君的工具。
但露米从来不这么觉得。
就像雪片莲体内的石蒜碱不是为了杀戮而存在,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侵害。
魔女的能力一定也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存在的。
至少她是这样的。
她不会强求别的魔女如她一般的偏安一隅,但是如果别的魔女是残暴的存在,她也会举起刀兵,为了自己与家人的安全而战。
所以,她得和她谈谈。
她得弄清楚,这个不请自来的魔女,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
两壁的墙皮剥落下来,显出斑驳的灰黑色,仿佛久病者的皮肤。
魔女抬脚走在松动的地板上,随即地板发出悲哀的刺耳呻吟。
她开始对选择这个古旧的旅店感到后悔了。
想当然的觉得只要自己藏的足够偏僻,圣骑士就找不到她。
但是说到底,她对如何躲避圣骑士一无所知。
她成为魔女也不过寥寥几个星期。
只是从感到窒息的工厂里偷跑出来放风,捡到一块漂亮的蓝色水晶就突然变成了魔女。
然后就被一群吼叫着异端的修士一路喊打喊杀,一直追到这偏远的雪原上来。
不回想还好,这回想起来她突然觉得委屈的想哭。
她躺倒在劣质的木板床上,床垫是薄薄的棉絮,有点咯人。
但比起前些天的风餐露宿已经好上了不少。
她刚一躺倒,身体的疲惫感便涌了上来。
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
咚咚咚。
是有人在敲门。
魔女从混沌中惊醒。
是谁?
这是陌生的城市,应该没人认识她。
是店员来送餐?
这种低劣的旅店应该没有这种服务。
最终她还是开口问道:
“是谁?”
安静。
没有人回答。
她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房间的温度渐渐降低。
沙沙的声音仿佛从门后传来,仿佛冰层龟裂的细碎崩解。
她站起身,冰制的长刃握在手中,刀尖对着门口严阵以待。
然后她看见了一朵花。
它低垂着头,六片纤薄的花瓣拢成钟形,白得近乎透明,像是被月光浸透的冰片。花心微泛青绿,如一滴未化的雪水,将坠未坠。
为什么是花?
她一愣。
钴蓝色的魔眼刺痛。
不对!这是在吸引她的注意。
真正的攻击,在脚下!
她两脚一蹬,向后爆退到窗边。
下一刻漆黑细密的尖刺从她原来的脚边升起。
那尖刺在灯光下仿佛闪烁着寒光。
嘎吱的开门声响起。
只是个女孩。
她裹在一件厚重的冬装里——深棕色的羊毛大衣长至脚踝,领口与袖口翻出一圈灰狐毛,被北风吹得微微颤动。腰间束一条宽皮带,勒出纤细的轮廓,却掩不住衣摆下偶尔露出的皮靴,靴面沾着新雪的碎晶。
金发编成一条粗辫子,从毛绒耳罩下斜斜垂到胸前,发梢沾了几粒雪,像撒落的砂糖。鼻尖冻得泛红,却衬得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更亮了,像是冻湖下未封的一汪活水。
“你好,魔女。”
她冷淡的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