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挟着煤灰和霜气，在黎明前的街道上呼啸而过。
天还没亮，但工厂区已经醒了——高耸的烟囱喷吐着浓黑的烟柱，在铁灰色的天空下扭曲、扩散，像一条条饥饿的巨蛇。
蒸汽从管道和锅炉的缝隙里嘶嘶渗出，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与烟尘混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屋顶上。
街道上结了一层薄冰，被早起的工人踩出杂乱的脚印。他们缩着脖子，手插在破旧的外套口袋里，呼出的白气迅速消散在寒风里。
露米不属于忙碌的人群之中，她静静的在街头上漫步，钻进一边的巷子里，往城市的深处走去。
“看来你控制魔力的水平水涨船高呀。”
露米拉开腐朽的木门，钻进这件偏僻的屋子后解开身上的大衣，将它挂在门边的架子上。瞥了一眼在木床上静坐的冰歌，欣慰的说道。
冰歌期待的问道：“接下来我们学些什么？”
“你多少也能察觉到自己对权柄的力量只是粗浅的运用，没有任何细致的操作与研究。”
露米拉过一个小木凳坐在上面，老神在在的说道：“我们接下来需要补齐你的理论知识，让你对于权柄的运用组合更加灵活，变相的增加你的能力。”
“吭吭。”
露米眯着眼，颇为享受一旁的小魔女敬佩的眼神。
她顺手递给冰歌一本笔记，颇为骄傲的说道：
“为了让你更加了解你的权柄，我可是翻了好一番家里的书。”
冰歌打开笔记一看，从字缝里看出字来。
整片笔记洋洋洒洒的写着：冰，水，雪三个字来。
《儿童科学启蒙：冰与水的秘密》
《自然中的水，从蒸发到冰川》
《雪花是如何形成的？》
《寒区工程学：从入门到入土》
……
琳琅满目的记录，她将这本笔记翻到最后一页，却发现只有一片空白。
“以后的内容要靠自己来补充呀，只有不断理解自己的权柄，才能不断的成长。”
冰歌脸上的笑容略微有些凝滞。
“其实，我不怎么认字。。。”
这下露米脸上的笑容也凝滞了。
“没关系，我们是魔女，我们是长生种，在与凡人相同作息的同时，我们也拥有了更多的学习时间。研究人类的知识，学习人类的理论，让我们在与圣骑士的搏斗中逐渐成长。”
露米安慰她说道：
“现在其实也就只是时间紧迫一点而已，我们先把这些东西都抛一边，就挑重点讲吧。”
露米将笔记塞进她的怀里，对她颇为严肃的说道。
“核心熔铸才是掌握魔力后的你最该学习的东西。现在的你拥有的魔女核心不过只是你的前辈留下的礼物。要通过这份礼物培育，凝炼出自己的魔女核心，才能真正激活你的魔女形态。”
“那我要怎么做？”
冰歌将笔记放在自己的枕头下，对露米问道。
“不知道。”
露米也无法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这是你的核心，你得先接受它。这些知识本该是由你核心里的前辈意识们来教你的。但是你好像现在还不能听见她们的声音。你真的接受了成为魔女的现实了吗？”
现实是什么？
现实是自己因为捡起一块路边的漂亮石头就成了魔女，被审判官一路追杀背井离乡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边境。如今仍然受到圣骑士的威胁。
但是比起之前的生活，现在的生活也不是不能接受。
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
作为一个底层人民，她的生活几乎一眼就能望到死。
注定要成为一个体力劳动者，一头扎进肮脏的永无天日的工厂，然后在一日复一日的工作中找到另一个工人，组建成新的家庭，在流水线上劳动，直到她的孩子也变成自己一样的工人，最后一头砸进车床里再也醒不过来。
好不容易生活有了些许变化，遇上了自己的同伴，变得长生不老。
她要成为魔女。
【哎呀呀，终于愿意来见我们了吗？】
一座晶莹的雪堡矗立在苍茫之中，就像她在儿时童话里听到的被遗忘的冰霜宫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