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血魔给我的水袋也不是凡品诶,得藏好了。它有多不凡呢?我拎着也就五百毫升矿泉水的重量,但就是喝不瘪,我估摸着自己也算干下了快六百毫升,它还是先前的重量。还是能省则省,这可关乎身家性命。
离开核心区后,我逐渐能看见些生物了,尚存绿意的骆驼刺简直就是我的救星。我二话不说就奔向了它“刺糖,我来啦!”
却说那看着是个骆驼刺,叶片伤口上亮如琥珀,可惜那真不是个普植,原是个因缺魔而休眠的植精哩。
我欢欢喜喜扯了片结糖的叶就往嘴里送,哪知激了那植精,根系逆层,翻上数根,竟是缠了我的脚。我倒也没当回事,拔了苍青横劈,断如削泥。那植精非但没恼还大喜过望〈这个味正,是他的法器,敢教出去做个陪衬也保得生息〉,于是乎正在取食饴糖的我见得这骆驼刺开始疯长,还是个揠长的,根松土崩。我吓得往后退了三步,就听得那植精在我心耳传人言“仙师莫怕,我原是只植精,辗转千年好不容易开了智,今又遇得个灵气低迷,改换天地的祸事。那正是:
千百年来幸得道,不负春秋寄明月。
忽逢蠃猿兴土木,春嫂秋姨皆木落。
初成植精不通变,蠃猿见之欲强配。
幸得仙师退邪祟,扶我直上灵界山。
可奈仙山崩玉碎,落回此界荒凉地。
苟存百年好孤寂,又遇今朝灵气稀。
今见仙师泪难泯,只愿陪侍报旧恩。
仙师,请收下我吧!”说完竟直接化作了一只绿意盎然的晶蝶落入了苍青剑。我“……”
我仔细思考一下,然后正色对那剑身上的新芽纹说道:“额..小精灵啊,我并不是你口中的仙师啊,你应该也知道我不过一介凡夫,实在难敛其恩。折寿我也!”
那植精确是不听:“你既有这法剑,有何受服不得?我不管,我就要住在这。”我恍然,这那是看上人,分明是看上了剑,果然“财不外露”是刚需。罢!罢!罢!只要它安分守己,谅也无妨。
于是我再次上了路,重新审视起这意外之宝,它竟有探植之能,识得千植品性,倒是为计划路线立下大功。至于那些个植性之识,得,这荒漠荒得很,出现的都不过是我认得的,无非仙人掌科和梭梭属,个中几种,见不再多了。自然是取水的取水,舔盐的舔盐,削肥茎以充饥。
夜宿沙岩下,它悠悠来句“我要水~”,我对着剑陷入了沉思。“你只需要把水洒在剑上就行啦!”“万一洒地里了咋办?我一路下来是竭泽而渔,好不容易遇着株有油水的都给薅得挖地三尺,这水,可宝儿了~。”“放心、放心,我的竞争力比它们强多了,只要把我放地上,你洒再偏也保管最多百分之三十浪费的,如有虚言,你就是把我吃了也心甘情愿。”
我有了它这保证,更是放宽了心。事实上就算它谎报了,我也会宽容待之,谁让它还算块宝呢。
我把剑安放好,打开水袋洒将去,它竟是直接生发出了根系来接,一洒下去,满是根毛挂珠,莹莹闪闪煞月华。当是不虚。
“你既然有这本事,不是可以自主取食吗?”
它:“吃力不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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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总觉乏力倦怠易疲劳,关节疼痛肌肉酸。这是维生素缺乏的早期症状来了。我问芽:“你能感知到沙棘、碱蓬、沙拐枣之类的‘新物种’吗?我需要新的补给了。”“抱歉,方圆十里内仅见梭梭三两。”我正大失所望,哀乎生息之时,芽转而又道:“东偏北向二十公里处有一片人工沙棘林。以您现在三公里每小时的行进速度,星夜可抵啊!”我大喜过望“那我们早些快去。”精神头上来了,那管体肤之不适。但恍觉不对:“不是,你咋能知道二十公里外了?藏拙是吧?”它有点心虚的说“哈哈,没什么。只是刚刚借了外力。”我也不好深究,毕竟那说不好涉及它隐私了。
此行路虽远,但得望沙棘,也不消多说苦。不知不觉间把速度也提上去了,不到两公里,脚底已经磨泡了“疼疼疼,我说你个植精,会点治疗小法术吗?要是不来点,别说3km/h,就是2.5km/h我都吃不住。”此地虽可谓土地平旷,但砂岩如礁、热浪滚烫,又加之昏头力乏之症,实难胜力。
芽说:“会倒是会,实在法力低微,恐力不从心。”这说的,吃我的、住我的,整个就这么喜欢藏拙,把我当啥恶势力啦?我泄了气地说:“脚上倒还好,你要是能调理生息,那个才是。却不是消耗也少?”
芽说:“好像是这样诶,去乏的确比治伤简单的。我试试。”在倒弄一阵后说:“握住剑柄,放宽身心。”我如言照做,丝缕长青气渗入血液,在我自身的体液循环路经全身,疲乏尽祛,只剩得酸痛与隐病外伤,倒皆可耐。“这个神奇,走着~”
这一走,走出了前所未有的畅快,〈辅助果是概念神〉,却不知那植精图省力暗中使了个抽髓的法,伤根本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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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星夜,方是初月夜,即见地平线上数只侧躺着的马,有黑有红,膘肥体壮,不是野马,各个都在深度睡眠。好家伙,有人。
我激动地跑去,心中尖叫着〈终于要结束啦!〉,那些马匹睡得安稳,倒没被我咋呼着。我这一靠近,顿时又是一惊,你看那是啥?荒漠谷地,翠棘如鳞,花花的全是我梦寐以求的沙棘,还正赶着结实的季节哩~虽然尚是幼果,但也可堪食用,无非单宁和有机酸的相对含量高点,涩如街边青柿我都尝过;酸如野径蛇葡萄我也尝过,区区沙棘青果,我会怕?芽却心下一惊〈还真是沙棘?我不过窥得这有大量植物聚集,知是人为,哪知当真沙棘也〉。
如是我绕道谷底,翻过围栏,在外围摘下一颗连着三四颗,看着手中长轴径5mm不到的小东西,我直接咬都不咬,完吞〈嘿嘿,我干嘛去硬吃苦呢( ͡° ͜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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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窃得孜孜不倦之际,一道刺目的白光将我照亮“你谁呀?那果子还没熟呢,酸不si你。快些出来。”那是一穿袄披纱带头巾的大汉,正拿着手电筒晃我。我听得人声,哪有做贼心虚虑,尽是苦尽甘来喜。赶紧的跑出来,叫一声:“老乡好啊!饭否?”
那大汉眉头一皱:“si ni老乡?莫要乱she。你哪来的?”他把手电筒一关,非常严肃地盯着我。我尽赔笑相为应答:“我也东洲的,刚从中洲逃出来哩~,已奔走月余,甚是饥渴,故才行盗果之事,还望海涵。”
他倒不甚在意地说:“都是边区来的,能帮衬了才是好,我不计较那事。可否打听打听你是东洲哪方人?”我:“啊...这个〈我也没留过居所,壁厢倒是有,哪来着...〉,哦,九龙城青山区。”
“哦~原是个南方人呐。你若不嫌弃,我送你至家中暂宿一宿可好?”我大喜:“好好好,甚好!我久漂泊无依,今遇同胞垂怜,心中恩情激荡,鄙人杨螙,敢问恩公名讳?”汉子憨笑一声:“hi,莫要多论,我名丹增扎西,是个守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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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便跟着丹增扎西上了一座三层碉楼,它坐落在一块灰绿围拱的牛轭湖的两公里外,生得也是翠屏弯弯。一楼镂空圈着马匹、沙鸡,二楼三室一厅,壁厢上挂着不少相片;三楼是晾房,挂着些干果、鸡肉。
他请我吃了一顿饭,再小叙一段后道:“你明日还需赶路,还是早些睡下的好。”我见那卧室就一张单人折叠床,登时就折返说:“这也就一张床,要不我还是铺了凉席睡地上好了。”他不让:“这怎行?你是客,我是主,这般作,岂不害我待客不周?”
我两几番推让,我说不过,只好如是。当我要去时,他见我那水袋有些发瘪,于是道:“要不我帮你去盛些水来,好明早上路。”我当是一惊〈这水袋非凡物,断不能让旁人知晓,还不引祸?〉,笑道“丹增大哥,这就不必了,明早起身,我自会取便,还是不劳您了。早点休息吧!”“hi,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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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睡,睡得极深,我把苍青遮在衣物下,几乎抱着它贴身睡下。芽比我先醒,但也不及勤快的丹增扎西,他一起身见我还在熟睡,于是轻声蹑步去厕所处理完日常后,开始在厨房准备早餐:
那边是烧水冲茶备制酥油茶,这边是开火熬汤预备下
干面。那边是浓茶馥郁飘三里,这边是酱肉毛汤马垂涎。
诱得我梦相崩散,幽幽起身,被剑镡给膈应醒了。“芽,还在吗?”“在,我好饿~”〈额~〉“你也有嗅觉的?”“好香啊!”我大为震撼:“这不对吧,那可是有机物的气息啊!你不能这样,这样下去,你还不得把我也吃了。”
芽表示非常无语=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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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我看着身前的两大碗,眼里冒着星星,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哗哗流,跟吃了片柠檬似的。一碗是酥油茶泡糌粑,另一碗是藏面(用的是沙鸡肉肉酱),桌上还有些干果当甜品。
我先来一口酥油茶,咕咕响水顺滑入咽,醇厚绵长的感觉真是提神醒脑,让我不得不正视这对我而言有些齁的事实;再来一口面汤,“哇!”那叫一个麻辣鲜香,回味无穷;再来口面,韧劲十足,面筋饱满。我早是吃嘛嘛香的时候了,风卷残云之下,肴盘俱尽。“丹增大哥,实在痛快!”
“哈哈!你喜欢就好,下次常来呀!”
我挥挥手告别这回味无穷的碉楼与可爱的丹增扎西。“下次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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