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空空如也的坑洞,结合芽听到的那没啥用的遗言,我感到这三天零一夜是不是有点浪费生命啊?才怪!
这波见识了真劫后我肺腑宛若雷火升腾,精神头好得不得了,该说芽功不可没,可惜杨蠹看不出来。更是不知能修得真妙法的妖精那都是八百年难得一遇。而它留给芽的遗物,又岂会只是那只言片语?只不过时候未到,不便明说。
“我现在感觉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一口气能跑一公里。走走,赶早了讨些甜嘴。”芽久久不回,我干脆当它默认了,再次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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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道是母河中段附近有两风姿卓越的男子站在沙脊上用双筒望远镜观察着远方的地平线,其中看着年轻的说:“大哥,你说咱都等了四天了,也不见个人影,丹增扎西不会是唬我们的吧?”被称做大哥的厉色直言:“西蕨,丹增扎西的为人我是很清楚的,在回收魔法物品的道路上他从不开玩笑。目标这么久也不见得,多半是因为遇到了些麻烦。毕竟我们能管辖的范围终究是有限的,那帮土夫子鼻子灵得很。”
“那要是真被土夫子给截胡了,我们不白等了吗?”西蕨担忧道,“你呀你,难怪你兄弟们都上位了,就你还在九级。这里好歹是边境区,哪个白顶的土夫子敢来?”
“那要是红顶的呢?”
“去去去,懒得跟你扯犊子。”
那大哥从衣领里抽出根烟,不小心牵出个铭牌:玄珍署回收部八级回收员易禾月。还没等铭牌落地,易禾月就接住了,反应力倒是不错。西蕨见大哥又要抽了,赶忙离了此地,〈铁人帮帮规第七条:不抽烟不酗酒〉。虽然铁人帮名义已失,但留下成员们依旧忘不了那段峥嵘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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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过十里地,观得亮色闪惚,近之原是那河湾莹莹,绿云扰扰,是片绿垸。那是母河弓身。我站在这远眺一方旧居,黄土方院间偶观得几株桃、枣从矮墙中拔起,这下真有得甜嘴了。
为何说是旧居呢?我观望半天不见一人一畜,内视门庭还有些雅致,想来是出了啥变故,把人员迁走了。也是奇了怪,好好的咋就不住了呢?想这么多干嘛,反正我就是个过客儿,翻过矮墙,我正欲捎个脆熟的枣时,忽见得荫下有了动静。
我撒开手去细看那地上微微隆起的沙土,看半天没瞅出来,芽直接发话了:“是沙蚺。”〈沙蚺?〉我立刻想起了以前在互联网上见过的睿智双眼,傻笑了起来。既然如此就让我好好看看身边这只的睿智眼吧,反正是种温顺的夜行动物,别害着它就行。
我俯下身来仔细查探,可任是看不出,于是说道:“它该不会把眼睛也埋了吧?”芽:“没有,只是和环境融合得比较好。你再仔细看看那一小块黑色的砂子,是不是有一撇显得有点水灵?”我照办,努力和它对上眼,果有一小片偏光。但是它也不止一只眼啊,可寻着左右对称去比对,任是找不到。
“另一只眼的瞳色有变,在右边的土黄色沙堆间,那有一捺。”我兴奋地大叫:“异色瞳沙蚺!芽,我们发现新物种啦!”
芽陷入沉默,而我也逐渐冷却:“不对吗?”
芽:“不,其实我也不懂,对我来说沙蚺就是沙蚺,对于你们人族的分类学我遵从实用性。比如这是枣、那是桃,但标定到具体的种,我就不知道了。”
这话我好像在哪听过,我也一样。这种想法可能又会是个类似于“肉馅油饼!肉夹馍:泥嚎”的笑话,我试图用地球文化本位来揣测一个异世界,这本身就有许多诟病。
〈罢了!罢了!想那么多干嘛,现在的我可是有一个大目标和近在眼前的小目标。〉
在收刮完三十六颗枣后,我穿过街道,离开了这个无人的聚落。在杨蠹走后,一只竖耳尖长吻的胡狼从巷口中探出,另有两只从其它巷口钻出。其一口吐人言:“为什么不留住他?”其二言:“因为打不过。”其三言:“那把法剑让我感到恐惧!”
其一怒骂:“可恶,久未食人,身形似鹤。饿!”
其二苦笑:“吃些蛇鼠只可饱腹...唯有人可解欲。”
其三颤抖:“可这里已经久不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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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路朝着水流的反方向前进,这也是图上的路线。依图所见,这条母河横穿达瓦城而至此。所以我只需沿着河岸溯从行之即可抵达。说来也怪,这么一条大河竟也不标注个名姓。
一路上迎风冒日,踏沙奔石。行够多时,天边昏黄,正有那“长河落日圆”之雅色,又有人工治沙之宏伟。映得是:
黄沙退处着绿裳,百里孤流起青衣。落日烁金融碧水,流霞淌过彩云间。长河套印黄昏里,拓下江南归塞外。
我正感慨万千,被美俘获得难表片心时,芽突然跟我说:“咱好像被窥视了。”〈啊?〉我慌忙收心,四下张望,不期这一作态已然暴露了我,让窥视者敛息警惕。
芽为此大感:“哎,你就不能多点心眼吗?”
我尚是不解:“什么啊?我做了啥错事吗?”芽明言:“你刚才慌张的动作让对方知道了咱感知不俗,现在对方上强度咯~”我一拍脑门,久久不能放下,这下好,先交了张底牌。就是不知对方是好是坏,但我自认为大多数人是向善的,如此让自己内心好受点。〈小事儿〉
“咱要不直接自爆身份得了,这是法治社会,摆在明面上,我怕他怎地儿~”我这话说得挺不负责任滴。芽憾言:“他们身上有灵力,而且这荒郊野岭的,你确定还要如此?”我登时就是一惊,〈好家伙,不是凡人呐,那确实得藏着点了〉“嘿嘿,咱还是小心行事吧!既然他们心生警惕,不愿现身,那咱还是入城为先。算着时辰,赶快些,明前能到得。”
如此我疾行而去,那窥视者虽难见了,但偶尔漏出的生息还是被捕捉到了,由此推之,他们也算得安分,一直保持着安全距离尾随。看情况似乎也没想动手,即是我要入城,也不见得他们急。
月色朦胧,我在翻过一座座土丘后,视野中出现了白炽与明黄交织的亮色,在平川上渐行渐长。“我已经能看见那繁华的‘月亮’了,身后的影子还在吗?”,芽:“感觉不到,兴许绕道了。”
既如此,看来对方确无恶意,我也好安心入城。这座城市的布局很是奇特,外围是公寓,里边确都是些矮楼,整体上看着像个坑。
我倒也没多想,顺着那河岸一路向着光,突然发现河道上好生热闹:
城口艾水畔,星隐客行迟。达瓦城边静,祈水万民熙。河口烟波渺,月光洒玉池。声声祝语起,福泽满乡思。
“哦哟~这是撞着啥喜庆日子啦?”我离得远远地说,仔细看下,一个男的都看不着,全是女性,在那唱民歌、跳篝火舞。这下让我不好前进了〈这怕是甚么“祈水节”,入夜了,男子需避让〉,改道绕行方为上策。
不多时,芽嬉笑着说:“这就是缘分吧,我又感觉到他们了,不过明暗之势异也。”我:“嗯……那就跟着他们好了。”“你不是不想管这闲事吗?”“嗨,来都来了,能多了解一点对我有‘非分之想’的人也是好的。顺其自然还得顺势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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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达瓦城北区某个四天无人光顾的小房间里
“大哥,那人我好像有点印象,是个值得敬重的。”西蕨说,易禾月抚其肩而云:“兄弟,不是我不信你,只是咱有任务在身,且他身上的东西着实不凡。咱还是从长计议,不要再拿你那套一面之缘的说辞来犯傻了。”“可是……”“休再言!”
西蕨垮了脸,闷闷而言:“那您的长计可有些眉目?”且听易禾月娓娓道来:
“我们汇总一下已知情报。丹增说他有一件法器,你的描述中又见他身藏一只实力非凡的影妖,你二人皆道他性质温良。但此子身负至少两种灵物。你也知道自末法以来,遗存人界的灵物为补充灵力,以‘食ren’为业,‘人为万物之灵长’。此子极有可能受灵物胁迫。”
西蕨打断说:“这...我不敢苟同。虽然人灵相残之事多有报道,但我已然坚信人灵相惜依然存在。”
易禾月拍拍他的脑袋:“有志气,但除非你能把灵界找出来,否则都是空谈。继续我刚才的话题:
依我所见,那人在初知我等存在时,举止茫然惊慌,显为外物告之,可证其凡夫。但此后之表现淡然自若,许是温良,许是有恃无恐啊~。”
“所以,我目前的计划是,观察他在城中的表现。那灵物置身于人类的聚落,如果凶性未泯,很难不出手。如果相安无事,倒可接见一二。”
“最后,我希望你能做好最坏的打算,西蕨同志。”
“但愿不会有那种事情吧!”
我离那至少有三里远近,听着芽带来的监听情况,我不知道它是如何得知的,但确实很有用。“也就是说,他们把我当危险分子了。那叫西蕨说见过我...着实没有印象。他们所言灵物食ren,当真?”我最后问向了芽。
“我未曾听闻,我们或许可以向当地人打听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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