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尘不染的病房中，早晨的光从窗外照进，林雨航从充满各种混乱事物的噩梦中突然醒来，他不停的喘着气，胸口随着呼吸不断起伏，然而当想要起来的时候却不小心扯到了头发。
“啊—”
艾丽娅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病床上娇小的身影正揉着自己的脑袋，她听到对方的话后骤然一惊，把手缩回了被子里，似乎在摸索着什么，片刻后她就好像是失去灵魂了一样整个人显得无比苍白。
“没…没了？”
她以一个很不雅的姿势停顿了下来，漆黑的长发在洁白的病床上散开，身上小一号的睡衣上还绣着一朵可爱的小花。
“感觉怎么样？”
艾丽娅认真的看着林雨航，眼中带着些许探究，她是真的非常好奇突然变身的感觉，自己知道的那种情况严格来说是胎穿，情况与其有本质的区别。
林雨航像被烫到般猛地掀开被子，绣着小花的睡衣下摆翻飞间，露出纤细的手腕和脚踝。
她踉跄着滚下床，却在落地时因重心不稳跌坐在地，膝盖磕在瓷砖上发出闷响。
镜中倒映出陌生的面容——圆溜溜的杏眼蓄满惊恐，小巧的鼻尖泛红，黑发乱柔顺地散在肩头，光洁的皮肤如同新生儿般无暇。
“呜…”
她抓着自己及腰的长发摇晃脑袋，发梢扫过脸颊时刺得生疼。
林雨航无力的爬向艾丽娅，跌跌撞撞的样子似乎还没有适应改变的身体结构。
“师姐…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变成小女孩了？”
艾丽娅看着她的样子，一边忍着笑一边回答。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那会你在晚会现场突然失控，等我把你抱到病床上之后就成这样了。”
她的话倒是提醒了林雨航，也使得她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自己在记忆中断前的一刻似乎听到了某个存在的低语，祂告诉自己能够给他力量，让这些卑贱的僭越者付出代价。
“好好躺着休息，你身上的灵性消耗的很严重。”
艾丽娅一边说着，一边把她抱起，对方的重量比之前轻了很多很多，小小的一只都能勉强缩在她的怀里。
“啊…艾丽娅…我可以自己…”
“别乱动。”
她一声喝止了对方的挣扎，对方也听话的停了下来，整个人就像一直温顺的小猫一样。
艾丽娅利落的将她放到床上，动作强硬但却不失温柔。
“呜…”
林雨航把自己缩在了被子里，可脸上却透露着褪不去的红晕。
她的眼前又回想起了一个月前她拉着自己一起跑上阶梯，明媚的阳光与风吹散了她心中的踟蹰，而对方那有力的手像是要把自己从无边的黑暗中拉出来一样。
这段时间以来，她帮了自己很多，在她最孤独的时候陪着自己，在最衰最窝囊的时候也像是英雄一般闪亮登场，明明实际上性别是反过来的，但她就像个伴随着阳光的白马王子，把可怜的灰姑娘从不幸之中带出。
“雨航？”
艾丽娅看着对方扭扭捏捏似乎陷入什么奇怪思考的样子呼唤了她一声，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啊…在！怎么了？”
她连忙应下，表情认真的很，而在她面前的艾丽娅看着对方可爱的样子嘴角抽了抽，都说激素影响大脑，可这家伙堕落的也太快了。
“那啥…根据学院的评定，你现在的状态可能还有点危险，不过如果我如果担保的话也可以提前回家。”
“回家吗…”
过去的悲伤回忆在这一刻涌上心头，对自己刻薄而缺乏关心的家庭，冷漠到让人窒息的校园，还有最后彻底让她失去希望的王桃韵的背叛。
说实话，她已经对那里的一切都失望了，比起变身这件事，她更想就这样远离那个伤心的地方，从此开始新的生活。
“没事的，我会继续负责护卫，有什么问题我能帮你处理。”
艾丽娅以为对方担心着再次遇到什么危险，就这样补充了一句，而对方耷拉下来的脑袋迅速抬起，眼睛闪闪发光的看着她。
“真的吗？”
她激动的样子让艾丽娅退了半步，眼前的人简直变得和学校第一年她在外出任务中救过的某个人一样突然变得热情。
“嗯…真的，毕竟是我没看好你让你失控了，自然得负后续责任。”
同时补充了一句。
“对了，你体内的力量影响的程度还挺大的，因此这两天你恐怕一直是这个样子了，你如果饿了可以给我打电话我给你带，或者穿上衣柜里我以前的衣服自己出去吃也行。”
她的话让林雨航表现的很激动，但很快又不知为何眼神暗淡了一瞬。
“还…还能变回去的吗？”
看到对方复杂的态度，艾丽娅眉毛一挑。
“对啊，我还好奇你为什么一直没问。”
她凑近了对方仔细端详着，似乎要看清是为什么，而林雨航因为她的动作往回缩。
“看起来也没收到精神侵蚀啊…”
为了打断她木头一样的思考，林雨航迅速转移了话题。
“话说我变成这样是为什么？额如果是机密的话可以不说。”
艾丽娅重新站直身来。
“倒也不是什么大秘密，既然你选择加入了就有权知道。”
“每一个特异者都对应着一个主谱系，并且有可能觉醒一个甚至两个禁咒。”
“但一切不是没有代价，当禁咒的力量失控的时候它就会直接开始影响特异者本人，其部分特征甚至灵魂都有可能被谱系相关的东西给侵蚀。”
林雨航下意识攥紧被角，绣着雏菊的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
“所以…我现在这样是被什么影响了？难道我的主谱系和小女孩有关？”
她的声音发颤，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睡衣上柔软的蕾丝花边，这个动作让她自己都愣了一瞬——曾经的自己绝不会对这些细节产生兴趣。
“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你这种情况真的罕见。”
“是因为转换性别很少见吗？”
艾丽娅摇了摇头，脸上却带着似乎回忆到什么东西一样的恶心感。
“不，是依旧还是人形并且没长出额外的东西很少见。”
她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一堆扭曲的肉山，或者长满触手的东西。
“不过你这样的形象的色调…我猜可能和象征着毁灭与混乱的「熵母」依托比亚有关，可能就是那一谱系的。”
对于这些林雨航表示出了兴趣，她询问道
“那师姐你呢？你是哪个谱系的？有没有遇到类似的事？”
她的询问让艾丽娅陷入了沉默，对方的话语让她又想起了记忆里挥之不去的那个巨大存在。
“…是拉普拉斯谱系的。”
艾丽娅依旧是那样耐心而温柔的样子，可脸上却出现了无可抑制的憎恶和悲伤，特别是对于拉普拉斯这个词语，几乎是咬紧了牙关说出来的。
“至于我失控的样子，你不会想看的。”
她结束了话题，很快说是要去打工维持生计先走了，而林雨航则是在为自己似乎说错话了暗自愧疚和沮丧这。
“对不起…”
那声音弱弱的，不知道有没有传到她的耳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