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能力，它能造成影响的范围——一定是有限的。”
相比当时在怪异领域里兑换虚数位移时，体会到了非人刑罚不同，移形换影虽然跨越能力更弱，但毫无疑问体验感是更强的。
至少只是把人塞进没有安全带的密封集装箱里，然后拿集装箱玩空中大灌篮的程度，而不是虚数位移那种仿佛把人拆解又重组的感觉。
宋松文此前多次使用移形换影，此时已经能大概把握落点，他极力控制自己远离，接连兑换了三四次，终于，落在了现界当中。
渐渐感到，身体上受到的钳制，变弱了，喉咙恢复了自由，四肢也感到了温度。
“果然——他使用能力对我进行控制，那就一定有其范围。”
宋松文瘫软在地面上，调出系统页面，看见深度显示为稳定的0。
“这下……什么也兑换不了了。”他叹道，于是勉强直起身来，望向四周。
“给我干哪里来了这是？”
只见眼前杳无人迹，是一片带着积雪的荒草甸，雪过天晴，因此能看见天上的明月，与星星点点的繁星。
在如今这个家家通电的时代，这是只有远离城市之地，才能看见的景象，如果不是狼狈地逃到这里，宋松文倒真想躺在地上，静静欣赏眼前的景色了。
深深呼吸，然后站起身来，宋松文遥望着这片荒野，夜里的温度极低，仅凭身上的棉衣难以抵挡。
好在手机还在身上，他使用卫星定位，确认自己的位置。
“到省边界上来了………”宋松文默然，从地图上看，自己居然移动出了将近一千公里。
得赶快回去——如此心想着，随后辨认出方向，看地图上往西走二十多公里，有一条公路，于是宋松文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草地里，往前走去。
黑暗里看不清道路，耳边是呜呜的风声，严寒倒也罢了，然而吃的那点晚餐早就在波折中消耗一空，饥饿此时又浮现上来。
“早知道晚上和齐思在餐厅的时候，就点个汉堡了……”脑海里浮现出食物的模样。
“完蛋了，这个样子回去，肯定要被姐姐骂了……”
“应该先和她报个平安的，我怎么没想到……”
“算了，好累啊，一会再弄吧……”
思绪的碎片在脑海里一闪一闪，不知道走了多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按说二十公里早就该看见公路了，只看见远方山峦的边缘，隐隐约约勾勒出一抹亮色。
天要亮了……还是没看见公路。
宋松文脚下好像绊到了什么东西，他翻倒在地。
“啧……得快点起来。”宋松文狼狈地爬起身来，也顾不得身上沾染的雪泥，只是继续向前。
忽然，好像是幻觉一般，听见了汽车引擎的声音，那声浪如此有力，哪怕不懂发动机的人，也知道那是一辆马力强劲的好车。
“到公路上了吗？”宋松文抬头，并没有看见希冀中的公路，而是一辆迷彩色的越野车，穿过仿佛辽阔无边的草甸，向他开来。
宋松文停下了脚步，只见越野车缓缓减速，那辆硬朗的钢铁猛兽停在了他身边。车门猛地打开，下来一个红色长发的年轻女人。
她有着一双比头发更深沉的暗红色眼睛，穿着科幻动漫里，机甲驾驶员似的黑色紧身作战服，上身一件皮质的飞行夹克，略微遮住了作战服勾勒出的优雅曲线，红色的长发束成马尾，在脑后飘荡着。
“宋松文……是你吧？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女人皱眉问道。
“姜栩……你，不，姜常委，您怎么来了？”宋松文苦笑着，不知道心中是震惊多一点还是惊喜多一点。
“不是你申请的支援？”姜栩仿佛叹息般说道。
宋松文抬起头，终于想起来自己前几日向委员会打过一份救援报告。他是想要支援来着——
“我没想到来的是你。”宋松文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手机定位。”姜栩说道，随后拉开车门，示意宋松文上车。
宋松文想起来了，他用的手机是委员会的配发设备，自然可以对使用者进行定位。
“回去得弄个生活用的手机了……”他心中苦笑着，随后登上了副驾驶位。
“你有干粮没有？”宋松文坐定在座位上，问道，姜栩见状，从车厢里拿出两根能量棒丢了过去。
宋松文拆开能量棒，一面狼吞虎咽着，一面含含糊糊地道：
“情况比较复杂，长话短说，就是有个民间异能者，似乎在策划着什么阴谋，他计划里的一部分，是借用某种怪异的力量杀掉五万人，来增强他的能力，来对抗另一个异能者。”
“你相信这种话？”姜栩问道，一面发动着车子。
“我不好说，但他确实已经制造了许多起命案，我着了他的道，被逼到了这里。”
姜栩闻言，忽然又猛踩油门，停下了刚刚发动起的车子：
“换你来开车。”
“那你呢？”宋松文看向姜栩，只听她说道：
“我要睡觉，一会搞不好有恶战。”
“这种时候——”宋松文刚想开口，又猛地住嘴，他注意到了，姜栩那头漂亮的红发，此时已有些凌乱油腻，不知道几天没有洗过了，说话时也带着断断续续的低沉气音。
“好。”宋松文不啰嗦，下车与姜栩互换了位置。手握方向盘，他发动汽车，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般，开口道：
“等一等，我之前被那个异能者的一种寄生或者附身的能力，给控制住了，之所以在这种地方，就是为了逃出他的能力范围。现在虽然解除了控制，但我不知道重新回到他的能力范围里，会不会重新被控制住……”
“你怎么事情这么多——”姜栩本来已经闭上了眼睛，把自己缩进了副驾驶的记忆海绵中，此时有些不快地睁眼，从手腕上取下一个黑色的金属手环，抛了过去：
“情况不对，它会发出警告。”
宋松文接过手环，扣在了右手手腕上：“那如果它报警了之后，该怎么办？”
“然后？然后你要是被控制了，那我就杀掉你，或者你想自杀也行，想逃也无所谓——只要你逃的掉。”姜栩又将腰间的枪带摘下，递给了宋松文，她半个身子都从副驾驶探过来，红宝石般的眸子看向宋松文的眼睛：
“毕竟，你不是挺崇尚这种做法的吗？能死得痛快，就是解脱——至少对别人而言，你是这样的。”
“姜翎的事情，我……”
“有事说事，别在这里提她——”姜栩用一种呢喃般的声音说道。宋松文只好接过枪带，默然地扣在腰间。
用余光瞥去，姜栩已紧闭双眼，抱着双臂在副驾驶位上睡去，宋松文将手张开又闭合，握紧方向盘，随后发动汽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