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一年中最后的一个月，一年中最寒冷的一个月，一年中黑夜最长的一个月。
“您要出门吗？”
“嗯。”齐思蹬上靴子，随后一颗颗将大衣的纽扣系好。
“最近又降温了，请您戴上围巾吧……”张姨劝道，却见齐思摇了摇头，随后推开了大门。
穿过松林，走出宅邸，来到了大路上，齐思慢吞吞地前行着。
回想着小纸条上的内容，那是梁小屏留下来的吗？只说约见在联合超市附近，却又不提具体的时间……
这样约人见面，真不是在开玩笑吗？
齐思心中充满了疑虑，但那名少女的言行过于怪异，又令人不得不在意。
“算了……好多天没出门了，就当散心了。”齐思自言自语道。
“齐思同学，你果然来了。”
梁小屏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那声音是如此的笃定，仿佛猎人注视着落入陷阱的野兽。
齐思猛地顿足，看见身穿学校制服的少女，坐在联合超市门前的户外休闲椅上，正有些百无聊奈地用手指绕着头发。
“你怎么知道……我会这个时候过来？”
“嗯……没准是因为，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
“一直？”齐思面露狐疑的神情，“今天是星期一，你前两天难道也等在这里？”
“嗯……谁知道呢？”梁小屏笑了笑，“真要说的话，如果我一直在这里等你，无论什么时候来，你都能看见我在这里，也不是不可能吧？”
齐思摇了摇头，显然不相信梁小屏的说辞。
“总之，方法无关紧要，重要的是目的。”梁小屏拍了拍一旁的座位，“你不也是为此而来的吗？”
“你……知道我的目的？”
“当然知道了。”只听少女意味深长地说道，“因为我是魔女啊——”
齐思犹豫了片刻，隔着一人的身位，坐在了梁小屏身旁。
“为什么说自己是魔女？”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嗯——这取决于你对我的看法。”梁小屏微微笑着说道，“你看，童话故事里，魔女不是分很多种类吗？有收取代价实现愿望的，有降下诅咒散播恐惧的，有囚禁所爱如痴如狂的，有执著自毁飞蛾扑火的……你觉得我是哪一种？”
“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
“我是来实现你的愿望的哦——也就是说，是第一种。”梁小屏笑眯眯地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齐思哂道，“你现在给我一亿元的钞票，我立马相信你。”
“一个亿吗？真贪心啊。”梁小屏歪了歪脑袋，略微思索着说道，“其实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这是你真正的愿望吗？”
“不管是不是，想让人相信你的话，总得证明些什么吧？”齐思说道。
“嗯……既然如此，那齐思同学为什么不来亲眼确认一下？”
“怎么确认，要向我展示你的魔法变身吗？”齐思反问道，脑中却忽然闪过一丝灵光——这个梁小屏，不会是菲瑞新契约的魔法少女吧，所以故意激自己出来——
但一想到她的某些印象，又让人感到十分怪异，只能说目前并不排除这个可能。
“让你失望了，我可不会什么魔法变身。”梁小屏摇了摇脑袋，长发随风披拂着，她轻轻站起身来：
“那么好了，我们走吧。”
“走？去哪里？”齐思皱眉问道。
“当然是帮你实现愿望，怎么样，要来吗？”梁小屏轻笑着说道，随后转身，向着联合超市内走去。
……
“这就是你说的实现愿望？”
跟在梁小屏身后，齐思略显无语地说道。
“怎么了？”梁小屏甩动着马尾，迈着轻快的步伐向眼前的专柜走去。
“这完全只是在陪你逛商场而已吧？”齐思略显无语道。
“你怎么知道逛商场就不是自己的愿望了呢？”梁小屏说道。
齐思想要开口反驳，却见梁小屏提起一件连衣裙，衬在自己身上：
“齐思同学，这件如何呢？”
“你不会真把我当成什么陪玩了吧？”齐思皱眉道，“再这样我就回去了。”
“哈，就当是我的任性如何？”梁小屏一面撑着裙子，在落地镜前映照着身姿，一面说道。
“我可没有这种义务。”齐思刚想转身，却听见梁小屏幽幽的叹息：
“唉，明明宋同学都能很友善地给出意见的——”
“这是什么意思，你和他也逛过商场？”
“这倒没有。”齐思闻言松了一口气，却听梁小屏紧接着道，“因为不是商场，而是在我家里。”
“这是……怎么回事？”齐思僵硬地回头问道。
“嗯——很遗憾，不能告诉你。”梁小屏将连衣裙放回了衣架，“因为这是和宋同学两个人的秘密。”
“嘁。”齐思发出一声鼻音，但是止住了离开的步伐，只是用余光瞥着梁小屏。
“嗯……”梁小屏托着下巴，“因为我和宋同学交换过秘密了，所以不能告诉第三个人。”
“啊——你们关系好到交换秘密，我知道了，不用一遍又一遍地说给我听。”
“但是，如果齐思同学也有秘密，可以和我交换的话，那就是三方交易了，这样告诉你也无所谓。”
“你想……知道什么秘密？”齐思冷静了下来，注视着眼前的少女。
自己的秘密，无非是可以变身为魔法少女——但这对梁小屏有何价值？
就如同对峙异能者谷臣时，从对方的诉求里窥探出真正的意图——眼前这个家伙，终于也要显露出自己的马脚了吗？
“眼神太凶了哦，齐思同学，要温柔一点才可爱。”梁小屏笑着说道，“其实什么秘密都无所谓，但你既然特意问了，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将要得到的你的秘密，并不存在于现在和过去，而是存在于未来。”
“我明白了，你就是那种谜语人吧？喜欢故弄玄虚……”齐思反唇相讥道。
“嗯，非要解释的话，就是此时此刻的你身上，并不存在这个秘密哦？”梁小屏说道，“我可不是在故弄玄虚，不然我们打个赌，如何？”
“你要赌什么？”
“赌我的话会不会在今天应验，由你一直在旁边见证，输了的人要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齐思闻言，沉默了下来。
赌约，又是赌约——赌约是人的欲望，当对手执迷于欲望时，就会自然而然地露出破绽。
“这样的赌约没有意义，‘答应一个要求’太过宽泛，总不可能什么都答应吧？”齐思说道。
“别这么严肃嘛，有点娱乐精神。”梁小屏笑道，“就算想要事后反悔也没关系，只是一个说法而已。”
“这样吗……”
思索良久，齐思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