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婆婆是顾可安在村里的活死人中见过最完整的人了。
除了年纪大点，她的身上没有一点腐败的迹象。
皮肤虽然褶皱，但胜在没有脱落和破口。
“欢迎来到姜家村。我是这个村子的村长，姜婆婆。”
苍老的声音响起，顾可安收敛思绪，“婆婆好。”
姜婆婆不紧不慢地感叹着：“真是好久没见过活人了。”
顾可安赶忙向姜婆婆打听消息：“听婆婆你这么说，村子以前是有活人的？”
“当然。不说村子里的人，婆婆我曾经也是一名司命。”
“司命？”
顾可安心底泛起好奇。
姜婆婆淡淡地笑着，“一介祭祀神明的闲职罢了。”
墨岩不住地想道：“婆婆一如既往的谦虚呢。”
枯骨异域中一共有两种和灵魂相关的职业。
其中，司命是墨岩尤为看重的职业，不过顾可安能否获得这个机会，还得看她的表现了。
在墨岩本土文化中，司命就寓意着掌管命运。
于游戏中，这一职业更是亮点十足：不仅能预知命运，提前预判对手的技能；还能直击灵魂，造成百分比伤害。
玩家接触后，直呼强度超模。
剧情里还有段对司命的介绍语：“敬神，不畏神；信命，不听命。”
预示着每一个司命都有着抉择命运的本领。
姜婆婆没有在意两人的反应，继续讲述着过往。
从婆婆口中，墨岩和顾可安得知，村子以前只是普普通通的乡下村落。
村里的人们都是活人，生活安居乐业、岁月静好。
直到那日，猎户入林打猎。结果归来时，他满身是血，肌肤上裂开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村民只当猎户遇到了凶猛的野兽。
安顿好他后，便马不停蹄地为他止血疗伤。
可是，当众人询问猎户遇到什么的时候，他的眼神呆滞，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它来了。
姜婆婆摩挲着椅子扶手，叹了口气：“后来，他的血肉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始腐烂，一点一点往下掉。
最后只剩下一副光秃秃的骨架，魂魄也消散不见。这件事过后，村里人也慢慢成你们现在看到的这副样子。”
“我曾也想推演出腐化的根源，只不过……”
姜婆婆指着自己的下体，说“我因而遭到反噬，下半身瘫痪。”
顾可安捂住小嘴，倍感惊讶。
居然能让一个C级的职业者遭受反噬！
知道许多信息的墨岩则表现得淡定许多。
“此后，我有心阻止，奈何腐化的加深，村里人的状态也每况愈下。要不了多久，整个村子恐怕都要化作枯骨。”姜婆婆望向顾可安，眼里像是燃起了希望，“幸好神使大人找到了你。”
“神使大人说的是墨岩吗？”
其实，一开始顾可安就挺在意村里人对墨岩的称呼，就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询问。
“是的。我虽然老眼昏花，但当任司命这么多年，你们身上都有着神明的气息，我是不会看错的。我相信你们就是神明派来的使者。”
婆婆的话让顾可安欲言又止。
神明的气息，多半是她和墨岩签定公正契约的缘故。
她只好将狐疑的目光移向一旁没有开口说话的墨岩，“巧合吗？鬼先生总不可能是提前知道这个，所以和我签订契约的吧。”
不等顾可安多想，姜婆婆痛惜地捂着胸口，说：“我年事已高，死生实际上就是早晚的问题，但实在放心不下村里的人们。”
见状，顾可安不忍道：“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吗？”
“推演期间，婆婆我呀，倒是得到个有用的信息。”姜婆婆枯槁的手指拂去木桌上的灰尘。
她浑浊的眼珠突然转向窗外，火光映衬着村民们的身影。
“血肉的腐化与人性有一定关联，人性越是单薄，血肉腐化的越快。想保持人性，日常活动是必须的。”
顺着姜婆婆的视线，外面的铁锅冒着热气，鱼汤的香气中混杂着尸腐味。
十几个活死人围坐在长桌前，嘴巴机械地开合，浑浊的汤汁沿着下巴滴落在衣襟上。
原来，这是他们维持人性的仪式。
而角落里的小四尤为刺眼，她所喝下的鱼汤，又从肚子上的漏洞里娟娟流出。
她尝试用手捂着漏洞，但毫无意义，脸上满是失落。
“像活死人用不着吃饭，我还是会让他们聚起来来吃点。”姜婆婆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可惜，村里能供给孩子活动的场所不多。”
“你的意思是？”
“村里的孩子大部分因为人性流失，导致腐化而死，现在已经少得可怜了。所以，我希望你能教导他们一段时间。”
姜婆婆握住顾可安的手腕，掌心的尸斑触目惊心。
“相信和生者相处，才能唤醒他们的人性。”
顾可安没注意到的是，一颗种子悄然没入她的体内。
……
顾可安和墨岩离开了姜婆婆的房子。
看着莫名情绪低落的顾可安，墨岩笑着说道：“怎么了？当上老师不开心吗？”
当上姜家村的老师算是顺利走上激活司命的第一步。
倘若没有公正契约，他和顾可安想得到姜家村的信任，可得浪费好多时间。
“鬼先生，我们不是要通关异域吗？”
顾可安想不明白。
根据秋水城大家的描述，异域应该是那种怪物层出不穷，要厮杀奋战的地方。
可为何到她这儿，就变成教育带孩子的差事？
虽说若不教，孩子便难以存活。
但是，她也只是个书都没读完就辍学的人，能教好他们吗？
“那是他们臆想出来的异域。如果都是怪物，那不就成刷怪笼了吗？”
差点忘记顾可安是没进过异域的萌新了。
“什么是刷怪笼？”
“一种会不断出现怪物的笼子。”
回答完顾可安的问题，墨岩继续给她补充异域知识。
“不同迷宫的异域通关方式各异。为了方便你理解，我简单点讲。有的侧重解密，需要摸索里面的规则；有的侧重战斗，需要击败强大的怪物。”
“怎么就两种？这也太简单了。”
“其他的视实际情况而定。”
“那枯骨异域侧重于什么？”
顾可安算是看出来了，鬼先生的信息都是藏着掖着的，你不问他，他就不告诉你。
不料顾可安问得如此直接，墨岩顿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着顾可安，“枯骨异域侧重于选择。”
“选择？”
顾可安心中生出有种不好的预感。
墨岩提前打断顾可安的思绪，故作神秘道：“多的我就不能说了，需要当事人自己来探索和领悟。既然村长让你教导孩子，你就尽量尝试一下吧。”
说罢，他便飘去找小三和小四了。
墨岩并非不能将枯骨异域的攻略直白地告诉顾可安。
只是如此一来，他就不清楚顾可安是否还能顺利激活司命。
“你不也是当事人吗？”
顾可安见墨岩跑得如此之快，赶紧跟上，心中忿忿不平地想着。
谜语人给我滚出枯骨异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