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了吗？”她试着碰了碰母亲，没有反应，总算松口气，赶紧下去将电褥子关了，然后伸手解开胸罩扣子，扔进卫生间的盆里，换了身衣服。
杜灵玉决定出去透透气，她想给丽娘打电话，让她请自己喝饮料，不过因为这点事就把她叫出来，面子未免过不去，况且杜灵玉还没放弃，很快又有求于丽娘。
转悠转悠，少女来到昨晚那条街，尬食店牌匾下面悬挂着红灯笼，她哼了一声，那破店还挺喜庆，半夜里挂灯笼，有什么了不起的吗？
“欢、欢迎光临！”
将珠帘拨弄到一旁，杜灵玉走进店内，出声招呼她的是个女孩，披肩中发，长得一点都不好看，杜灵玉心生优越感，相比这家店的服务员，她可漂亮多了，那套着围裙的女孩，脸上有道红斑，讲话口音有点怪，似乎南方来的。
像是厨师的男人正陪客人聊天，那客人倒还蛮帅，留着卷曲长发，有文艺青年的气质，他们在讨论些“剧情”、“设定”、“人物”什么的，俩人岁数都不小了，不知发什么疯。
女招待为杜灵玉递来菜单，她看了看上面内容，「传统」和「尬菜」，这都些啥玩意，听都没听说过，而且好贵，自己只有八十元！一下子挥霍太多可不行。
“……哼！”
“怎、怎么啦？是不是菜名太怪了，我可以为你介绍一下哦。”女招待不安地说。
“没什么好吃的嘛，一点也不像饭店的样子，不喜欢，我要走了。”
还没等杜灵玉说完，她的肚子发出咕咕响声，晚餐太素了，早就饿的不行。
“这个钟点，其他店都歇业了，你怕是找不到别得可吃，不然你告诉我想吃什么，如果有材料，我能试试看。”厨师暂时放下讨论，对杜灵玉说道。
“那你做个肉沫炒饭给我，需要多少钱？”
“肉沫炒饭，没怎么听说过呢，那要怎么做。”
“喂！咱们俩到底谁是厨师，发挥想象力吧，我就要吃这个！”
厨师思考了一会，回答道：“用细碎的肉馅炒，不要酱油，放些黄瓜丁解腻，可以吗？”
“……哼，这不是会做吗。”
得到肯定，厨师拍了拍那卷发青年的肩膀，跑去厨房剁肉馅，杜灵玉立刻感到不安，忙问道：“等一下啊，多少钱？我、我没带很多现金。”
“十块钱得了！”厨师喊道。
这样还可以，杜灵玉放下心，她消费得起。
女招待为她递来一杯冰水，见客人有点紧张，女招待忙说：“冰水不要钱哟。”
担心反悔，加收服务费之类的，杜灵玉赶紧丢出十块钱给女招待，她双手接过钱，放进了吧台里面的铁盒子里。
“老王，那我先回去了。”
“哦！早点休息吧，故事还行，我很期待啊，有草稿什么的也拿来给我看，嗨呀！我要是会画画该多好！”
卷发青年从座位上站起来，对杜灵玉笑了笑，他的笑容很温暖，像个温暖的大男孩，温暖的让杜灵玉想偷走他手机。
肉沫炒饭很快做好了，杜灵玉见了肉，开始狼吞虎咽，眨眼间吃掉半盘。
“哇！你找到对手了，蔡雯！”
“？”
少女没管厨师说什么，她太饿了，对肉的渴望压倒一切，果然厨师是对的，有了黄瓜丁，肉馅一点也不腻，里边还加点了花生，混在饭里，偶尔咬到一粒，口感酥脆，特别香。
“你年纪不大，这么晚还跑出来？住在附近吗，夜里还是注意点安全比较好。”厨师说道。
不知为何，女招待笑了一声，深夜觅食就那么奇怪吗？
“你好像有心事。”热心的厨师又问了一句。
“啊，还能有什么呢？高考落榜啦，真负责啊，有的大学，你一直不回复的话，它就一直发录取通知书给你，明明都快开学了，还在不停地发，办不下去了还是怎么招，我有个同学，今天刚收到通知书，哈哈，刺激到我了。”
“嗯……也许早就发了，邮件出了问题，或者地址填错了，都有可能，还是别说你同学的事情了，说说你自己吧，明年还复读吗？”厨师关切地问道。
“读不读呢，看心情吧，大学也没什么好的，他们一直说，现在吃苦没问题的啦，忍耐住，上大学就彻底轻松了！足见，大学不是什么正经地方，我不稀罕。”
杜灵玉对答如流，谎话说得逼真，好像她自己有选择权一样。
“不过我认为，还是读大学比较好，你觉得大学不正经，最多后悔四年，如果放弃，你大概后悔一生。”
手里握着筷子，眼泪一下涌上来，杜灵玉咬住嘴唇，生生咽了回去。
“没、关系嘛，我也不喜欢读书上学的，咱们想法相同哟。”
女招待安慰道，听她那样说，厨师用手刀轻敲她的头，说：“少废话，你必须去读书，已经给你交过学费啦！”
他们俩关系真好，杜灵玉由衷羡慕，那女孩看上去跟自己年龄相仿，却有男人保护她，也许她拥有幸福的家庭，除了那男人，她还可以钻进妈妈怀里撒娇，母女其乐融融。
这家店存在魔力，杜灵玉心想，她发觉喜欢上了这儿，起因当然是由于炒饭，之后又发现老板和女招待人都不错，陪她聊了很多话，一直劝她复读考大学。
那老板的言语太有说服力了，长得凶巴巴，人却很温柔，如今像他这么热心的人已经不多，能遇见一个也觉得弥足珍贵，她还知道了，女招待是他的未婚妻。
杜灵玉想知道他们的故事，一定很有趣，为什么腼腆可爱的女孩会早早做了未婚妻，陪他一起经营这家奇怪的店，那多半是个曲折的经历。
风铃作响，又有客人上门了，厨师忙着收拾厨房，女招待跑出去迎接，杜灵玉想亲吻她的小嘴，她不仅喜欢男人，同样对女孩感兴趣，可如今这些都无所谓了。
趁热心厨师和善良的女孩不注意，杜灵玉伸手掰开吧台里面的铁盒。
她偷走了所有的钱。
